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综武侠仙剑]流光坠》飘逸的小船 文案: #818史上最强玉天宝# 一岁,面无表情无视装哭的起名废爹,玉天宝翻身而睡 十岁,站于尸山血海中笑如清风朗月,玉天宝转身离去 十六岁,瞥过面前没自己好看的男宠女侍,玉少教主留书出逃 玉罗刹仰天长叹:“儿大不由爹!” 论仙剑撞上武侠的一系列后果—— 神将飞蓬哀叹,转世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好。 排雷,不喜勿入: 1、主楚留香、陆小凤世界,剧情多原创 2、神将飞蓬CP魔尊重楼,出场较晚待候 3、仙剑三剧情系管平潮官方小说世界观 最后是仅供自娱自乐的文艺版文案: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内容标签: 武侠 江湖恩怨 破镜重圆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飞蓬(玉天宝) ┃ 配角:玉罗刹,西门吹雪,楚留香,陆小凤,重楼 ┃ 其它:古龙,武侠,仙剑三   魔教纪事 第1章 壹·小荷才露尖尖角   屋檐下,身穿暗纹锦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目光所至之处正白雪皑皑,屋内的惨哼一刻无有停息,但丝毫未令之动容。良久,暗色天幕上一道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男子身后的厢房,只换来一个饶有意味的笑容,正待此刻,门扉洞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伴伴随忐忑的声音:“禀教主,静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   “呵!”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回过头,医师敬畏垂首,只听其嗤笑道:“双胞胎?汝之前居然没诊断出来?”   语气充盈告罪的意味,又夹杂强压的惊惧:“教主,是属下无能,然小公子先天不足、脉象微弱,是难得一见的绝缘之脉。”也正因如此,自己才完全没判断出静夫人怀的是两个孩子。   淡淡的瞧了手下一眼,玉罗刹随意瞥过弥漫浅淡血腥味的屋内:“她还活着吗?”见对方僵了一下,噤若寒蝉的摇头不语,其玩味的勾起唇角,明白自己所下秘药以母体为代价养出最优秀继承人的意图没能瞒过去:“你到不愧是鬼医唯一的传人,绝脉难以养活,那个孩子吾要养于膝下…”本来打算养个挡箭牌,可放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在面前晃悠难免影响心情。   鬼医弟子心领神会的说道:“教主放心,属下保证小公子日后除了不能习武,其他绝对与常人一样。”   玉罗刹满意颔首,身影一晃便进入里屋,抱起一大一小两个正在啼哭的婴孩,左右戳了戳又把了脉,不由莞尔一笑:“一个资质比吾更强,另一个完全没有资质,倒是有趣…”轻轻抚摸哭声有些微弱的孩童那皱巴巴的小脸,玉罗刹轻声言道:“不过既然是吾的儿子,纵然不会武功又如何,汝还有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蛊毒之术能学,反正时间还长…”眼中并无多少亲情,更多是审视和冷漠:“希望你能成为…不会武功的我教长老,否则…”其音调渐渐无声。   听了一些正常婴儿听不懂的话语,转世的神将飞蓬在心中哀叹,看来自己这一世的身世又是个大|麻烦,但神魂被天罚锁定暂时想不出方法避免,只能不用神力当一个真正的凡人…烦乱的思绪非是弱小的身体能支撑住的,不多时飞蓬就疲倦的睡了过去,直至一个惊雷炸响:“嗯,哥哥不留于魔教,总该留个纪念,此处是魔教总坛的西苑,姓氏便为西门吧,其出生时漫天飘雪、寒风凛冽,合该名唤吹雪…”   玉罗刹轻笑一声:“西门吹雪,这名字不错,没有辱没吾的儿子,而要留在吾这边的弟弟,姓自当随我为玉,至于名…”玉罗刹沉吟不语,对吹雪之名感官不错,飞蓬自以为生父的水平很好,不由放下心来,然下一秒他就迎来了出生来最大的打击:“绝脉难以将养,名字不当显贵,大俗大雅,干脆为天宝吧,玉天宝,这名字亦是不错。”   不错个鬼!素来温文尔雅的神将几乎想爆粗口,西门吹雪和玉天宝,这两个名字的意境一个天一个地,哪里像是一个人起的!因天罚被迫转世而太过急促,来不及动用其他秘法导致神魂真容显露,想到未来的自己会以昔年非人间能有的极盛容颜行走于此,被起名玉天宝的飞蓬便生无可恋,因此,年幼的孩子艰难的翻了个白眼,并翻身以后背对着玉罗刹。   “哟!”有些惊奇的发现儿子的举动,玉罗刹一下子来了兴趣:“天宝会翻身了?”   旁边守着的侍女眼中有着惊讶,可还是训练有素的恭声回答道:“是,才七天就能自己翻身,小公子定然是像教主,聪明伶俐、天赋异禀。”   明知是恭维,但望子成龙的玉罗刹还是很高兴,他轻轻揉了揉飞蓬的小脑袋,其墨蓝色的眼眸难得闪烁温情,还耐心的拿水果绕到另一边逗弄飞蓬再次翻身,在飞蓬给面子的配合好几次后,他更是来了劲,居然屈尊降贵接过侍女准备的米汤一点点喂给儿子。直到天色昏暗,玉罗刹才叹了口气起身,他抱起另一边的长子,唤来一个长相忠厚的男子:“吾的继承人,便交给你了,山庄内已准备好一切,汝督促着即可。”飞蓬暗叹一声,明白今日之后就再难见到自己同胞的哥哥了,只望在十多年后,中原能升起一颗名为“西门吹雪”的新星。   七年后   蓝衣孩童眉宇间的骄纵任性一览无余,他抬脚直奔玉罗刹的书房,毫不在意的闯入进去,完全没顾忌意欲阻拦又不敢真用力的侍从:“爹!”   眼神莫名闪了闪,玉罗刹接过儿子,很是宠溺的揉了揉其发心,声线冷淡下令:“今日散了吧,明日再议。”几个魔教高层表情各异,然而还是不敢停留的走了出去,浑然不知他们教主在门关上时猛然用力,可怀里的孩童早有准备的及时钻了出去,他只得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出什么事情了,故意破坏嗯?”   适才装出的轻狂无影无踪,孩子明明年幼,但周身的气息尽给人沉稳之感,飞蓬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不如玉罗刹颜色深的眼眸是如海的湛蓝,其中却透着些许厌弃:“父亲,石观音又在作妖,那几个门派的年轻俊彦她大抵是玩腻了,如今又弄出了新名堂。”   “哦?”玉罗刹有些讶异的问道:“难不成她这一次…”见飞蓬颔首,其面色化为玩味:“呵,吾西方魔教的地盘内眼线无数,她还是太自负了,居然敢捞过界…唔,札木合本身刀法不错,且不爱美色、素性谨慎,不太好对付,那么…是不近不远的龟兹国?龟兹王的确不是个聪明人。”   飞蓬点点头:“父亲,西域各国都是西方魔教势力范围,龟兹虽远,然亦在其内,石观音此举应是有意试探…”   “你我父子,有什么话不能直说?”这些年相处早已培养出父子情谊的玉罗刹拍拍儿子的头:“自从汝去年指出吾计划的漏洞并查缺补漏,便也成为本教主的御用幕僚之一,哪怕其他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其语音满含亲近的笑意:“说说你的打算,天宝。”   被叫名字的飞蓬莫名不想说了,可顶着玉罗刹关爱有加的眼神,还是认命的“哼”了一声说出建议:“因离我教总坛较远,国内分坛强者不多,龟兹国对我魔教实际上并无敬畏之心,若此番放长线钓大鱼,日后再陡然出手,应该能来个敲山震虎,另外…”他放低了声音道:“石观音那里还是多放些密探吧,不止是针对她,最好也包括札木合,大沙漠,该是吾魔教的地盘,铁桶一块才是江山。”   深深望了在他眼中只是玉天宝的儿子一眼,玉罗刹忽然笑了:“吾儿至今只出过寥寥几次手,计谋却一直偏向正大光明,嗯?”当年改良计划就似是这般,现在放任不理,日后再以实力碾压亦是如此。   “父亲…”飞蓬脸色不以为意:“阴谋总有被戳穿的时候,阳谋才能永存,只因是对方心甘情愿入瓮。”他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石观音野心勃勃取代龟兹王妃入侵我魔教地盘,是其自身选择,我们连推波助澜都没有,若她日后阴沟里翻船,总不能赖吾魔教是恶邻不是吗?”   似笑非笑的戳了戳儿子的脸,玉罗刹笑言道:“没错,且要是哪一天突然需要了,咱们再布置一下弄成才知道情况的样子,继而理所当然的出手把捞过界的石观音揍一顿丢出去,对吧?”飞蓬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默认般垂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玉罗刹好笑又有心逗弄的抢了过来,只换来一个白眼,玉少教主起身以活跃的架势蹦蹦跳跳出了门,尽显如今该人憎狗嫌的七八岁孩童状态。   万梅山庄   尚且稚嫩的面容尽是冷峻之意,气息澄澈又清冷,西门吹雪抱着父亲送来的第一把也是最后一把剑,抬眸看着管家:“父亲今年会来吗?”上一年玉罗刹在他生辰时来了山庄,还带来一封贺礼,来自同胞弟弟的书法,虽年幼但风骨卓绝,只有四个字“剑出无悔”,于是比起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西门吹雪更想见一见从出生便分开的弟弟。   不久前接到玉罗刹书信的管家正点燃檀香,清淡的香气萦绕屋内人的心头,不重不轻,他平静的笑了笑:“那一天若是来,自然会来。”这等于没回答的话语令西门吹雪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他抱剑走出房间。   大雪纷纷扬扬,托腮坐在台阶上,飞蓬又一次孤独的度过自己的生辰,难得升起寂寞的他任性的无视侍女心急如焚的劝说,心思飘飞很远,恍惚之间又回到血雨纷飞的那一日——“飞蓬!”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晕染焦急、后悔、恐慌,只换来自己一声轻嘲,此局博弈,你赢我输,又何必惺惺作态?不过徒增笑料。   唇角金色的血不停溢出,自毁神格神骨之痛再难以忍受,也不比内心,那是近乎木然又自嘲的心殇,秘法终至结束,再扫过对面气息相近却素来针锋相对的同族长老,更有自少时相交甚笃的至交好友,他们正万般急切的奋力激荡结界,倒是自昔年战后少有的齐心协力…这般想着,心中莫名忍俊不禁,阖眸坠入身后无尽黑暗,轮回炼魂炼心,若计划无误,即日起神将六界不复,唯风云之子新生,还望各位珍重、不见。   昏昏沉沉不知想了些什么,飞蓬再清醒时天已大亮,勉力挣扎出厚实的被褥,唤了一句:“来人!”   然回应他的非是平常照顾他的侍女,而是表情一片青黑的玉罗刹,他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小心的把幼子重新塞回被窝:“你都风寒了还往外挣什么!老实睡着,小小年纪思虑过度,之后半年别再折腾其他了,给我先把蛊术练好了。”蛊虫好歹能保护自身,不过是吹了一夜风便脆弱至此,觉得自己去探望长子忽略幼子导致今日之事的玉罗刹痛定思痛,决定给平时看起来身体不错的小儿子再补补:“来人,唤鬼医!”   半晌后:“从今天起,每日一碗我亲自熬的药膳,一滴不许剩。”黑衣男子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对玉罗刹嘱咐道:“教主,还请您督促少主,属下敢肯定只要他坚持三年,不仅能弥补先天不足,还能初步达到…普通毒|药无有作用的效果。”见玉罗刹墨蓝色的眼眸微微一亮,他更是一笑:“且最多十年,能百毒不侵。”   没有给瞠目结舌想反对的儿子任何机会,玉罗刹愉快的结束了对话:“好,天宝,日后吾亲自看你喝药。”   “……”沉默了一瞬间,飞蓬赌气般翻身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可听着外面的轻笑,其内心泛起点点涟漪,温暖之意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综武侠文,希望大家多提建议,咳咳板砖也没关系的,嗯另外做个解释,玉罗刹开始没有多少慈父之心,但不同于原著,这里他养的不是挡箭牌而是亲儿子,且大儿子又刚被送走,所以他正好有教导幼子的耐心,而飞蓬不是真的小孩所以学的特别快,这样一来对了玉罗刹的心意,于是渐渐真有了养儿子的乐趣,就产生了父子之情 第2章 贰·不识庐山真面目   昆仑山绝顶,大光明境   本该低冷的温度因奇门遁甲变得四季如春,飞蓬斜趟在树枝上,指尖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其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神魔两族最简单的阵法,放到此处无灵气的小世界却为绝无仅有的精品,是故他不过是小露一手便被教导其的鬼医视为天纵之才。   “少主。”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呼唤,鬼医熟悉的身影出现:“你十岁了。”   抬眸望向算得上长辈的魔教第一医师,飞蓬起身跃下,轻盈的体态若非亲眼所见无人能相信这是不会武功的少教主所能做出,正是其体内和周围无所不在的蛊虫所致:“鬼医,有话不妨直说。”   作为玉罗刹心腹的鬼医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诡异:“大公子的存在被大长老知道了。”   “大长老不是正热火朝天的准备叛乱吗?”飞蓬不以为意说道:“等人不在了就是,左右父亲不会让知情人活下去的。”想趁玉罗刹闭关时偷袭,还真是自负的可笑,真以为自己把野心藏得很好吗。   鬼医笑得更欢了:“是啊,所以他改变了原计划…”见飞蓬终于提起精神,其收敛脸上的笑意:“大长老适才已派人偷偷去关外,且似乎是预感到危险,其不愿意再观望,如今教内内乱爆发,预计一个时辰内会赶到这里…”鬼医话语微妙的顿了一下,玩味笑道:“当然,是针对擅长毒蛊之术的我,并非你这个他眼中的‘挡箭牌’、‘冒牌货’。”   无有对外时素来表现的骄横跋扈,飞蓬表情很沉静,甚至连鬼医觉得会出现的被小觑的怒火都无,玉少教主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鬼医,汝这里的奇门遁甲,在大长老带手下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能撑多久?”   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逝,鬼医朗声大笑道:“三五天肯定没问题。”虽是意外,但教主绝不会三五天还搞不定教内的叛乱,然下一刻他便被飞蓬一句话僵住。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现在就出去…”没有在乎鬼医瞠目结舌的样子:“大长老派去中原的必然全是高手,又是有心算无心,路上不太可能有太谨慎的防备,我会在提前布置好奇门遁甲,确保他们死在半路。”飞蓬轻笑一声,眉宇间并无自傲,只一派淡然镇定:“兵法有云,出奇制胜,这里便交给鬼师傅您了,先埋点冬眠的毒蛇,再用迷幻蛊和幻阵、困阵,让他们自己心乱如麻踩到就好,整整一个寒冬所积攒的毒液,足够大长老及其同党玩了。”   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鬼医用无言的眼神瞥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少教主一眼,在其蓝眸一片沉稳毫无退缩时,只得重重点了点头,整个魔教没谁比他更了解少教主于蛊毒和阵道上的能力,自保绰绰有余,唯一值得思虑的便是没见过血,所以他此番才有心谋算,没想到竟是小巫见大巫:“遵令,少主放心。”   冬日,寒冰,松柏林   对各地区路线了如指掌的西方魔教少主抄一条小道以最快速度堪堪堵在了去中原必经之路的一处林木间,寒冬中挺立的松柏在凛冽肃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正合适布阵。飞蓬随意环视一周,抬手指使蛊虫在树干上刻画着什么,本身更是抱起好些快石头,不一会儿,其身影在泛起的浓雾中消失不见,只有一声低语随风而逝:“以他们的速度,半个时辰该能到…”正是请君入瓮。   但出乎飞蓬预料的是,还没等到魔教叛徒,反来了个意外之喜,灰头土脸的少年,周身剑意有凝聚之象,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一点的,在魔教记载中这一代,只有南海白云城那位才接任的城主叶孤城,接着就是自己被隐藏的哥哥西门吹雪,最后不确定的则为无名岛那位被精心教导的少主宫九,以及武林最神秘莫测的杀手组织培养出的一点红,不过,玉罗刹在提起宫九时的神色略复杂,其中估计还有别样内情。   然而这一切都不值得飞蓬这般惊讶,最主要却是少年头顶盘踞的紫薇帝气,是最尊贵的紫色并凝成清晰的龙形,可见他出生于皇室还是天命注定的下一代帝王,与之为敌者多多少少会被其气运反制,若本身气运不佳,更会没多久就因莫名其妙原因倒霉,甚至直接身陨。玩味的扬了扬嘴角,飞蓬瞅着认出自己面前是奇门遁甲,正思考如何利用以对付追杀者的皇子,露出一抹包含深意的笑容。   身后一道劲风,硬生生栽在阵内的少年艰难爬起来,只见一只白嫩的手递了一块方巾给他,少年怔住,而面前身穿厚实大氅的孩童对他眨了下眼睛,拉着他左右快速挪移了几步,最终靠在一棵柏树上。飞蓬笑意不改的对外指了指,其下意识回过头,瞳孔骤然一缩,只见好些个黑衣男子冲入林中,但明明被他们追杀良久的自己近在咫尺却视若无物。   “你是要他们找不到人就这么离开,还是…全部死在这里?”似是天真的眼眸清亮之极,然话语干脆利落毫无犹疑。   抿了抿唇,年少的太子瞧着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孩子,低声问道:“为何帮我?”   “因为你长得顺眼啊!”飞蓬理所当然说道,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哪怕是天命帝王亦有未成长起来就死于非命的,纵然幕后违逆天命者讨不到好,可毕竟人已经死了:“你比他们好看。”飞蓬笑语盈盈的勾起唇角,浑然不知,纵然此刻其容貌未曾长开,于落难的太子眼中也是永不褪色的风景:“喂快点决定,他们要走了哦!”   没有再迟疑,太子决绝说道:“多谢,我要他们死。”飞蓬笑了笑,抬手挥动了几下,阵内忽然腾起薄雾,又即时传来喊打喊杀之音,只见黑衣男子们突然自相残杀起来,少年倒抽一口凉气:“奇门遁甲…”他眸中一片若有所思之色,忽然扭头问了一句:“布这样的阵法,很容易吗?”   “对我是很容易…”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飞蓬未曾隐瞒:“但教我的人说,我用三年时间学会了别人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东西,这说到底便是天赋吧。”   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太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夜凉极的气息:“大恩不言谢,还有这些尸体,我帮你埋了吧?”   飞蓬的笑容多了一丝诡秘,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不,会有人收拾的,而且我留着他们等会有用。”瞅见尸体的刹那,大长老的属下定会晃神,足以让我把阵法和蛊虫一起出动,魔教不会有叛徒活下去…这十年已把玉罗刹当做亲人,将西方魔教光明顶视为家,当轻轻的风动声响起时,飞蓬淡淡一笑:“我要等的人到了,你在这里别动别出声,事后直接走即可,此换颜蛊送给你,滴上一滴心头血,日后一念之间可以换成任何一张你见过的面孔…江湖再见。”   没等太子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飞蓬很随意的挥了挥手,踏出一步后身影倏尔模糊不清,少年在背后凝视其背影,咬了咬唇没有挪动一步,不同于之前的追杀者毫无心理准备入阵,匆匆来此的一众外族高手眼神锐利森然又桀骜不驯,发现尸体时只呆了一瞬间,再见雾气升腾,更是毫不犹豫向中间靠拢,显然有所戒备:“谁,出来!”飞蓬扯了扯嘴角,已认出领头者是大长老一手培养的亲信,其曾在魔教总坛内对自己笑脸相迎,然当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淡漠不屑未能瞒过。   动作无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在敌方眼中隐匿身影的玉少教主振臂一抖,顺着奇门遁甲造成的风向飞快丢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最简单的法子令内心戒备的敌人下意识拔出武器毫不犹豫反击,正中飞蓬下怀。白色药粉于敌方前散开,惨叫声中,飞蓬只轻轻一叹,当年镇守神魔之井遭遇各界势力无数次各式各样的攻势,毒是其中一种,可昔时的自己心高气傲,对之何等不屑,现在却…好笑的摇了摇头,飞蓬收敛心思将困阵换为幻阵,在神力不能动用的如今,自己能用的仅是此生所学,毒、蛊又或计谋,都不过杀人利器,最重者无非坚持本心,但求无愧。   “毒蛊、困阵?鬼医!”大长老一手培养出来的高手并非白痴稚儿,发现自己被算计后,反应虽有快有慢,然终是很快清醒过来并对四面八方狂攻,意图用最简单亦最麻烦的办法将奇门遁甲打破。可他们并不知道,此番遇上的对手比鬼医更难对付,人体因神魂滋养偶尔逸散微弱神力,飞蓬体内养成的母蛊所出子蛊灵性十足,药粉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早随肉眼难视的蛊虫无声无息降下,仅仅一时片刻,剧毒就侵入心脉,再无药能解:“鬼医,你明明在总坛,又怎会身在此处?有本事出来,好歹让我们死个明白!”发现时已无力压制,先后倒地的魔教叛徒发出平生最不甘的哀嚎怒喝,为首者声音更是凄厉而绝望。   但这一切未让飞蓬有所动容,完成一切的他噙着一缕轻松释然宛如清风朗月的笑意,走回太子身边,其对表情复杂的对方洒然一笑:“你想不想看烟火?”见少年一怔,其捉狭的笑了笑,然侧头望着阵内的湛蓝眼眸一片视之为尘埃的淡漠,唇边一个响亮的哨声传出,一众魔教高手在地上一抖,怒骂声集体哽住,之后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只见一片耀眼荧光从他们体内亮起,连身体化为血水都遮掩不住,是最残酷的美丽。   “呐,你说,是不是很好看?”太子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向旁边挪了一步,飞蓬面上怔忪了一下,只苦笑一下道:“好吧,你似乎不太喜欢…”见惯了血腥和死亡的昔年神将讪讪一笑,披着白色大氅的孩童似乎有些焉焉的:“抱歉啊,只是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死亡其实堪称幸福了,总比被带回去受刑好,毕竟,他们是我教的背叛者…”话语在远处的急切脚步声逼近时顿住,飞蓬皱眉道:“待在这里别动。”   玉少教主小心避过弥漫的鲜血,快步走到了阵中心,探头一瞅,瞬间放下心来,仅仅几息,几位曾在玉罗刹身边见过的心腹都出现在此地,瞧见玉天宝时顿时楞住,只见满地血水中,还未长大的孩子勾起唇角,笑容是平时常见的任性骄纵:“你们来得真晚,连收尸都是我干的。”抬手一挥,令魔教强者们忌惮的荧光四散开来,居然是无数蛊虫:“啧,刚刚干了什么都忘了吗,不许靠近,自己赶紧去洗洗!”玉少教主像赶苍蝇般挥挥手,蛊虫们乖乖巧巧飞远不见,他抬头恍若正在总坛,很随意的问道:“父亲把大长老处死了没?”   “你是…少教主?”脸色略略发白,领头的魔教二长老蔺殇瞪大眼睛,颤巍巍说出了其他人的心里话。   有点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二长老,你年纪不大吧,眼神明明很好啊,不然我给你把个脉?”见蔺殇疯狂摇头,飞蓬有点小郁闷道:“嘿,鬼医说了,一些小病,吾能治的。”   总算肯定了的几位魔教高手一致捂起心口,蔺殇艰难回答其之前的问题:“教内叛乱已平定,叛逆尽数伏诛。”   “哦,那本少主必须要回去了…”飞蓬的表情有点依依不舍:“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山呢,要不,你们和父亲说…”   有一种被集体哽住的难受感,魔教强者尽皆深呼吸一口,继而异口同声的唤道:“少教主!”   “好吧好吧…”飞蓬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我们走。”他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可背影怎么看怎么黯然,于暗沉沉的天幕中,魔教一行人的踪影渐无。孤身一人的太子垂眸握紧换颜蛊,终取了一枚松针,不多时一滴心头血落下,变了的容颜一副老实相,林外晨曦初起,又是新一天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神魔的想法和人族总有不同,不过在玉罗刹心腹还有小皇帝的眼里,这就是所谓“最天真最无辜的残忍”,比起刻意的恶毒,其实这一种更恐怖,特别他们少教主才十岁大呢 第3章 叁·陌上谁家少年郎   魔教总坛,花开花谢年复年,春日宴,锦衣玉带美少年,在大部分的魔教教众眼中,少教主玉天宝虽不学无术、任性跋扈,但回眸时笑容仿若盛开优昙,清丽绝伦又不带丝毫女气,反如云端之上的仙人步入俗世。此番宴会上,玉少教主来者不拒、酒量惊人,喝醉后双腮染上淡淡的红晕,惹得不少侍女心神荡漾,几乎是抢着上前搀扶,玉天宝挥开她们的手,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很小心一个人都没碰到,自己踉踉跄跄走出门:“别跟着,本少主一个人走走。”待熟门熟路找了个清凉的山洞一钻,飞蓬松了口气抹去额角的热汗,嘟囔了一句:“怎么越来越热情了。”   “呵!”黑洞洞的空间忽而响起一声低笑,然飞蓬完全没有被吓到,他没好气的往身后一靠,这些年因其常来这里,铺好的软枕正在身后:“父亲,你能不能别总是这般神出鬼没,还糊着一脸雾气,装鬼小心被鬼找上门!”   被噎了一下的玉罗刹翻了个白眼,在飞蓬头上敲了个板栗:“你这小子便没发现,这些年随汝长大,不止是侍女的态度更热情了,连普通教众瞧着你都少有能走动路的?”若非天宝顶着罗刹教少主的名头,还有自己明里暗里护着,那些不明儿子毒蛊之术有多强的觊觎者早就色胆包天下手了,不过天宝这容颜实在是……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头疼自己儿子长相萧疎淡远、仪范清泠,是为非人间能有的极盛,玉罗刹长叹一声:“为父觉得,汝这辈子最好别下昆仑山。”   作为神族第一战将孤身镇守神魔之井,少有回神界参与宴会的那几次皆被族人用仰慕热切的眼神从头看到尾,早已习惯被万众曙目的飞蓬莫名其妙看了玉罗刹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蛊毒之术已到瓶颈,正需要下山一趟。”   一口气哽住,玉罗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既如此,那便用换颜蛊,总之不许用这幅容貌出去…”不然,我怕你还没到中原就被层出不穷的手段烦死了。   “不要!”这辈子从小到大一直被宠着的飞蓬不乐意了:“藏头露尾非君子所为,本…少主才不干呢。”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旧称,前神将蓝眸中有一缕感伤飞快闪过,他转移话题道:“再说了,我虽不会武功,以蛊毒也足以自保了,父亲。”   深深瞅了儿子一眼,玉罗刹决定曲线救国:“下山之事不忙,明日,为父送你一份礼物,汝已十六岁,不小了。”其嘴角露出慈爱的笑容,莫名令飞蓬打了个寒颤,他警惕的瞥了一眼此生亲父,身体向后一趟,直接睡在厚实的地毯上,由山洞改造的石屋并不寒冷,反倒颇觉温暖,玉罗刹无声笑了笑,身影消失在此处。   远在千万里之外,塞北,万梅山庄   自两年前剑法小成,西门吹雪如今在江湖已声名鹊起,可此刻,被视为剑道后起之秀的他正冷着一张脸端坐在书桌前,眼下摆着厚厚一叠画纸,从西域小国到中原各方家族、势力门下,很多妙龄女子的画像尽数囊括在内,其身旁的管家神色平静道:“教主已命人初步筛选过一次,送到庄主这里的全是能当得起下一任魔教教主夫人之位的大家闺秀。”顿了顿,他又道:“教主说,请庄主尽快择选几个,他会亲自上门提亲的。”说到这里,管家干咳一声补充了一句:“还有,教主亦言,若喜欢男子也无妨,但男色只能狎玩,不当沉溺。”教主的后院是真的百花盛开、男女尽有,且皆是佳丽美人。   “咯嘣!”清脆的声音很是清晰,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松手令被掰断的书桌一角落地,其正待开口,却听见熟悉的清朗之音:“西门、西门,我来啦,昨日没赶到,你生辰过了吗?”嬉皮笑脸的少年出现在门口,管家莫名松了口气,西门吹雪初入江湖那一年机缘巧合与之交好的陆小凤扫了一圈,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了?”凑上去一瞧,他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哇,这么多美人图!西门你是打算提亲吗?虽说一入江湖岁月催,也不用这么急着成亲吧?”   额角青筋暴跳,西门吹雪毫不犹豫拔剑,森寒剑锋直指陆小凤眉尖,早已习惯好友时不时拿自己练剑,陆小凤反应极快向后一躲,还无辜的大笑调侃:“喂,不用这么绝情吧,还是让我说中了?”西门吹雪冷冷瞥了他一眼,收剑入鞘,陆小凤这一回真惊讶了:“西门,到底怎么回事?”以他对好友的了解,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   “没事!”此时一肚子火气的西门吹雪咬了咬牙,冰声道:“家父常年游玩在外,非要管闲事罢了…”抬手将一摞画像朝不远处的火盆一丢,他转头对一脸不出意外的管家道:“回信给他,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管家淡淡颔首,还换称呼的问了一句:“庄主,老爷肯定还会再送的,到时?”   西门吹雪神情终于淡定下来,唯眼神一片冷凝:“这么多年,我以为万梅山庄只有一个庄主?”管家没说话只是一拘到底,西门吹雪紧蹙的眉宇终于展开:“既如此,他再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用送来给吾,直接烧了便是。”管家低声应是,主动退了下去,留下陆小凤骤知好友还有老父在世,好奇之心难以抑制,自对西门吹雪东问西问。   魔教   “这…”刚刚看完密报,正慨叹夜帝弟子楚留香气运惊人,居然揭穿了石观音准备多年的阴谋,令其二子酿成兄杀弟的惨剧,玉少教主在想到最初的源头是神水宫时忍不住露出玩味的笑容,结果才出书房就听见一阵吵闹声,抬步至院门口,只见好一出闹剧——于寒冷的冬季身穿薄衫、表情或讨好或惊恐或不甘或高傲,加起来十多个长相极佳的男女被玉罗刹派几位高手压至自己这里。见状,飞蓬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者对其躬身一礼:“少主,此是西域诸国今年送来的礼物…”他暧昧的挤了挤眼睛:“教主已让侍女们检查过了,不论男女都是完璧之身,请少教主留下…”见少主面容不喜反惊,他换了个还算文雅的说法:“教主说,十六岁,您屋里该添人了,换了中原只怕还更早点呢。”   “……”飞蓬头一次发现,原来能言善辩的自己也会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看了这些被送来当玩物正于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女良久,直到领头的魔教护法笑容快要僵住,才忽而展颜一笑,给人以雪融冰消、万物俱生之感,在场之人尽数沉溺于少教主这一刻展现的风情中,直到飞蓬绷起脸淡淡说道:“左护法觉得,本少主长得如何?”   还沉迷的左护法冷璃脑子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少主风华绝代,是属下平生仅见。”飞蓬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冷璃反应过来瞬间表情苍白:“少教主恕罪,属下…”   “行了!”完全不想听下去的飞蓬再度展现了平日纨绔子弟的一面:“本少主姑且把护法之言当做夸赞,汝觉得我会把这群姿色一般之辈收下?”冷璃怔住,飞蓬似是嘲弄的扯了扯嘴角,丢下一句话便直接回了屋子:“有那个闲工夫,本少主还不如去照镜子呢!对了,别忘记和父亲说,没儿子长得好看,就别送来了。”   一个月后,愁眉苦脸的玉罗刹去了自己儿子的院落,喝了一杯飞蓬亲自沏的茶后,面容终于缓和下来,他无奈摇头:“天宝,你要求太高了,这天下,哪里有比你容貌更盛的?”心中忽然浮现一张肆意张扬的笑颜,飞蓬恍惚的摇了摇头,硬生生将那一刹那的悲凉压了下去,自以为儿子明白自己意思的玉罗刹摸摸他的头,神色温和道:“既然不想碰那些个礼物,不妨收下汝自己身边真心喜欢你的侍者,好歹是能信之辈。”   “……”回过神的飞蓬磨了磨牙:“父亲!”他重重放下茶盏,话语多了一丝火气:“我才十六,离弱冠都还有四年,你急什么…”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生硬,飞蓬又缓声道:“再说了,哪家幼弟比兄长更早成亲的?”毫无愧疚感的引开玉罗刹爆发的慈父之心,其勾了勾唇角:“兄长那里,据说您送的美人图都被烧了?不如亲自去一趟,想来兄长会听您劝的。”   费尽口舌送走若有所思的玉罗刹,飞蓬有些疲倦的躺在床上,是夜,柔软的被褥之下,一只手死死掐住床栏,越来越用力,良久又忽然松开,剧烈的呼吸后,湛蓝的眼眸睁开,迷茫的瞳眸泛着些许水色,又极快清醒,飞蓬低喃一声:“果然,我是该离开魔教,好好游山玩水一番了…”望壮丽的山河美景能洗涤至今难以彻底放下的千头万绪,飞蓬幽幽一叹,翻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状若无事的在魔教总坛内漫步,为接下来出山做打算,一个月后,玉罗刹因事偶然离去,当晚夜色深沉,行动力极强的飞蓬避开魔教暗桩,又困住身后发现自己失踪而追来的玉罗刹心腹,又半月,玉少教主平生第一次踏入中原,第一站便是——神水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能猜到剧情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吧?有兴趣不妨猜猜,少教主去神水宫干什么,另外大家不妨说一下,想什么时候看更新,早上8点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多人不习惯/不方便的,如果能得到统一意见最好 第4章 肆·陈年往事露峥嵘   怪石嶙峋、山崖隐蔽,神水宫入口,飞蓬很有节奏的敲击山壁,直到一位白衣少女从洞穴中走出,此人青丝于风中飘扬,将其美丽的面容半遮半掩,在看清飞蓬脸庞的一瞬间不由失神,但仅仅刹那又回过神来戒备有加:“敢问阁下是谁?”   “在下飞蓬,烦请姑娘指教…”飞蓬抱拳一礼,浅淡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张扬、少一分冷淡。   冷漠的表情稍稍缓和:“神水宫非是尔男子该来之处…”话虽如此,然瞧着这张非凡尘俗世能有的容颜,她还是说不出重话:“你快走吧,莫让我们宫主看见。”   “可在下有事请教神水娘娘。”见少女皱眉张嘴欲斥,飞蓬主动向后挪了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姑娘,请将此物交给你们宫主。”他弯起唇角笑得温柔而真挚:“放心,以我西方魔教的名义保证,汝定不会受到责罚…”   玉牌不大也不重,但正面刻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刻梵经,令水母教导出的少女觉得重逾千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扫了飞蓬一遍:“敢问贵姓?”   “免贵姓玉。”飞蓬面上的笑意丝毫未改,然下一刻陡然僵住,只因少女的眼中带起些许同情道:“对着少教主这张脸,只怕汝魔教没几个人能喊得出名字,难怪公子行走江湖要起假名了。”飞蓬登时无言以对,只得眼睁睁瞅着少女转身回到山洞,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请玉少教主稍等。”   过了一会儿,再出来的女子依旧是白衣,可不再是之前那位,她审视的瞧了一眼飞蓬,将罗刹牌还了回去,笑意似是热情却又不达眼底:“玉公子,在下宫南燕,宫主有请。”飞蓬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礼请对方带路。   “玉罗刹死了没?”浓眉大眼、鼻挺唇薄,威严凛冽一点都不像女人,水母阴姬见到飞蓬时神色怔忪了一下,继而表情古怪而嘲弄的问道。   飞蓬扯了扯嘴角,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前辈说笑,家父很好。”   “哦?”银湖如镜,阴姬端坐于莲座般的水柱上,法相庄严自不必说,但所说之言表明她和玉罗刹绝非泛泛之交:“吾还以为他快死了,才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福气’的名字!”   顶着玉天宝之名的飞蓬默默扭开头,难得有些狼狈,他干咳一声毫不犹豫转移了话题:“前辈,吾来此,是奉父亲之命,来看看令爱…”想起玉罗刹让为自己培养的暗卫之首送来的信,飞蓬暗自好笑,明明是好友,然父亲显然不想承认:“家父说,您定然以当年和几位前辈游历时所得的残破阵法留下了司徒静的魂魄。”   阴姬一下子愣住,她呆了半晌叹息一声,起身道:“他倒是有心了,随我来…”从水下进入一个密室,只见一位少女无声的躺在正发光的法阵上:“玉罗刹有没有和你说,昔年,我和他、吴明结伴游历,在海上遇上王怜花他们的事情?”   “父亲说了…”飞蓬默默颔首:“他言当年与其还有沈浪都算熟悉,在海上发现他们两个一起还很惊讶…”   遥想当年,阴姬黑亮的眸光泛起淡淡笑意:“是啊,白飞飞和朱七七,她们追着沈浪,结果,沈浪最后反倒与千面公子的王怜花一起跑了…”她忍俊不禁:“那一回撞上熟人,干脆结伴而行,可运气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居然正面遇上暴风雨,一起滚到了一个危险处处的岛屿上,误打误撞竟知晓此方世界之隐秘。”   没有丝毫意外,飞蓬听见了他从转世来此就猜到的内情:“神魔妖仙人鬼,六族六界,而人族其实分布于本源人界以及依附其的各方小世界,我们这里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当年,神魔争夺信仰,人族亦派出强者守护世界,但即使如此,此方世界也因卷入战火遭受重创,灵气断绝后,只能由修灵力变成修武道…”阴姬摇了摇头:“一个山洞里,玉罗刹选择魔道,我看中神道,功法都不完整,吴明和沈浪、王怜花则一致选择了那位人族强者留下的传承。”她苦笑一下:“早知道,我或许该择后者?至少,传承是完整的。”但离岛之后,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飞蓬沉默不语,只是蹲在地上认真研究了一下阵法,良久,在阴姬那殷切的目光下,他起身声音平缓令人信服:“前辈放心,此阵法我能修好。”魂魄尚在,又无鬼差,说明司徒静命不该绝:“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阴姬的面庞一下子黑沉下来:“那样最好,左右一个孽种而已!”深吸一口气,她冰声道:“神道擅长占卜,出于好奇吾当年在山洞里找过,发现了一些能学的,虽无法推算太精细,然死活还是能查出来的。”其浅浅一笑,令人遍体生寒:“既然是假死,吾就让他永远死着吧。”   飞蓬轻轻一叹:“前辈打算亲自去大沙漠?”无花毕竟是石观音亲子。   “李琦不是吾的对手。”阴姬冷冷道:“她也不会为了一个身败名裂的儿子和吾为敌。”飞蓬垂眸没说话,他已知悉玉罗刹要他亲自来此的原因,只因其不想好友去沙漠,一个为了自己被负女儿讨债的母亲,纵然再强亦难免感情用事。   想了想,飞蓬笑了笑:“杀鸡焉用牛刀?一个石观音,不劳前辈亲自出手…”阴姬挑了挑眉,他正色起来:“大沙漠是我西方魔教地盘,石观音前些年易容取代了龟兹国王妃之位,父亲放任自流,只为关键时刻一击致命,顺带给不尊魔教的龟兹王一个教训,如今,正是时候收网。”阴姬沉默不语,飞蓬最后加上一句话,终将之打动:“您不想见女儿复活吗,司徒姑娘应该是不知晓自己身份,才会畏罪自尽吧?”阴姬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密室,飞蓬淡淡一笑,拿起一旁闪着微弱灵光的笔,小心翼翼一笔一划修改阵纹,直至三日后,才离开神水宫。   “嘭!”踹了踹贪恋美色、半夜下手却踢到铁板的男子,翻身下床的飞蓬有气无力摇头:“这是多少个了?你们如此前仆后继来送死,烦不烦啊…”话虽如此,可他没有犹豫,只轻唤一声:“暗夜。”   一道璀璨明丽的剑光照亮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惊恐的神色,血光迸溅,飘渺与夜色合为一体的青年现出身影回道:“记不清了,少教主,请您再忍耐几天。”玉罗刹为玉天宝专门培养的亲卫队于其离山一月后成功追了过来,作为首领的暗夜这些天更深入了解了少主的恐怖,在他们被独自甩在神水宫附近后,更是慨叹少主奇门遁甲之术的厉害,但出乎暗卫们的意料,自家有着纨绔子弟名头的少教主,实际上是个性格温和好说话的翩翩佳公子:“梅花盗已经盯上您了,但核实身份确定能够招惹,大概还需要几天。”   “我倒是还好,反是你们更辛苦…”玉罗刹亲子平静的摇了摇头:“然说真的,要不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去往大沙漠,我们不查还真难以想象,最近复出的梅花盗男女通吃还手段狠辣、不留活口,是因为幕后人…”飞蓬幽幽一叹:“那个叫林仙儿的,还真是够狠,石观音让她找些俊彦诱惑到沙漠,她倒好,借机将对其不假辞色或她本身有所嫉恨的男女全毁了。”   暗夜无声笑了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不过,这个女人说到底只是棋子,逃不出吾魔教掌心的…”不以为意摇首,飞蓬又问起自己伪造的身份是否有所疏漏,其洒然一笑:“公子不用担心,哪怕有所漏洞,您这张脸也是他们不舍得放弃的。”见飞蓬抽抽嘴角,他干咳一声不敢再开玩笑:“总之,我们的安排很周密,林仙儿本身亦无法直接联系上石观音,故而在准备好的人蛊被送去石观音那儿前,一定不会露馅。”   “也是…我魔教擅长毒蛊之术的人不少,将备好的人蛊运送到石观音面前直接炸开,派去行刺的杀手再同时动手,只要不是父亲那个级别,怎么可能活下来。”玉少教主似是放下心来,翻身上床继续睡下,可暗夜却没能瞅见飞蓬蓝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几日之后   “嚯嚯嚯一个极品啊!”正打算对沉睡的美少年上下其手,眉目丑陋的男子被美如仙子的少女拦住:“你想死吗,这是我们今年的贡品!”林仙儿跺了跺脚,有点遗憾的把少年抱到箱子里,动作轻柔如待珍宝,最后忍不住摸摸他的脸:“哎,希望你好好伺候娘娘,别落得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似是想起什么,在场几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再看着飞蓬的眼神已无觊觎,反多是怜悯:“千日醉,一梦百日,等你醒来,当在仙境。”   待被布置成一片狼藉的现场空无一人,离此几步之遥的密室中,几位暗卫疯狂的攻击着阵法,但毫无作用,暗夜捂住脸:“少主,您怎么能自己去!”不远处一个长着和飞蓬一模一样脸庞的少年躺在地上,无有任何人在乎,瞥过放在阵心里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干粮,还有一封说明计划的信,暗卫之首和自己的同伴一样,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分坛那边不知道,石观音的人手脚又素来很快,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不然…以少教主的品貌,一定会被他们以最快速度送去给大沙漠进贡的队伍里!”   作者有话要说:   #818飞·玉·睡美人·天宝·蓬#石观音性子高傲,所以送上去的贡品,半路绝对没谁敢给她拆封了,魔教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让人蛊在打开的那一刹那直接爆裂,再加上杀手,足够让石观音去死了,奈何摊上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少主【蜡烛】嗯大家应该明白了吧,这里掺入了武林外史和小李飞刀的剧情,飞蓬无意识之间提前帮李寻欢解决了一个麻烦,而且当年武林外史真正的结局是沈浪和王怜花一起私奔了【笑哭】   PS:然而玉少教主算计的很好,可现实和希望总有差距,且今天双更求评论,明天更新时间不定 第5章 伍·谈笑袖手剑笑血   落日黄沙飞舞,五匹健马狂奔,却只有四个人,还疯狂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砍杀搏斗,这狼狈惊恐的样子在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眼中分外惊悚,小潘打着寒颤,石驼更是身子缩成一团的不停发抖。   楚留香忽然叹了口气:“五虎断门刀彭家的人…”眼神扫过马匹驮着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他皱起眉头:“他们必是走镖而来。”几人正准备上前查看,只见一片黑影从头上掠过,两只鹰自空中俯冲而下,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抬起最大的那个,但似乎因为太重,身形僵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楚留香脸色一下子深沉起来,他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姬冰雁和胡铁花紧随其后,三人联手硬生生从两只鹰肩膀上抢下箱子,凶残之光于鸟目中一闪而逝,然没有做无用功,而是迅速飞离。   楚留香摆弄着精致的枷锁,姬冰雁什么都没说拉着胡铁花,到一边去认真仔细观察了几具尸体良久,直到酷烈的白日过去,夜色深沉之极,几个人才第一次遇上石观音,结果丢了小潘的性命。出了一身冷汗的楚留香倒在地上,身旁是还未开启的大箱子:“暂时逃过一劫。”轻叹一声,他又摆弄起铜锁来:“我还以为这里面的人会很重要,可…”   “这几年…”姬冰雁冷冷说道:“有不少运箱子的队伍进入沙漠,因是石观音的队伍,故不管是札木合还是途径的诸国都会给几分面子。”他深吸一口气:“我和沙漠诸势力井水不犯河水,是故非与吾有关,不会特意打探,现在才知道…”其扯扯嘴角:“送得居然是人。”送得人那么多,所以哪一回少几个或者多几个,只怕石观音也不会在乎。   已经拆了其他箱子,没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胡铁花亦没想太多,只高声问道:“老臭虫,这好歹是一条人命,你什么时候能解开锁?”   楚留香露出一个极具魅力的笑容,眼中全是自信:“马上!”果不其然,仅仅片刻,随着一声轻响,铜锁落地,楚留香朗笑一声:“你们谁开?”   “怎么是他!”不喜多话的姬冰雁直截了当抬手打开,表情骤然色变,下意识松手令之又合上,胡铁花眼疾手快的收回手才没被夹住,不由抬眸狠狠瞪了好友一眼,但姬冰雁没心思搭理,只隔着箱子死死凝视里面的人,楚留香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干脆将箱子再度揭开。这一回,都看见箱子中沉睡着一位衣袂翩翩的少年,其容貌如镜中花、水中月,朗朗如晨光之入怀,被众人围着仿若珠玉在瓦石间,绝非面如傅粉、貌似潘安之流所能形容,堪称可望而不可及。   然姬冰雁默默的起身长叹一声,在惊醒的几人迅速移开眼神时,低喃了一句:“石观音真是…色胆包天!”中原那边不知,而沙漠及西域诸国,与魔教常有来往者,有不少见过这位倍受教主玉罗刹宠爱的独子:“她这是干什么,明晃晃的陷害吗!”第一次不顾风度咬牙切齿,姬冰雁一拳砸在木屋上:“他要是出什么事,她以为能瞒过去吗?那位什么时候跟人讲过道理了?!”   “这位是谁?”再忍不住好奇心的楚留香和胡铁花异口同声问道,唯什么都看不见的石驼依旧站在原地,姬冰雁没搭理他们,再度蹲下身,手小心搭在少年的手腕上,还对好友打了个“闭嘴”的手势,楚留香拉住想捣乱的胡铁花,对之摇了摇头,其撇撇嘴没说话。   良久,姬冰雁皱眉:“千日醉,很好听的名字,令人一梦百日,还好,分量不多了,过段时间自然会解。”他走到石驼身边拉起其手写写画画,使之先是一愣,又是一惊,接着犹豫,最后点点头将箱子合上并扛在背后,这时,姬冰雁才对老伙计摇摇头道:“此事,我们知道越少越好,等这位…公子醒了,也别问,能躲就躲,他愿意走最好。”抬眸扫了一眼沙漠的夜晚,其一马当先踏出木屋:“走吧。”接下来,不管一头雾水的胡铁花怎么追问,满腹心事的姬冰雁都充耳不闻,而在越发缺水的沙漠中,这些疑问很快便被渴累淹没。   龟兹国,红日初升   沙漠中,楚留香拦下被算计而兵刃相见的一点红和姬冰雁,三人一番推测,猜测龟兹国叛乱的幕后人是札木合之子黑珍珠,浑然不知,在他们所来之处,因新婚妻子死于非命而含冤莫白的胡铁花满肚子火气的大吃大喝,却半途被帐篷里古怪的抓挠声吓了一跳,他眼睛一扫,才发现音响发自箱内。这些天,姬冰雁为了不让他人发现箱中的罗刹少主玉天宝,将箱子重新上了个普普通通的锁,仿若真是用以装行礼,此时,内中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有人吗?你们绑架我是何意?”   想起自己追问姬冰雁所知的石观音好男宠之事,胡铁花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过去解开束缚,只见那如明月般皎洁的少年瞪大了明亮璀璨的眼眸,竟是湛蓝色的眸光,可内中有戒备和压抑的恐慌:“你是谁?”   “别害怕。”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甚至不好意思的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胡铁花讪讪一笑:“我和老臭…几个朋友在沙漠巧合遇上你被装在箱子里,目的地…”他面皮扭曲了一下:“咳,是石观音那里。”   飞蓬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暗芒,垂眸遮掩时以骄傲又紧张的音调道:“那真是太谢谢了,石观音…哼!爹不会放过她的!”不等好奇心爆发的胡铁花询问,玉少教主又问了一句:“对了,这里是西域哪一个国度?”   “你才出来怎么判断出来的?”胡铁花有些惊讶。   飞蓬似是得意的笑了笑,唯独蓝眸深处一片平静:“我在西域长大,怎么会对这天气不熟悉?”他走到帐篷入口向外一瞧,又回到对方的面前,自信满满问道:“这里是最外围的龟兹国吧,国王最近正到处逃难,你是留下来帮他的?”胡铁花的神色登时黯淡了下去,他闷头狠狠灌了一口酒,飞蓬眨了眨眼睛,坐在其身边给他倒了好几杯,才给其一个希望:“我说的不对?不过也是,外面都是武士,你好像被软禁了?不如说说原因,说不定我能让你离开这里呢,你的同伴应该都走了吧?”   半晌后,飞蓬的脸色随胡铁花的说法渐渐冷了起来,最终他陡然起身,胡铁花下意识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找凶手。”飞蓬翻了个白眼,抬手一只金色的蛊虫落在躲闪不及的胡铁花身上:“你来此只和你那位‘妻子’风流了一夜不是吗?”   胡铁花打了个寒颤:“那是石观音!”顿了一下又问:“这是什么?”   “吾没说不是啊…哦,苗疆多用蛊,我从小学的就是这玩意…”飞蓬淡淡一笑,分外自然说道:“汝拿着我的蛊去找龟兹王,即便他认不出也还有琵琶公主呢,自然知道是怎么用的。”再次坐了下去,他很随意的挥挥手:“你难道是不敢吗?”胡铁花瞪大双目正要反驳,其又笑言:“告诉琵琶公主,带着他们国度的神箭手,箭尖抹上毒|药,自己先服下解药,找准地方一通扫射就是,反正石观音死不掉。”他嫌弃的撇撇嘴:“且这般突然被认出,那个傲气十足、自以为很美的老妖婆一定会直接离开,去寻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不会在意你们的。”坑挖在阳光之下,跳或不跳全凭自愿,对付自命不凡又心高气傲的女子,这种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对症下药的阳谋最是合适。   眼睛越来越亮,胡铁花重重拍了一下飞蓬的肩膀,转身拍飞几个武士,走向龟兹王的帐篷,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兵荒马乱之声,飞蓬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虽然遇上了意外,但不见得是坏事,石观音,没了王妃身份,汝再想吞并龟兹国,哈!”当喊杀声渐渐泯灭,魔教少教主终于起身走出帐篷,迎面而来的是兴奋的胡铁花,他只笑如清风般温和又体贴的指了指身后的箱子:“补给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去寻你朋友?”胡铁花感激又豪爽的给了飞蓬一个转世至今几乎从未体验的拥抱,用力的点点头,他们的背影于落日余晖下逐渐消失在沙漠中。   “公子醒了?”半路被吃饱喝足跑出来的胡铁花和飞蓬追上,楚留香见沉睡的少年醒来不由表情略有惊讶,便没发现听见胡铁花说起飞蓬建议和行事结果时,姬冰雁和一点红那惊异之极的神色,他只关切的瞅着在其眼中被石观音觊觎美色的美少年:“汝助这酒鬼洗清嫌疑,又帮龟兹国除一大患,不该追来的,留在龟兹国更安全,我们几个已注定对上石观音。”   路上已经打听清楚前因后果,飞蓬扫过因魔教的生意有几面之缘的姬冰雁,拱手一礼:“多谢楚香帅相救。”虽然不需要,然这份人情,他还是选择记下:“正因为尔等要对付石观音,才更应该带着我。”飞蓬嘴角微微上扬:“石观音此番对吾下手,不管缘由为何,都成了一大把柄,以此为凭,要是你们败了,请相信我能借此保住尔等性命…若盗帅不信,不如问问姬先生和红兄?”楚留香下意识望向两个朋友,他们虽沉默,也还是重重颔首。   没等楚留香再说什么,胡铁花不耐烦的一巴掌糊在他肩头:“行了,别废话,飞蓬都出来了难不成让他一个回去,那不是更不安全吗?”听见飞蓬之名,姬冰雁怔了一下,扭过头时肩膀微微颤抖,连一点红眼眸都流露些许笑意,见状,楚留香若有所思瞥过飞蓬蓝色的瞳眸,拍开胡铁花的手:“本来我们打算扮成红兄的俘虏,现在多了你们,得重新想了。”   听闻,飞蓬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何必这般麻烦,他们算计我们在先,正大光明上门不好吗?”见众人一怔,他笑意盎然道:“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一点红…这里高手足够了,除非亲自出手,石观音的手下是注定拦不住大家联手,是故没必要再做伪装,那反有可能弄巧成拙。”被说服的几人忍不住点头赞同,终决定直取石观音老巢。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另外,19号0点更新,以后也尽量0点   没想到晚上居然还能再码出来一章【托腮】以后再插入剧情,差不多就是以这般意外的方式了,本身不会走太过原著的路线,这样更好玩对不对 第6章 陆·犹抱琵琶半遮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魔教总坛,昆仑之巅   悬崖峭壁之前,玉罗刹负手而立、眉心紧锁,衣角于风中翻飞,站在他身边的鬼医知道,教主从玉天宝失踪就一直心情不悦,为避免引火烧身,他一直未曾出言,只见罗刹教主左右踱步片刻,回头唉声叹气:“鬼医,天宝一声不吭便对上了石观音,那女人别的不怎么样,心机和手段多得很,天宝长得太好又不谙世事,难免吃亏…”   “教主!”鬼医难以置信的望着玉罗刹,目光满是控诉:“不谙世事这词您好意思用在少主身上?”他嘴角狂抽:“您是明晃晃的关心则乱!以少主的智慧谋略,石观音绝对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吗!”鬼医干脆利落的仰天翻了个白眼:“属下觉得,您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如何才能及时把其地盘连带新上位的黑珍珠和龟兹一起吞下才是。”   难得有点脸热,玉罗刹低声道:“咳咳…反正,我不放心。”鬼医无语凝噎的盯着他,其稍稍偏头:“李寻欢那小子上回不是来信说他打算重新入关吗,不妨让他稍微绕个路吧。”   “从关口绕路到大沙漠内部?教主你厉害…”鬼医抽搐了一下眼角,认命颔首道:“您写信吧,我保证以最快速度送达。”不过,等小李飞刀赶到,少教主八成已经把石观音收拾掉了…有这般想法的其实不止是鬼医,正写信的玉罗刹心中也在犯嘀咕,奈何爱子头一次出远门的不安始终萦绕心头,终令爱子心切的罗刹教主寄出了信笺。   石山耸天而起,怪石犬牙交错,其上寸草不生,靠山而建的沙漠客栈内“噗”的一声,棉门帘一卷,适才被大汉老颜直抛出去的人“砰”的飞回椅子上,老颜正待大喝,已被掌柜狠狠向后一拉:“贵客远来,有失远迎,快快请进。”只见山羊胡子的小老头三角脸透着一片苍白,对门口连连拱手,外面半天没反应,周围几个大汉都站起身又被掌柜瞪了回去,他讪笑道:“适才多有得罪,罪过罪过…”   一声轻笑从外传来,领头的依稀是少年,他头戴斗笠,只露出形状姣好的下颚:“你倒是见机快…”其抬手挥了挥,在众人不解的眸光下以温柔如唤家中爱宠的口吻道:“还不快回来。”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飞至其手,定睛一看,掌柜抹了把背后的冷汗,而在场者除少年同行之人,尽皆倒退数步,其却笑语盈盈似是安抚:“放心,我家孩子很乖巧,不会乱咬人的。”蛊虫仿若应答般在他手心打了个滚还扇了扇翅膀,他唇角弯起:“你们瞧,这孩子是不是很可爱。”顿了一下,其微微侧头,语气平稳而缓和:“外面那位,站久了腿不麻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身长九尺开外、满面虬髯如铁,衣襟敞开露出黑铁般毛茸茸的胸膛,那手提九环金背刀的男子艰难挪动进来,步履明显蹒跚,令掌柜表情一变。   楚留香眉宇一片严肃的瞅着姬冰雁和一点红,他们脸上的惊容已收敛,胡铁花没发现哪里不对,反驳道:“嘿,我们飞蓬离你好几步远呢,怎么…”   “不知道就别插话!”男子厉声打断他的话,眼神如电直射飞蓬:“我认栽,这位公子能划下道吗?”   飞蓬低低一笑,话语柔和但毫不客气:“汝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他饶有兴趣的拍了拍手:“还不倒地,更待何时?”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高壮男子一口血吐出,登时倒地再无法回应,玉少教主温文尔雅一笑,对着色变的掌柜音调低沉而笃定:“半天风,知道他为什么该死,你又为什么没死吗?”   被道破匪号的半天风干笑一声:“意欲背后偷袭,是该死。”他赔笑道:“至于在下,可没得罪公子。”   早已发现背后有人只等其出手的楚留香、姬冰雁、一点红沉默不语,胡铁花好奇的蹲在地上认真戳着尸体,听闻此言忍不住抬头:“飞蓬,这到底是怎么死的?”飞蓬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其让开一点,见他从善如流不由颔首发出一声低哑的嘶鸣,死尸心口|爆出一道血光,一只和飞蓬左手心中的蛊虫差不多是同类的金虫飞出,然形状涨大一圈,显是吃饱喝足。   见状,在场之人再抑制不住恐慌之心退得更远,飞蓬回过头,对神色平静下来没有远离自己的几人表情有些复杂:“你们…”   楚留香莞尔一笑:“谁都有保命之道,吾的确不杀人,然这并不代表,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为了自保杀人。”飞蓬不会武功又有这般容貌,没有傍身之术只怕家世再好也早出事了…姬冰雁和一点红缓缓颔首,胡铁花更是轻轻戳了戳飞蓬手里的蛊虫,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斗笠下,飞蓬稍显淡漠的面容微微一怔,继而露出释然的笑容,再瞧着姬冰雁、一点红和楚留香的眼神多了一抹温度,他手掌向上一弹,把金色的蛊虫抛到胡铁花手上,见其下意识顿住呼吸小心翼翼捧住,还和蛊虫大眼瞪小眼时不由忍俊不禁:“滴上几滴心头血,你们下次再到沙漠来玩,便不用带什么咨客了,从寻觅水源到带路又或者提前预知沙暴,这小东西都能做到…”   话音未落,几枚同样的金蛊飞到了楚留香、姬冰雁和一点红的肩膀上,飞蓬玩味一笑:“当然,一念之间,让它去杀人亦可,不过想来,你们几个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这么做。”   几个已视玉天宝为友的人自然没有拒绝这般好意,倒是让半天风和他的手下看得极其眼热,但亦不敢造次:“咳咳,飞蓬公子,敢问…”   “在下师从魔教鬼医门下…”玉少教主躬身一礼、自报家门,身后因与魔教有生意往来或出自杀手组织对不能杀者有所记录,故而知悉其少教主玉天宝之名的姬冰雁、一点红莫名有点想笑,而交友不论出生的楚留香、胡铁花没怎么在意,飞蓬淡淡一笑:“我的朋友约人在此见面,又不太熟悉地形,干脆吾就带他过来了,倒是搅扰了掌柜。”   “不不不,飞蓬公子客气。”半天风连连赔笑,且不说西方魔教势力遍布整个西域,单凭对方这手莫测的蛊术便足以他忌惮,更何况还是出自蛊毒之术公认最强的鬼医门下:“您等尽管等着,你们几个,都愣头愣脑站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几位公子上茶、上菜!”   最短时间弄了一桌好菜,再识相躲得远远的,姬冰雁扫了半天风他们一眼,喝了一口茶再抬眸对飞蓬笑了笑,平日总透着冷意的话语压低声音却多了笑意:“…传言不可信,古人诚不我欺…”他黑亮的眼睛似是寻觅答案般望向身边的一点红:“红兄觉得如何?”   “咳咳咳!”正饮茶的一点红被呛了一下,又冷又白的脸色多了一抹红晕,胡铁花莫名其妙的瞅着他们还有表情突然有点阴测测的飞蓬,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凉,楚留香托腮瞧着这一幕,清亮的眸中一道闪过精芒,一点红艰难的放下茶盏:“想来知道你真面目的人应该不多吧?”犹豫一下,他干咳道:“哦,飞蓬兄的名字很不错。”比原名好听多了。   没有取下斗笠,飞蓬的面容隐隐约约视之不清,然握紧筷子的举动对大家表明了他现在不太开心的情绪,但所气对象并非楚留香、胡铁花误以为的语带调侃的姬冰雁和一点红:“我总不能指望…从小在西域长大的家父对汉族文化有多了解,他只觉得福气便好,哼!”   “噗!”这一回,姬冰雁和一点红再忍不住闷笑起来,楚留香放下手,眼中有恍悟与讶异,对飞蓬无声做了个口型:“玉?”飞蓬默认般的低下头,曾听闻西方魔教少主之名的楚留香立时步了两位朋友的后尘,笑得整个人摊在桌子上,唯有还不明白的胡铁花大嗓门的嚷嚷起来:“喂你们到底笑什么呢?!”   飞蓬磨了磨牙,不知道是十几年来第多少次表达怨怼之心:“没什么,只是在笑一个自以为很有才华的起名废而已。”很不幸,那正是我爹。   闻言,胡铁花挠了挠头,楚留香、姬冰雁和一点红就差没笑到从椅子上滑下去,良久,楚留香长叹一声:“我忽然有些同情魔教的教众了。”对着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再想想名字,啧…他想了想,又笑言道:“不过,几岁大正是适合改名的时候,那位…”   “呵!”打断其话语,玉少教主冷冷曰:“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起名起得很好听,毕竟,谁敢在其面前说个不字?”重重放下茶盏,飞蓬在胡铁花茫然而其他人啼笑皆非的视线中望向客栈外,转移话题道:“人来了。”明眸善睐的红衣少女笑盈盈走来,令所有人都眯起眼睛,不过,半天风等人是看直了眼,楚留香几个却心中升起了戒备,只因此女从风沙漫天的外面走进来,身上竟一尘不染。   似是发现他们的警惕,红衣少女停在几步之外,笑容倏然冰冷,凝视一点红的眸光冰冷而锐利,话语更是最尖利的责问:“杀人不见血、剑下一点红,谁能想你这位名满江湖的杀手,不仅背信弃义没杀汝之目标,还将他的帮手给带了过来?!”半天风人悚然一惊又满含庆幸,一点红沉默不语,但少女的表情又忽然解冻,对另一边躬身行礼,其声线柔和之极:“然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遇上楚香帅和姬先生、胡大侠,一点红没完成任务亦是正常,说到底你我两方并无真正罅隙,夫人派吾等请各位一晤,将误会解开,请问愿赏脸否?”   可没等楚留香回答,飞蓬便“啪”的一声砸下杯盏,起身似笑非笑道:“不知石观音娘娘,欢迎吾这个不速之客否?”   红衣少女美目微微一凝:“在下长孙红,请问阁下是?”   “在下飞蓬,西方魔教鬼医门下…”见少女瞳眸骤然一缩,飞蓬语音优雅而平缓,但所说之言令其面容陡然一变:“前不久我奉师命下山历练,邂逅了一位很美丽很热情的女孩子呢…”他勾起嘴角,连神色都诡秘起来:“然我苗疆修蛊术者,或许姑娘听过?性格保守的不单止苗女呢…”姬冰雁、楚留香和一点红的脸色都诡异了一瞬,飞蓬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几番婉拒,结果有一日晚上,我失去了意识。”他面无表情道:“再清醒,是被香帅从贵方送给石娘娘的贡品箱子里救出来的。”   林仙儿你个蠢货!长孙红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招惹谁不好居然惹到了魔教头上,玉罗刹心狠手辣更甚石观音,且其素性护短,鬼医是他手下心腹,另能被派到中原的弟子绝非记名,定是入室甚至关门弟子,一半相信飞蓬不敢信口开河捏造身份,另一半又不信鬼医只是单纯让弟子到中原历练,半信半疑的长孙红屈膝对飞蓬行了一礼:“想不到竟有这等误会,万望公子海涵,吾等定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似乎是满意她的答案,飞蓬浅浅的笑了笑,但因斗笠遮掩无人能见那一刹那的清丽,他拱手一礼:“姑娘客气,前面请吧,想来你们已经备好了船。”有些心乱的长孙红回了一礼,就匆匆转身带路,飞蓬对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和一点红微微颔首,大家一同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明明双更,结果第二更评论居然那么少【扶额】不过今天这一章也不短吧,唔,对了,楚留香、陆小凤等诸世界混合,石观音在沙漠自然不是一家独大了,龙头是西方魔教,囊括整个西域,不过现在飞蓬没摘掉斗笠,于是……嘛犹抱琵琶半遮面23333 第7章 柒·刀光剑影付笑谈   长孙红半路不见没有出乎飞蓬意料,她显然是急于向石观音禀报这次的事情,只是架船之人变成一个带着面纱、冷如冰霜的白衣女子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特别是到了一群险恶的石峰前,船终于停下,此女站在一边非常冷漠道:“几位贵客请下去吧。”竟然丝毫不为面前几人的名声和身份所动。这般所为反而勾起了楚留香离开龟兹国之后压抑已久的招蜂引蝶之心,他微笑着看她,不动也不说话,白衣女子怒喝了一声:“你可是想我挖出你的眼睛来么?”   “久闻石夫人门下俱是国色天香…”楚留香笑了,但其语被白衣女子凄厉的笑声打断:“你想瞧我的脸?”似乎想到什么,飞蓬忽然皱眉拉了楚留香一下,其侧头有些不解,下一刻和大家一起勃然变色,只见这体态轻盈、风姿绰约的白衣少女人拽下蒙面丝巾,露出了一张狰狞之极的面孔,楚留香愣神后忽然想起秋灵素,然少女似被他们集体惊呆的样子刺激,厉声狂笑道:“看见了么?尔等眼福不浅,以后也一定要记住,曲无容乃是世上最丑的女人,再没有别人比得上。”   楚留香回神微微一笑,以令人信服的安慰口吻道:“容貌美丑不过是一念之间,且若非绝代风华,姑娘的容貌怎会被毁?”   曲无容怔然无语,一点红先前被惊到的表情也平和下来,他难得缓和素来冰冷的脸:“形貌纵毁,只要风骨自在,那人的目的便未达到。”其深深凝视那双明亮而疏冷的眼眸,忽然笑了笑:“你不丑,你很美。”几乎不笑的杀手笑起来略显僵硬,可那种真挚感染了周围所有人,让楚留香、姬冰雁和胡铁花都重重点头。   唯一没说话的飞蓬率先走下船,经过曲无容身旁时淡淡一笑,放低了声音:“区区毒|药,何必在意,姑娘若另投明主,恢复之法自当奉上。”这明目张胆挖人的行为让曲无容愣了神,楚留香、姬冰雁则交换一个凝重的眼神,胡铁花一如既往什么不对都没发现。   一点红若有所思扫了一眼飞蓬飒然的背影,又抛之脑后,戈壁沙漠内的局势终究与他们这些外人关联不大,且石观音若亡,绝对是好事,名满江湖的杀手少有提起兴趣的陪在一位姑娘身边,以很自然的语气问一些能问之事,却不知这种非曲无容平时所遇的他人明明小心翼翼但怜悯惋惜难免流溢的态度令之心神摇曳。   石峰中小路蜿蜒曲折,如羊肠盘旋,飞蓬对楚留香、姬冰雁和胡铁花弯弯眉眼:“姬老板,你听过奇门遁甲吗?”   姬冰雁眼神一凝:“差点忘了,据说魔教鬼医最擅长就是奇门遁甲和蛊毒之术,这里…”   “没错…”飞蓬狡黠的笑了笑:“听我说,这里的阵法啊…”   走在最后面,原本眼波深邃冷漠如井水般的曲无容此刻正和一点红说些什么,其眸光泛着一片片涟漪,然在听见飞蓬之言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飞蓬公子!”她深吸一口气:“请口下留情!”再说这阵法什么用都没了。   “好吧…”斗笠露出的下颚上,嘴唇向外撇了撇,被打断雅兴的飞蓬不乐意之下终于流露出几分被娇宠长大的十六岁少年该有的任性:“哼,反正也不如我魔教的。”   适才从飞蓬引诱自己背叛石观音而觉得心机深沉,曲无容此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点红闷笑了一声,帮着解释了一句:“你们石观音的口味挺独特啊,连他一个未及冠的少年都有…兴致下嘴…”在楚留香、姬冰雁了然的目光下,一点红及时将“有胆量”几字改了,不过内心觉得石观音八成是不知道的,不然估计做不出这种明晃晃挑衅玉罗刹之举。   胡铁花给是直接问道:“对啊飞蓬,你不是有蛊术吗,怎么会被放倒?”   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不想欺骗朋友的飞蓬干咳一声,指着弥漫的黄沙中突兀出现的拿帚把扫地的男子,艰难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快看!”可这般行为只令几位好友彻底误会,继而忍俊不禁的以为飞蓬是太过大意。   说说笑笑之间,几人的面色又严肃下来,心中发冷的掠过将生命献给石观音的奴隶们,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鲜艳美丽的花海,但没等被震撼的几人发出慨叹,曲无容倏然倒了下去,一点红下意识将其抱在怀里,脸庞后知后觉的红了,然她坚持直视飞蓬:“公子好手段、好见识,居然认识此花。”其话语竟透着淡淡的轻松甚至欣喜,楚留香等人亦发现不对即时闭气。   “姑娘过奖…”飞蓬浅浅一笑:“想来汝现在这般状况,不会有能力阻止吾等行为吧?”曲无容默认般软倒在手足无措的一点红怀中,飞蓬笑着无视了朋友求助的目光,转头对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大家此番不如效仿。”楚留香瞬间明白过来,与此同时,一道美丽可令人手脚发凉的风景出现,只见随飞蓬一声尖锐又清朗的啸声,小小的蛊虫聚拢成为一道彩虹笼罩了花海,不过一时片刻,此地只留下一片残红,此刻,飞蓬才淡淡笑道:“走。”   正在此刻,一声幽幽叹息随风传来,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缓步而出,明明其姿势无甚特别,但风姿之美如上天恩宠,又仿若无数年经验所结成的精粹,是世上任何言语难以形容的,正如她身上的纯白色轻纱,仿若月宫仙子,随时会乘风而去:“如此绚烂花海,飞蓬公子真是舍得。”其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一个是大家都认识的长孙红,另一个却令楚留香、一点红都骇然失声。   “无花?!”曾经的少林弟子对他们拱手一礼,无有往日的圣洁,反多了一抹妖异,和石观音站在一起,竟有三分相似,楚留香慨然长叹:“原来如此,石夫人,或许,吾该称呼你为天枫夫人?”   石观音眼波流转:“先夫过世已久、声名所剩无几,劳烦香帅穷追不舍,竟追到了沙漠。”她顿了一下,似叹息又充盈诱惑的叹了口气道:“飞蓬公子,林仙儿那丫头对汝因爱生恨,吾自会成全她一片痴心…”石观音微笑:“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纤纤素手轻抚被风吹起的发丝,映衬的她恍若神仙妃子,然不同于其不明言的自傲,无花和长孙红都未漏过一点红、楚留香、姬冰雁玩味的眼神,连大大咧咧的胡铁花皆一副看戏的表情。   “呵!”少年清脆的声音相当悦耳,可所作所为令石观音的笑容直接僵在了面上,只见飞蓬很是洒脱的丢下斗笠,不同于石观音似是仙人、实为岁月雕琢的容颜,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的形貌是最钟灵毓秀的清雅,非是彷如神仙,而是真正的仙神现世、无与伦比,实乃一个天一个地:“晚辈调皮隐瞒身份,还望石伯母勿怪,只是您老人家座下的弟子,未免太饥不择食了。”他话语无有留情,直接揭破了遮羞布:“我才入中原,不过是几面之缘,她一边对晚辈纠缠不休,另一边居然还自以为遮掩很好,与好几个男人厮混…”勾起的唇角为少年平添一缕勃勃生机:“另外,晚辈被锁在箱子里,混混沌沌之下听见您老人家…”   石观音强撑着笑容,迅速打断其言:“天宝公子客气了,令尊玉教主的辈分比吾大得多…”否认了“老人家”的称呼,她深吸一口气,不同于之前将林仙儿以较好听的名义送给鬼医弟子飞蓬随意处置,而是真正干脆利落的表明态度:“林仙儿水性杨花暗害公子,我会废其武功送至魔教总坛,如何?”   “哎呀,石伯母客气客气…”在众人或震惊或恍然或忍笑的眼神下,飞蓬笑语盈盈道:“既如此,晚辈的私事到此为止…”此言令石观音、无花和长孙红都升起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玉少教主神色无辜之极,话语却步步紧逼:“十年前,前辈易容取代龟兹王妃,入住龟兹国,多年经营一手主导其国内叛乱,暗中拔除我魔教三个分坛,死伤者总共三百五十一人,后又对龟兹国继承人琵琶公主下手,且暗杀我教派去教其武功之人…另沙漠中我教中人因遭遇前辈暗手而陨落者亦有,主要集中在…”   石观音脸皮子扭曲了一下:“够了!”她表情暗沉下来,楚留香等人都在四周凝滞的气场下升起戒备:“玉公子不愧是你魔教少教主,所谓流言,真是好笑!”这样的人要是纨绔子弟,她宁愿自己麾下弟子都是:“能说得这般详细,玉少教主,不,应该说整个魔教从一开始便透彻妾身计划,既如此,现在就为谈判,敢问玉公子,汝能全权代表玉教主否?”   “自然…”令人胆战心惊的窒息气氛完全没影响到飞蓬,他泰然自若的从怀中抽出玉牌:“九天十地,诸神诸魔,得见此令,惟命是从。”玉少教主抬眸一笑:“罗刹牌现,教主亲临,石娘娘难道认为,本公子没此资格?”   阖眸冷静了一下,再睁开眼眸时,石观音神色平静而真挚:“待吾焚香沐浴、戒斋三日,自与少教主一谈…”暗自叹息这一次证据确凿定然得大出血,她下令道:“无花,带几位贵客去清平院。”   飞蓬浅浅一笑对回过神来的无花拱手一礼,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还有一点红都跟了过去,长孙红瞥过被无情的杀手拎着、尚处于昏迷的曲无容,张了张嘴终没敢给心烦意乱的石观音再添麻烦,浑然不知才到地方,飞蓬几句话打发走对楚留香欲言又止的无花,关上门之时,一点红迅速把曲无容轻柔的放在了椅子上。   “哈哈哈哈!”周围都是自己人,胡铁花捂着肚子爆笑出声:“飞蓬,你…玉天宝…哈哈哈…”飞蓬神情似是温和,还好心给胡铁花倒了一杯茶,然后…在众人忍笑的眼神中毫不客气给他灌了下去,其干咳了好几声:“喂总不能怪我,玉教主…噗哈哈哈真的太好笑了!有这么坑儿子的吗?”他上气不接下气笑道:“他对着你的脸,难不成真能很顺口的喊天宝吗哈哈哈哈对不起啊我实在忍不住!”   闻言,飞蓬嫌弃的露出往事不堪回首之状,这一次连楚留香、姬冰雁和一点红以及先前被蛊虫用特殊手段制住、似是沉睡实则外界一切皆知的曲无容都无声而笑、身体微微颤抖,玉少教主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对父亲死心了,要知道我琴棋书画的启蒙,父亲请来了隐居关外的李探花,他知晓我名字后和父亲辩驳了好几次,都没能帮我改名,后面直到走时都还耿耿于怀。”   想起李寻欢嘴角抽搐喊自己天宝,陪同他上山的铁传甲在一边憋笑的样子,飞蓬深深叹了口气,见几位朋友已从椅子上滑倒在柔软舒适的地毯上大笑,不免恼羞成怒:“本少主这里有笑蛊,保证你们活生生笑到死,要吗?”楚留香等人顿时便老实了,但眼中尽是璀璨的笑意,飞蓬愤懑的冷哼一声,气恼之下忘记提醒几人别答应去见石观音,只随意选了个厢房上床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李寻欢当时是真心很无奈23333嗯大家猜猜飞蓬会有机会和石观音谈判吗   PS:读者“夜星”,灌溉营养液+5,非常感谢么么哒 第8章 捌·因果循环终有报   两日后,正培养蛊虫的飞蓬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只见一点红寒着脸:“石观音死了。”   “……什么?!”飞蓬淡然出尘的神情一下子僵住,紧接着满是惊异:“谁干的?”   挤进来的胡铁花语气急切:“不知道,据说和老臭虫有关…”   “他敢去见石观音,还是一个人去的?”其言被飞蓬骤然打断,表情带着匪夷所思之意:“他还真不怕死。”   姬冰雁冷冷插了一句嘴:“前两天在花谷,石观音带了面纱,看不清脸,他这几天都心痒难耐,一心想见识一下,全江湖最美最毒的女子长什么样子,所以长孙红带来邀请后,不听劝屁颠颠的跟过去了。”闻言,飞蓬忍不住扶额,姬冰雁深吸一口气:“他还说,反正看在你的份上,石观音不会弄死他,不用担心,呵呵!”   “是不用担心…”飞蓬抽了抽嘴角:“他去的结果是石观音死了,而非他自己死了,不是吗?”莫名无奈的玉少教主摇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胡铁花干咳了一声:“无花和楚留香在石观音的尸骨前打了起来,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长孙红请我们过去,人还在外面…”犹豫一下,其补充道:“她眼圈通红,曲无容正安慰着呢。”   “稍等。”飞蓬沉默了一下,发出一声很轻微的低吟,一群蛊虫围了过来,在他的手势下转着圈儿,最后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下摆出一行字 ‘石观音已死’,玉少教主弯起唇角,挥手让它们散去:“去吧,到我父亲那里去再摆一次…”   见一群蛊虫飞走,姬冰雁深深瞅了飞蓬一眼:“少教主好本事。”   “过奖,两方谈判,实力才是后盾。”飞蓬淡淡一笑:“失去石观音,她们在大沙漠只有两个下场,被吞并或者死,本少主自认为,我西方魔教是个很好的去处。”   一点红忽然说道:“你要杀了无花?”作为石观音的亲生儿子,又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实力,无花当能名正言顺收拢势力,又兼其非屈居人下者,怎么可能甘愿投入西方魔教。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飞蓬丢下一句话,脚踏出房门:“该走了。”胡铁花紧随其后,姬冰雁、一点红对望一眼也跟了过去,见飞蓬很有风度的为长孙红递上一块手帕还轻声安慰,没几句话就令其振作起来,不由想到西方魔教对外传出的玉罗刹之子玉天宝是纨绔子弟,且吃喝嫖赌样样都会的传闻,两人的脸皮有一瞬间的扭曲,幸而没人瞧见。   他们几人赶到时,楚留香正被无花逼得走投无路,不同于南宫灵自幼被送到丐帮,无花去少林前还依稀记得在扶桑的日子,那时的李琦温柔慈和,对他是真心的好,这种好延续至今,纵已面目全非,也成心中执念。见状,姬冰雁、胡铁花没说什么,赶忙上前强行分开他们,双拳难敌四手的无花气得青筋暴跳,眼低一片肃杀之意的盯紧楚留香:“香帅,敢作敢当。”   “无花…”楚留香只有苦笑:“令堂真不是我杀的,我要有这份实力,怎么会在沙漠中被耍了好几次?”对其二者的对话,飞蓬并未插嘴,他站在拉起的天青色布幔下,细心观察着镜框镶满翡翠和珠宝的破碎镜子,镜子对面则有一张宽大舒服的椅子,上面坐着一具无血无肉的枯骨。   少顷,玉少教主抬眸望向无声对峙的无花和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音调平稳而笃定:“够了,石观音是自尽的。”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无花,如今尔处于下风,本少主没必要遮掩真相…”飞蓬顿了一下,又以发号施令但不惹人厌弃的口吻道:“楚留香,将汝来此后的一切都说个明白,让大家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在场几人不说无花微微颤抖,连曲无容和长孙红都怔在原地,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事情便是如此,石夫人这般颜色,我哪里敢去试自己的自制力?于是就刺了她一句,任夫人已死,玉少教主…石夫人不敢惹怒玉罗刹,自不敢妄动,再加上飞蓬你是男子…”   “所以,你拿本少主的容貌去打击石观音?”飞蓬以难以理解的眸光直刺楚留香一眼,他讪讪一笑移开了眼睛,玉少教主近乎呻|吟了一声:“接着石观音发疯似的和你打起来,你为了逃命击碎其先前用来磨镜的…镜子,想引开她的注意力,结果其自己尖叫一声变成了枯骨?这是多脆弱的心理!”觉得三观碎了的飞蓬捂住心口,给还没听懂的人做了个解释:“爱上镜中倒影,这明明是病,石观音还讳疾忌医,呵呵,关键时刻直接成了催命符!”   尴尬至极的气氛蔓延开来,良久,无花勉力提起精神,他抱拳一礼:“接下来吾会为家母设灵堂守孝,便不招待各位了,还请谅解。”   飞蓬凝视无花,忽而一叹又一笑,其以平生最温和的声线说道:“不,你马上就会去陪令堂了。”   “…少教主何意?”闻言,无花脸色一变,身体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似是想避开很有可能无处不在的蛊毒,与之同时,长孙红亦戒备起来,唯曲无容僵了一下,在一点红投来的视线中终究未动。   飞蓬浅浅的笑了笑:“石夫人已逝,便没有谈判的必要,而无花兄…汝不会选择归附吾魔教,这江湖终是强者为尊,本少主若留下你们,岂非养虎为患…”曾经和无花关系极好的楚留香流露不忍,但其还未张嘴就被姬冰雁眼疾手快的狠狠点了穴道,没想到好友突然出手的他瞪大眼睛,然而飞蓬又是一笑:“况且,多行不义必自毙,无花,汝自己造的孽,自然要承担后果,实际上我此行目的之一,便是取汝性命,江湖很少有人知晓,水母阴姬与家父相交莫逆。”顿了一下,其淡淡说道:“水母有言,既然是假死,那就永远死着吧,吾能保证的,便是给汝一个体面的死法。”   “咳咳!”众人心中一惊,只见长孙红僵硬的站在原地,无花的嘴角溢出点点猩红,眼中适才的不甘在再无希望时反倒沉静下来:“敢问,少教主何时动的手?”他明明戒备有加却还是不知不觉中了招。   飞蓬幽幽一叹:“自是发现石娘娘身死之时,其实若非令堂骤然身陨,吾会让你一梦不醒,而石观音…”魔教少主以再文雅不过的语音给了无花最后一击:“你觉得,以你杀了南宫灵她都无真正惩戒之举的情况,令堂会为你,和阴姬成为生死之仇吗?”无花再强撑不下的栽倒在地,只一双眼睛还盯着飞蓬,他更想叹气了。   “水母是一位圣女,可天下哪位英豪能真正从未动心动情?”湛蓝的眼眸闪过一抹哀凉的光芒,又在其他人发现不对前化为平静:“所以,她有一个女儿,不想被人发现但又不放心放在外面,只好养在眼皮底下并隐瞒了身世…”无花瞳孔骤然一缩,楚留香倒抽一口凉气,飞蓬唇角微微勾起,笑不达眼底:“阴姬前辈艰难保住了她的性命,然人要醒过来不知得多久,于是满腹怒气自然只能发在装死的你身上,你如对我那位世妹有哪怕一分的真心实意,今日吾都不会直接要汝性命…奈何你在沙漠过得堪称如鱼得水,不是吗?”无花缓缓阖上眼眸,紧握的手渐渐松开,直到他再也不动,姬冰雁才为楚留香解穴。   飞蓬的眼神投向百感交集的楚留香,澄澈的蓝眸如海之深、视之不透:“我杀了你的朋友。”   “可你也是我的朋友,况且…无花…”楚留香苦笑:“他不是不该死。”飞蓬抿了抿唇,楚留香把无花的尸体抱了起来:“麻烦松开长孙姑娘,好为无花和石夫人收尸入殓。”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长孙红恢复行动能力后亦抱起石观音的尸骨踉踉跄跄追了上去,曲无容垂头跟在后面,剩下的几个人除了姬冰雁也跟着离去。   良久,姬冰雁清清冷冷的说道:“你杀无花,不止是受人之托,更是为了西方魔教。”   “没错。”飞蓬坦然一笑,凝视着门口:“你说,楚留香和一点红…”   姬冰雁很肯定的点头:“他们不会猜不到。”不过是不想说破罢了…这般想着,他抬眸轻叹一声:“开始我以为玉天宝是个绣花枕头,这一次则觉得虎父终无犬子,但现在…”姬冰雁的声音带着真正的冷意:“此番从头到尾,都是少教主你一手谋算,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是吗?”其凝视飞蓬,眼神不再是之前对好友的平和,而是疏离和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   石观音的死法和原著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无花,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把他丢到神水宫去,这么死我觉得比较合适 第9章 玖·溪云初起日沉阁   不知为何,被已算是朋友的人以警惕疏离的眼神看着,飞蓬自以为早百炼成钢的心莫名不悦,他没有偏过头,反而冷哼一声:“对,是我!”飞蓬撇撇嘴:“十年前石观音取代龟兹王妃之事,最先见到密报的就是本少主,亦是本少主建议父亲放长线钓大鱼,好在多年后将札木合、龟兹国和石观音一网打尽…”姬冰雁耸然动容,飞蓬垂眸道:“放任自流并非推波助澜,吾所做实为阳谋,更何况…不会武功的魔教少主,我要是一点能力都没有,早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当然,如此玩弄心计,非吾所求…”飞蓬的语气多了一抹踌躇满志:“不出远门,怎知天高云阔、江山万里?”少年的期待和向往随话语一览无余:“魔教的记载很全面,父亲亲自写的游记更是有趣,我想亲身体验他们老一辈经历的精彩…”再抬头,蓝瞳闪烁最明亮的光彩:“于是,我总得给父亲一份满意的试炼成绩,让他放心自己没武功的儿子离开其势力范围…石观音、龟兹国,得来全不费功夫!”   姬冰雁瞥过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正表情复杂的楚留香、胡铁花和一点红,心中原本的隔阂消去,剩下的多是哭笑不得,他还是高看了玉天宝,固然心机深沉,也尚且年少、向往自由。因转世非本体从来只得记忆无有感情,对人族的心理还是不甚明白,现年十六岁的飞蓬有些迷茫于姬冰雁身上又缓和下来的气息,然其只是意味深长的拍拍飞蓬肩膀:“我挺理解玉教主的,他不让你下昆仑山真是太正常了。”   “昆仑山我早走遍了…”倍受宠爱的玉少教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重重拍落他的手,回头对楚留香等人走去:“一点都不好玩,亏父亲被我用奇门遁甲暗中困了好几次,都不肯松口让我下山历练。”十岁那年回山后一直致力于逃离魔教,直至最近才找到机会的飞蓬嘟囔着,反给他添了几分少年的任性和天真:“这一回我送上整个戈壁沙漠,他总不好再找借口推脱了吧。”   莫名有点同情在西域名声能治小儿啼哭的魔教教主玉罗刹,一点红侧过头,肩膀微微颤抖,胡铁花面上更是笑开了花,楚留香摇头长叹:“既如此,你现在打算留下来…等玉教主那边的反应?”   “嗯。”飞蓬闷声颔首:“之前好不容易从昆仑逃出来,父亲他还是没两天就找到了我,虽然没直接把我拎回去…”他嫌弃的扯了扯嘴角:“几个暗卫实力不错,可我已放倒他们好几次了,跟着吾有何意义?”其淡淡说道:“真正能对本少主造成威胁的敌人,他们挡在面前也不过多几具尸体而已。”   正在此刻,一声咳嗽从门口传来,众人俱是一惊,抬眸只见一个神色苍白但眼神充盈生机的男子靠在墙壁上剧烈咳嗽,其脸上泛着病态的嫣红,眼睛凝视飞蓬,他艰难说道:“我来晚了?”   “李叔叔。”飞蓬眉心微蹙的走上前去:“早跟你说别喝酒,你何时能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话语不太客气,然动作很是轻柔的将他拉了进来,并给好奇的朋友们解释道:“小李飞刀李探花,你们应该都听过。”   李寻欢对他们笑了一笑,又对飞蓬叹了口气:“玉前辈不放心你对上石观音,我当时已经快入关了,只得丢下传甲,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幸好你送我的蛊带路很好用。”   飞蓬沉默了一下,突然祸水东引的拖来楚留香:“石观音是他杀的。”李寻欢惊讶之色尽显,飞蓬弯了弯眉眼:“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还有一点红,父亲该高兴,石观音有事没事尽喜欢惹事,这下子终于把自己给坑死了。”   “几位,幸会。”微妙的眨了眨眼睛,李寻欢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却忽然对飞蓬笑了出来:“天宝,你这话有问题啊,楚香帅从来不杀人。”且我记得,你对石观音从开始便很看不惯。   不同于李寻欢所想的反驳又或者解释来龙去脉,飞蓬很正色的转移了话题:“李叔叔,以后…都喊我飞蓬吧。”玉天宝这名字,敬谢不敏。李寻欢忍俊不禁的点头,飞蓬拉着他直接去所住的院落,被他们丢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只得分头去安抚谷中正焦躁的少女们,浑然不知,不明情况变化的石观音另一位弟子柳无眉,因发现外人怕其打乱自己计划,出手意图杀李寻欢灭口而被其飞刀所阻,于其心慈手软之下虽逃离,可半途罂粟花毒瘾发作,终于大漠中香消玉殒。   几日之后   “姬老板,你这是趁火打劫。”飞蓬脸色不善的瞧着怂恿胡铁花等人帮他砸开石观音储物收藏密室的姬冰雁:“曲无容和长孙红昨日答应加入我魔教,这些东西现在是我的收藏!”飞蓬对玉石比较感兴趣,而玉罗刹于金银珍宝颇为喜爱,因此这些天他一直亲力亲为的整理账簿。   不同于抓耳挠腮的胡铁花和讪讪而笑的楚留香,亦或是看戏的一点红与李寻欢,被控诉的姬冰雁表情丝毫未改,一点儿心虚都无:“见者有份,再说了…”他挑起眉梢:“石观音之死,楚留香是最大的功臣,这是你自己说的。”   飞蓬登时一噎,但又迅速的冷静下来,其反驳道:“若没有吾,你们在沙漠里绝对会落入石观音之手,那会是何等结果,不难想象吧?”似乎是担心说服力不够,玉少教主弯起唇角又道:“当然,姬老板要真是铁了心分一杯羹也无妨,毕竟,你们人数是比本少主多…然将大量财物从此地运出戈壁沙漠,经过势力范围貌似很大,容易意外频发,不是吗?”   “……”这一回轮到姬冰雁哑口无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玉公子,汝还真是伶牙俐齿!”   见老朋友吃瘪,胡铁花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楚留香、一点红和李寻欢亦是忍俊不禁,飞蓬灿烂一笑,湛然若神,他给人一记重棍后,又安抚性给了一颗甜枣:“不过,留些纪念自然无妨,大家都随意取两三样东西好了…”想了想,其还贴心的对姬冰雁笑道:“给汝两个名额,石驼还在龟兹国呢,姬老板可别把他忘了。”对此,姬冰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去挑选了,待此间事了,飞蓬又派人为楚留香等人带路去札木合的地盘,并点出沙漠之王小王子黑珍珠实为女子,才送走被朋友们一致用“蓝颜祸水”眼神控诉的楚留香等人。   之后春去秋来,先有楚留香重会好友姬冰雁、胡铁花,联手除去石观音再谱神话之事传遍武林,后有梅花盗一事被魔教分坛以鬼医关门弟子名义揭破,据说此人初涉江湖,有倾国倾城之貌,最后则是李寻欢重归中原、路遇种种算计,终对上金钱帮……待百晓生之名易主、上官金虹惜败于李寻欢的消息传来,正为玉罗刹沏茶的飞蓬在昆仑之巅淡淡一笑,是不出所料的平静。   “林仙儿勾引的男子给她的功法秘籍,如今已完全整理出来,石观音的地盘亦被你完全收入魔教瓮中,龟兹国和黑珍珠亦传信愿入魔教…”玉罗刹接过茶盏满足的呼出一口气,瞅着飞蓬的眸光是自豪与不舍:“如今,你正好及冠,入江湖再游历,正好赶得上一个有趣的时机…”见儿子似有不解,魔教教主勾了勾嘴角:“新一代百晓生若要出名,最好莫过于再排兵器谱,但为了不背先前‘引诱武林中人为排行相互杀戮’之罪名,这一次估计会与有名望的其他同行联手,吾初步估计,当是大智大通之属,是故我儿若此刻下山,当占据其上一席之地…”   飞蓬皱了皱眉:“父亲,蛊毒是术,并非器…”   “为父当然明白…”玉罗刹失笑:“然兵器谱是历代百晓生所著,可大智大通要是插上一手,只怕另有变化。”他托腮喃喃道:“大智大通的背后,嘿,那位不好对付的小皇帝其实挺有趣的,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掺和一脚…”   飞蓬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这几年西域和大越渐起纷争,偏偏自己的父亲在小皇帝宫承铭手里,居然一次便宜都没能占到,想到这里,他忽然忆起那年那夜那个狼狈又无惧的少年,一念之仁、放龙入海,结果倒是有趣,就是不知昔年追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般想着的魔教少教主被玉罗刹轻轻一个板栗敲醒:“又走神了?”回过神的飞蓬打了个哈欠,眼神充分表露了‘有话快说’的意味,令在外人瞧着永远阴晴不定的魔教教主颇为无奈:“我有个妹妹,当年被我派到嫁给太平王的队伍中当丫鬟,本来只是简单的当个细作,结果,那个和亲公主…”飞蓬眉心微凝,玉罗刹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是个男扮女装的少年,知道瞒不过去竟半路跑了…”   飞蓬瞪大眼睛,玉罗刹磨了磨牙:“其他别问了,总之是宫闱密事,乱七八糟的。”他长叹一声:“为了任务,你的亲姑姑只能自己顶上,屈尊下嫁于太平王,我接到消息已迟了,便命让她安安心心当个王妃。”   “既然是您派去的亲妹妹,我那位姑姑定然是才貌双全又忠于魔教。”飞蓬淡淡说道:“她一定把您的话当耳边风,继续当细作吧。”   玉罗刹的心情低落下来:“是的,前些年西域在吾的统领下与大越分庭抗礼,最主要功劳就在她,只是…”他深深叹了口气:“天下哪里有永远的秘密?她还是暴露了,或者说她是自愿暴露的,只因她对太平王动了真心…”玉罗刹低声道:“在太平王顶着皇族的压力、立了他们有外族血统的儿子为世子之后。”其阖眸露出一抹苦笑:“她自尽保住了自己的儿子和太平王的王位,但也在其子心底划了最深的一刀,只因那孩子小小年纪亲眼见母亲死在父亲面前,而我不放心太平王,所以修书一封请吴明亲自出手,以收徒为名义从群狼环伺的太平王府带走了他,然其长大后知道真相,发展己身势力,每每和我魔教为难。”   飞蓬抿了抿唇:“父亲想让我去…解其心结?”   “不,我是让你去解救一下那边魔教分坛因宫九所造成的危局…” 他嗤笑一声:“若非阿婕,吾早已出手杀了太平王,而宫九…”玉罗刹的话语带着一丝唯飞蓬能听出的迁怒:“请吴明带其走已是保他性命,其他的又与吾何干?”若不是这小子,阿婕怎么会对太平王死心塌地?现在居然还敢和魔教为敌,真以为吾不敢给他一个教训吗。   说到这里,玉罗刹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露出一抹笑意道:“对了,白云城主叶孤城为南海群剑之首,吾儿不妨一见。”其笑容多了一缕别样意味:“前朝皇族,看似孤高清冷、实则心机诡谲,若与之联手,当为大越平添几分压力,至于其心在何…”魔教之主音调低不可闻:“望吾儿归来能有答案。”已明白玉罗刹言下之意的飞蓬未曾答话,只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重点提示:   1、柳无眉身死,所以画眉鸟剧情被蝴蝶了   2、李寻欢和楚留香他们是一起回去的,于是这一次小李飞刀的剧情被搅合的面目全非   PS:当然了,阿飞还是出了名   3、南海地图即将开启,玉天宝上线中,吐槽玉教主起名废者不知会多出几何   4、待下一次事了,江湖榜当出,难测飞蓬以何等姿态上榜   家庭作业:请问以上四者,哪一个是本章中心思想?   第一美人 第10章 拾·烟波江上使人愁   海波连天、烟气浩渺,清风激起朵朵浪花,飞蓬负手而立站在船尾,唇角有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显得仙气缭绕,“快网”张三艰难的移开了眼神,头一次发现自己差点把鱼烤焦了:“飞蓬公子,可以吃了。”他飞快的拿起最好的那条鱼,给飞蓬递了过去。   从沙漠直至中原,半路机缘巧合遇上楚留香,收了一封信来找张三的飞蓬回眸一笑:“听楚留香说你烤鱼一绝,想来不会有假。”令人开胃的香气在船上蔓延,飞蓬优雅的咬了一口,清澈的蓝眸瞬间更明亮,他一声不吭的对笑容得意的张三竖起大拇指,吃相不再是客气的礼貌,反多了几分不羁,被肯定的张三得意一笑,亦以较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鱼肉消灭干净。   “飞蓬公子…”饭后,张三洗了一把脸,对飞蓬笑道。   但其言被飞蓬打断:“老带着‘公子’两字,你不累吗…”他轻轻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们不算是陌生人吧。”   “那好,飞蓬…”张三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楚留香信上让我尽量照顾你一点,所以,你应该是初入江湖吧?”飞蓬点了点头,他又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飞仙岛,然白云城的情况,你要不要先听一听?”眼睫毛眨了眨,专注的目光让张三不由笑了出来,又在飞蓬不解的眸光下正色起来:“飞仙岛白云城,最强莫过于南海群剑之首叶孤城,在其的治理下,飞仙岛一带…”两个人一说一听,时光不知不觉流去。   船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一群人的面前:“到了,各位有谁要去另一边的,尽管上来,老规矩。”各地的价格都了然于心,这是作为船夫该知道的,纵然他不是一般的船夫,只是这一回,张三不出意外的半天没等到人回答。对此,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喂,回神了啊各位,不就是有个…咳…”在飞蓬偏头近乎谴责的视线下,默默把‘美人’的称呼咽了下去,张三伸手在几个正发呆的男女眼前挥了挥:“瞧你们的打扮,都是白云城本地人吧?至于这样吗,你们城主长得又不差…”在反应过来的几人一致的怒目而视中,他终究还是把住嘴:“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到底要不要上船啊,不走请让开,后面还有人等呢。”   “快网张三?”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面容冷硬的走过来,旁边几人见他都主动让了让,认出来人的张三皱眉微微一礼,继而好笑的发现,其注意全在飞蓬身上,几乎移不开目光。呆了好些时候,白衣少年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表情很不自然的垂眸抱拳,声音有些紧张:“在下叶孤鸿,幸会。”   澄澈的蓝眸闪烁点点星光,飞蓬笑容清浅的打招呼:“吾名飞蓬,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结果,叶孤鸿再抑制不住的脸色微红:“兄台客气,你是初来飞仙岛吧?”见飞蓬微笑颔首,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既如此,在下当尽地主之谊。”   话语似是光明正大,可发红的面颊让张三和其他人都想笑,飞蓬忍俊不禁的眨了眨眼睛:“那便有劳叶少爷了。”武当弟子叶孤鸿,南海叶氏这一代两位男丁之一,是为城主叶孤城的堂弟,心念一过,飞蓬又回头对张三道:“多谢你特意送我…”张三笑着摇摇头,抬手将船转过方向,如离弦之箭般离去,只留一语‘再会’。   在叶孤鸿非常热情的带飞蓬在飞仙岛上转悠,令众人瞩目的飞蓬感叹白云城果然民风淳朴,居然一个图谋不轨的本地人都没有,比中原好多了之时,城主府内密室,叶孤城正眉心微凝:“飞蓬,容貌绝伦,快网张三亲自送至飞仙岛…”白云城主语气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我白云城行动力这么低了,他在中原的情况呢?”   “城主恕罪…”难辨男女的音调响起:“此人在中原的行迹被人刻意抹去,我们根基不深,暂时确定不了,其是何方势力。”顿了一下,其又道:“但飞蓬本身不会武功且擅长毒术之事能够断定,毕竟,打他主意者如过江之鲫,背后之人动手再快,偶尔还是有尸体来不及处理而被各方势力窥见,皆死于难以推测的剧毒。”   叶孤城若有所思的轻抚腰侧长剑,忽而一笑曰:“之前那个鬼医弟子,你们有打听清楚吗?”   “……”沉默了一会儿,暗卫回道:“城主,当时吾等都仔细想过,然西方魔教本身就神秘莫测,梅花盗背后又是石观音…”   叶孤城淡漠说道:“一叶障目并非没有可能,当时都以为是玉罗刹借其麾下心腹关门弟子初入武林,因防备不足差点被石观音虏为男宠之名义对其发难…”他微微掀了掀嘴角:“没多久石观音死于自己老巢的消息传出,各方门派更是如此心想,完全没在意传言里‘倾城之貌’的描述,可眼下…”神色平静的拿起书桌上笔墨未干的画像,叶孤城点燃了火焰,青烟袅袅中,灰烬飘散,其表情视之不清。   “毒术高绝、江湖经验不足,又兼快网张三是盗帅好友,名义上令石观音殒命者正是楚留香,再加上那张脸,呵等孤鸿回来,让他来见我!”等人退了出去,叶孤城幽幽叹了口气,明明灭灭的烛光下,依稀听见一声低语:“大越、西域最近渐生龃龉…无名岛…宫九…蝙蝠岛…若真是鬼医弟子,来我飞仙岛…既已如斯热闹,多个西方魔教也无妨…”   夜色深沉、群星璀璨,白云城最大的客栈中,飞蓬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床上:“最毒妇人心,林仙儿为了不被我背后势力找麻烦,杀光了有可能泄露消息的所有人,导致全江湖再难寻觅鬼医弟子的音容笑貌,楚留香他们又完全不可能被套出话,这下子便陷入死局了呢,希望那位名声享誉南海的白云城主能不负盛名吧…”要是猜不出自己和魔教有关,父亲明示暗示的海上合作当舍白云城、定蝙蝠岛,虽然他对那位藏头露尾的蝙蝠公子有点好奇又有些不屑,但…飞蓬阖眸低低一笑:“我魔教的合作伙伴,说什么都不能光实力强大,叶孤城…”   第二日,说好带他去看日出的叶孤鸿没来,飞蓬起床只见客房外站着一队人马,为首者见他出现亦不废话,只抬手一礼,干脆利落道:“城主府昭颜,见过飞蓬公子,城主有请。”   飒爽英姿的姑娘用认真又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容色绝艳的青年,然此情此景毫无旖旎,只因女子眼中全是严肃和恳切,飞蓬则是颇觉有趣,又难得佩服,自他离开昆仑山之后,这是第一个初次见面能不为自己容貌所动之人,麾下如此,想来叶孤城不会令自己失望:“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玉少教主很自然的跟着他们走了,令暗中藏匿的暗卫们完全没派上用场。   飞蓬来到城主府的花园时,叶孤城正在肃颜沏茶,昭颜无声的屈膝,直接向后退了出去,飞蓬饶有兴趣的笑了笑,上前静坐于叶孤城对面,当清苦的香气自两杯茶中泛起时,他们不约而同拿起一只细细品味。良久,飞蓬放下空荡荡的茶盏:“想不到,城主茶道如此高明。”   “客气。”叶孤城淡淡一笑:“叶某不过是聊以静心而已,只是不知,飞蓬公子的心静了没有?”   这般打机锋的对话让飞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明了对方言下之意的魔教少主坦然一叹:“若城主愿意成全,在下自然即时心静。”能说出如此之言,自己此行最明面的缘由必然已被看破。   叶孤城不为所动道:“玉教主大才,怎会无有静心之法予公子,不过是想与不想的区别。”宫九之事,是魔教不知何故相让在先,如想挽回颓势,莫过于以势压人,魔教高手辈出,何必在乎那点可能的损失。   “城主所言有理。”这油盐不进的反应令飞蓬有些无奈,心念一动终究决定透露一些内情:“可天下最难莫过于情理难辨,再强者都有伤心往事,宫九本是天家世子,其母为西域窃取军密而亡,因此其与父离心…”眼眸骤然一缩,琥珀色眸光陡然大亮,但飞蓬视若无睹继续说道:“吴明前辈是老一辈高手,虽隐姓埋名,也还有不少朋友,包括…”   其话语顿住不言,叶孤城微微颔首:“玉教主与宫九应该关系不浅?”他扬了扬眉:“舅甥?”飞蓬默默点头,叶孤城哑然失笑:“吴明前辈和玉教主更是旧友,由此可见玉教主当年用心之良苦…”说到这里,其竟站起身来,飞蓬无声叹了口气,不出意外听见了白云城主含蓄委婉的送客:“宫九不过是少年意气,有些上火罢了,只需玉教主亲笔书信一封,当能药到病除,飞蓬公子不妨回去劝劝。”   明白白云城完全不想蹚浑水,然飞蓬并没有起身,在这场对决里,他很满意于对方的敏锐和心机,自然下定决心将之拖下水:“多谢城主指点,只是飞蓬还有一事相请…”叶孤城平静的目光投注过来,飞蓬弯了弯唇角:“白云城最近似乎遇上了麻烦?听说,南王府世子如今正在岛上做客?”琥珀色双眸中有肃杀之意稍纵即逝,之前被叶孤鸿领着半路撞上南王世子的飞蓬笑如清风般温和:“或许城主觉得只是小问题,但我有一事相告,我曾经见过另一个人,长得和那位世子一模一样。”   连知道玉罗刹和宫九血缘关系都较为沉静的叶孤城终于勃然色变,虽然只有一瞬间,可飞蓬还是瞅的清清楚楚,他不无得意的翘了翘嘴角,然湛蓝色的眼眸闪过一缕厌恶,为了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子,当时其眼中难以隐藏的淫邪之意让飞蓬知道,此地若非飞仙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出于一些原因,叶孤城和宫九的关系很好,好到叶孤城面对魔教的压力选择半中立偏向宫九,但他们不是CP,至于具体情况,下一章揭示哟   PS:前一期家庭作业答案,选择3.玉教主起名废,为良,选择4.并回答出美人榜第一,是优,大部分人都是良好的成绩,请继续努力【笑】   PSS:上一章评论还挺多啊,既然如此,今天就双更了,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11章 拾壹·多少楼台烟雨中   正待此刻,叶孤城亦冷静下来,回头瞧见飞蓬眼底的负面情绪,他只怔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不悦的皱起眉头:“飞蓬公子若打算离岛,还是小心为上。”目前没被南王府拉上贼船的白云城主自觉自己欠了魔教一个人情,自然不想飞蓬在南王世子手中吃亏,他想了想便提议道:“另外,如果飞蓬公子不愿改注意,吾就亲自送汝去无名岛。”他送去的人,自然也会完整的再送回来,这点颜面宫九不至于不给自己。   想到这里,叶孤城忽然又发觉自己忽略的一点,他骤然抬眸直视飞蓬:“只是明人不说暗话,公子知晓玉教主秘辛还能勉强用魔教使者奉命全权处理此事,因而被玉教主亲自告知,但南王世子和皇帝…尤其是后者,绝非能随便见到,哪怕是画像。”叶孤城神色淡漠:“飞蓬公子是鬼医弟子,然西域那边修蛊毒之术者,师徒反目似乎自古就不少?”是故,年仅弱冠的鬼医关门弟子飞蓬,没道理让教主玉罗刹这般信任以托付如此大事。   一下子被逼到死角的飞蓬脸色莫名青一阵白一阵,半晌后,玉少教主无奈避开了叶孤城灼灼逼人的目光,他压低声音道:“我姓玉,家父玉罗刹,先前有所隐瞒,还请城主海涵。”   正思索飞蓬真实身份的叶孤城懵了一下,下意识直接问道:“玉天宝不是个纨绔吗?”   最近四年每次下昆仑山巡视各方分坛,都被玉罗刹强行糊上半张面具遮脸,飞蓬一不做二不休命身形和自己相仿的暗卫易容并带面具流连于烟花之地,己身则暗中处理魔教事务,导致罗刹教少主怜香惜玉、多情又无情的纨绔名声在西域远扬,可对于远在千万里外的白云城主脱口而出之言,飞蓬只觉得莫名的生无可恋,亦如其那般安排之后没多久就接到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等人连笔而写的信笺,其上有一连串大笑和最后歪歪扭扭的几句“红兄说其组织已接到杀你的单子,虽已被勒令不许接,但他依旧真心建议,让你换个性格不太得罪人的替身哈哈哈”。   此刻,见飞蓬默默捂住脸,才反应过来的叶孤城颇觉尴尬,他用前所未有的干巴巴语气赶紧转移了话题:“咳,玉教主大才,玉公子伪装能力亦是高绝。”   飞蓬抬首面容青黑的瞪他,只因其不仅音调异样,连挺直的背脊都有强压的颤抖,玉少教主磨了磨牙,几近于自暴自弃:“叶城主想笑便笑吧,反正已有姬冰雁、一点红、楚留香、胡铁花他们,不多你一个。”   闻言,勉强以良好修养让自己莫在客人面前大笑的叶孤城再抑制不住,他跌回石凳,垂眸满头青丝飘洒,遮挡了脸上那忍俊不禁的笑容,唯有断断续续的笑声传出:“咳…哈…哈…少教主…辛苦…哈哈…”   “父亲…”飞蓬趴在石桌上,闷声闷气道:“算了,我都懒得说他,只是叶城主,你说宫九会是什么反应?”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叶孤城再度笑出了声:“哈!宫九…我以为,玉少教主应该不会抱有希望…”说到这里,叶孤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忽而诡秘起来,所问之言令飞蓬一愣:“少教主,你会用鞭子吗?”飞蓬不解的点点头,叶孤城扯了扯嘴角:“宫九实力其实不比我弱,然…总之,少教主到时候拿着鞭子别被吓到,直接动手即可。”完全没听懂的飞蓬眨了眨眼睛,可在其正色起来的眼神下,还是郑重点头,叶孤城没有再说什么,只命人备船、来日出海。   几日之后   “啪啪啪啪啪!”从目瞪口呆到表情木然,飞蓬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性格清冷的叶孤城下船后,第一件事就是拔剑出销,毫不犹豫刺向码头一副贵公子模样的宫九,甚至用出了他之前所说才参悟出的绝招天外飞仙,宫九亦毫不意外的以软剑使出诡异难测的剑法相挡。他们的熟稔让飞蓬有些惊讶,但也没太奇怪,毕竟,海上势力诸多,飞仙岛和无名岛较近,叶孤城与宫九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用剑,只是连剑意都有本质的相似便有些奇怪了。   正盯着叶孤城、宫九的剑法思索,飞蓬却真被后来发生的事情惊到了:打着打着面色发红没什么,不过是激动而已;突然弃剑,也能理解为不想打了;只是…突然倒地呻|吟还叫着“快打我快打我”是什么鬼?!不知不觉张大嘴巴的飞蓬连叶孤城很淡然的抽走自己腰间的鞭子都没回过神,直到宫九被抽打还一脸幸福的满地打滚才恍然初醒,惨不忍睹的偏开头,结果余光瞥过叶孤城忽然灌输大力将皮鞭化为利剑,一下扎在宫九要穴上,翻滚的身躯一僵,眼眸露出控诉的怒视,然其只提起衣领将之丢在飞蓬眼前:“玉少教主,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和他说了。”叶孤城的声线沉静之极,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平常。   “叶孤城!”宫九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魔教给了你什么好处?”   这般怀疑的话语没让叶孤城有任何生气,他淡淡说道:“你的身世,仅此而已…”宫九愣住,叶孤城眺望远方:“吴明前辈一开始就希望,你能解决掉这个不该存在的命门,我之前没想到其之来由,竟是汝之身世。”   宫九的怒火一噎,继而转移到飞蓬身上:“魔教少教主玉天宝?”他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一点都没为飞蓬不似人间所有的容貌所动:“玉罗刹也不怕自己不会武功的宝贝儿子死在海上,或者说,你觉得我师傅会保你?”   “九公子说笑了…”飞蓬淡淡的说道:“吾敢来,便有自保的把握。”他抬手一缕朝霞映照于身,仿若发着淡淡荧光的绣纹,令叶孤城色变后退,以其眼力自然认出那是无数蛊虫汇聚而成,只是其还算讲义气的将地上大抵是他同门的宫九一起拎了起来,但飞蓬只勾了勾唇角:“城主现在才防范未免太迟了…”   这一回不待发现头脑晕眩的叶孤城说什么,早已冲破穴道的宫九杀意毕露:“玉天宝,你以为我和叶孤城死了,你就能活着离开?”   “九公子未免太多疑了…”飞蓬神色坦然的挥手让蛊虫散去:“本少教主不过是证明一下自己有和汝谈判的实力…”他淡淡一笑:“魔教分坛死了几个人,我保证,九公子的手下会十倍偿还…叶城主也别这般警惕,这不过是蛊虫自带之毒,以汝之力,顷刻便能逼出,我真想做手脚,怎会让你现在发现?”   凝视飞蓬骄傲不加掩饰的眼神,叶孤城皱眉阻止了宫九气闷之下八成会更极端的话语:“我以为,少教主是来解开误会的?”   “的确…”顺水推舟借坡下驴,飞蓬弯起嘴角,以真挚又不惧的语音说道:“然为了让九公子知道魔教并不惧战,本少主总得表现一下,不是吗?”他话锋一转又笑:“真要说起来,我还该喊九公子表兄呢,明明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般剑拔弩张?”飞蓬似笑非笑扬了扬眉:“表兄难道想否认自己拜师的真正原因,还有魔教之前对汝算得上退让了吧?”   素来能言善辩的宫九无言反驳,只冷嗤一声:“哼!”   飞蓬亦不在乎的继续说道:“父亲没能阻止姑姑,所以她顶替他人身份嫁于太平王,父亲亦没能说服姑姑放下魔教圣女身份,去安安心心当个王妃,是故,她继续为魔教从令尊那里窃取军情…”宫九握紧了拳头,飞蓬幽幽一叹:“可当其身份即将暴露之时,父亲是打算亲自前去将之带走的,但姑姑在他赶到前主动自尽,她是为谁,表兄不会不知道吧?”   “我,还有…”宫九咬了咬牙:“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他那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飞蓬的脸色温和下来:“所以,父亲对表兄很赞赏呢…”其眼中闪烁星辰般璀璨的笑意:“昔年故旧,父亲曾言,论实力资质,吴明前辈是他们几个中最强者,然有所长就会有所缺,吴明前辈亦是他们中最不会打理事务、组建势力之人,表兄短短数年为自己创下如今基业,真是天纵之才。”被此言弄得心情好多了,年轻气盛的宫九扭开头,叶孤城瞥了飞蓬一眼,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又道:“对了,还不知道,我魔教分坛究竟是哪里招惹了表兄呢?”   “少教主所在的魔教,既然觉得自己非是大越人,那就回西域好了。”宫九的表情再次冷淡下去,可似乎是觉得态度太差,他又换了个称呼:“表弟稍等,我拿几样东西给汝看,叶孤城,麻烦你带表弟先逛一逛。”   见宫九掉头离开除了他们外空无一人的码头,飞蓬蹙起眉头,宫九之语让他有不太好的预感,不由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叶孤城,白云城主只淡淡一笑:“少教主要去见吴明前辈吗?”见飞蓬颔首,叶孤城主动带路,在路上将自己和宫九的渊源说了个清楚。   原来,当年玉罗刹等人返回中原,吴明则是与王怜花、沈浪等人一起出海,只因不想打扰了两位有情的朋友,半途留于无名岛,但无名岛位置重要引来倭寇海盗,几次出手之后,吴明机缘巧合与同受搅扰的前任白云城主相识。那时叶孤城还年幼,因资质颇佳常常受吴明指点,然直言不愿收徒,直至吴明为玉罗刹一封信带回宫九,本着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的想法,终于将叶孤城带离白云城,与其弟子宫九一并教导。其后在无名岛上,沈浪、王怜花偶尔来访,见叶孤城和宫九亦见猎心喜,留了一段时间将自己绝招教于他们,而王怜花又撺掇着吴明以出师为名义让他们两个离岛历练。   说到这里,叶孤城似乎是想到什么,狠狠抽了抽眼角,在飞蓬好奇兼催促的视线下,无奈说出其后之事——宫九性情偏向王怜花,在惹事生非上无人能敌,与之一道出师的他被牵连无数次,南海群剑之首的名声亦是在那时以血铸就,只是有一部分是宫九易容成其样子所为,是故才有“九公子”之名隐于幕后,回岛后令沈浪、吴明摇头无奈,唯王怜花拍手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2017.7.30   家庭作业:   1、叶孤城被宫九坑出了心理阴影,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有人顶着自己脸搞怪的【蜡烛】幸好宫九在外没破坏叶孤城的形象——CP不是宫九和叶孤城,沈王就不用我说了,但隐藏CP大家不妨自己猜一猜,虽然不一定能成【托腮】   2、倭寇海盗请联想楚留香传奇的原著剧情,再加上宫九那句“非是大越人”,对魔教分坛和宫九结怨的真实原因,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在下一章发出之前猜中 第12章 拾贰·事了拂衣隐空山   “玉天宝?”一个人背负双手站于花丛中,圆脸半秃顶,脸上的笑容和和气气,非是仙风道骨,而是返璞归真。   已认出吴明修炼的是人族最基础亦是最高深的功法,飞蓬拱手一礼:“见过前辈…”顿了一下,他状若无事笑道:“您还是叫我飞蓬吧。”   “玉罗刹的名字其实起得也没那么差…”吴明好声好气笑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不比你行走江湖用的‘飞蓬’差嘛。”飞蓬抽了抽嘴角,心想父亲当年怕是没想到这么多,叶孤城默默偏头,心底颇为好笑,但吴明却是一叹:“不过,你来得不太巧,王怜花和沈浪前两天刚走,不然他们一定很乐意见见你。”   早从父亲口中知晓自己的朋友是何等性情,飞蓬心情略复杂的笑言道:“有缘自会见面,晚辈今后的日子还长呢。”   吴明哑然失笑:“你这性子倒是像他了,我开始听到罗刹教少主名声,还以为玉罗刹把自己儿子藏起来了…”   “……”其实这想法真的无错,飞蓬笑着转移了话题:“晚辈不过是不能练武,故而一不做二不休寻了个办法让自己不容易被戒备罢了,有什么能比西方魔教少主因天生不能习武而流连花丛更合适的?”   吴明理解的点点头,眼神和叶孤城一道忽然扫向花丛另一端,宫九抱着一沓琐碎之物出现:“表弟不妨自己瞧瞧汝魔教分坛干的好事,有什么不明之处尽管问…”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在师傅面前,我总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叶孤城亦是知道的。”   之前已从宫九的语气中听出些许异样,再联想魔教总坛接到的‘宫九对我教让步之举咄咄逼人’的消息,飞蓬自然对分坛升起了戒心,他静静站在那里将前因后果认认真真看完,神色有怒有冷又有气恼最后变为平静,罗刹教少主对九公子抱拳一礼:“此番是魔教不遵道义在先,多谢九公子手下留情。”   宫九淡淡颔首:“想来少教主会给本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见飞蓬默认般微微点头,他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只是本公子有一事不明…他们对你魔教总部,是如何上报的,竟然能让玉教主派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虽然很想拦下消息,然魔教手段迭出终究没能拿下。   “开始只说九公子于东南沿海崛起,魔教利益受损,是故动用了平常手段予以打击,没想到竟低估了公子,之后一直被动挨打,不得不向总坛求援,父亲命他们主动退让…”美丽的花海下是碧波荡漾,难得平静的海面上红日冉冉,可如斯美景下,顶着宫九玩味的眼神,飞蓬沉默了顷刻,有些气短的叹了口气:“分坛的权利不能集于一人之手,是魔教素来的传统,只是副坛主对公子将没能逃走的海盗尽数灭去、还抛尸于其家门口之举极其不忿,是故冒大不韪再次给史天王及其麾下报信…”   说到这里,被魔教分坛与虎谋皮还连续输在宫九手里弄得怒火中烧的玉少教主反倒是沉静下来:“既然地处大越境内,自当以大越为本,这群蠢货几度和盗匪联手祸害东南沿海,还借着倭寇之手铲除异己。”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飞蓬暗自摇头,推算了一下陆上普通民众的损失,眼底更是寒光闪烁:“损人不利己,是为愚,险成众矢之的,是为蠢,对东南分坛最高层,本少主会依其罪行,按教规一一处置。”   “死罪?”宫九翘了翘嘴角:“据我所知,汝魔教的酷刑很多,表弟你玩过吗?”   诡异的瞥了宫九一眼,飞蓬将视线投向吴明,他无奈的捂住眼睛:“是我没给小九选好功法,恢复力太强的结果就是有心感受不一样的…”比如被鞭打的疼痛。   明白吴明言下之意的飞蓬幽幽一叹:“表哥啊,这个破绽不治愈,你行走江湖时日一久难免有所疏漏…”到时被人借此暗算,就来不及了。   “哼,不过是杀人灭口而已!”宫九不以为意的挑眉笑道:“再说了,我犯病只有少数时候,在此之前弄死敌人,易如反掌。”   无言的白了宫九一眼,飞蓬懒得再说什么,对方不受点教训是绝对改不好的,他将手中的东西递回去,还客气了一句:“前辈,您打算一直在海外吗,家父让我给您带句话,有空去昆仑山玩玩,他给阴姬前辈去封信,多年老朋友再不见面要生锈了。”   吴明的眼神微微一亮,又黯淡下来,他摇了摇头:“等沈浪他们回来再说吧…”似乎想到什么,其又问道:“阴姬那个女儿,你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人一直没醒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去也有个讨论。”   “也是。”飞蓬垂眸遮掩了一缕叹息,司徒静的魂魄重新和身体相融,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有阵法在不会有事,莫过于等待罢了,只是他曾以为玉罗刹那样的人不会有熟悉其性情者爱慕,现在倒发现…快速将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飞蓬抬眸笑了笑:“既如此,便不打扰前辈了,还得麻烦叶城主,此船借我一用如何?”他微微皱了皱眉:“我不打算再去飞仙岛,只是南王世子之事,城主还是谨慎点好,父亲曾言,小皇帝不好对付。”叶孤城眼眸闪了闪,郑重的点了点头,飞蓬自然亦不再多言,他舍下若有所思的宫九告辞离去。   三日之后   “什么?!”无名岛上,宫九面露惊异之色:“天王号毁了、史天王的麾下损失过半,连培养多年的替身都死了好几个?”虽然没把史天王放在眼里,但其毕竟亦是海上霸主之一,除了少数惹不起的,那个海盗头子从来都是横着走,这一回居然吃了个大亏,宫九饶有兴趣托起腮帮子,又翻了两下:“啧,魔教分坛高手也身陨一半,都是副坛主一系的…”   一个笑容甜蜜的女孩坐在他对面,用迷恋仰慕的目光望着他:“九哥,你要不要猜猜是谁干得?”   “呵!”宫九挑了挑眉:“那个副坛主,最近不是为了玉…教主会派来使者之事心急如焚,害怕自己所做之事会受到严惩故生叛逃之心吗?”宫主眨了眨眼睛,宫九嗤笑一声:“四处找美人送给史天王及其麾下将领,确实是个不错的投名状,前提是他没踢到铁板…”随手将手头上的密报化为齑粉:“我那个表弟,虽然名字很俗,然那张脸的确是引人心动,再说他一个外地人,不欺负他欺负谁?”   宫主悠悠一笑:“九哥说的没错,那位分坛主,叫什么来着…”轻抚发丝的少女想不起来,干脆忽略了这一点:“反正他就是欺生,且人若到了史天王床上,背后的势力自然由受用了美人的史天王顶着…”她嘲弄的掀了掀嘴角:“只是他没料到,自家教主会派个绝色美人来当使者,这个美人还好巧不巧是他们少教主…”于是,飞蓬公子来了个顺手推舟,去天王号上大闹了一出。   “是啊,不过这一回真是可惜…”宫九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那个流寇头子太小心了,对美人都派个替身先去试探…”试探的方法自然不言而喻,以飞蓬被玉罗刹宠着、在魔教被捧着的地位,怎么能忍:“于是,他终究还是成功跑了。”   宫主亦是叹息:“九哥,要是飞蓬公子会武功多好…”史天王估计便没机会见天王号火起而及时逃离了。   “有得必有失,天下哪有十全十美?”宫九悠然一笑:“太过优秀必遭天妒,本公子觉得,吾那位表弟正是如此…”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宫九下令道:“接下来怎么‘为民除害’,就交给你了。”   少女笑意灿烂而甜腻:“九哥放心。”她无辜的眨了眨美眸,毫无乘火打劫的愧疚:“我先去找叶城主和蝙蝠公子,大家一起合计合计好了。”   “不错,此事由汝全权处理…”宫九哑然失笑,揉乱其满头青丝,起身而去:“我去看沙曼。”浑然不知,他的好妹妹在背后表情倏尔狰狞。   海滩之上,宫九蓦然停住步伐:“表弟,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了魔教。”如火夕阳映照之下,软软倒在地上的美人面颊染上红晕,自是我见犹怜,可和飞蓬盛极的容颜比起来,沙曼简直如玉石边的瓦砾,毫无光彩堪言,她不甘的瞅着飞蓬,连一个回眸都没能换来,宫九则皱眉将之抱了起来。   飞蓬随意的扫了她一眼:“表兄,你的小夫人鞭子练得不错。”听宫九呼吸一凝,他弯了弯唇角,手里的长鞭突然一抖,发出响亮的声音,宫九身躯肉眼可见的一软,喘息粗重起来,飞蓬笑意更深,动作亦是加大,鞭影在宫九眼前晃荡不休,一盏茶之后,宫九再受不住的倒地哀求起来,在飞蓬如其所愿的将皮鞭重重落下时,脸色尽是狂热痴迷。   被宫九随手丢到一边的沙曼眸中尽是鄙夷,但下一刻,她陡然瞪大了眼睛,只因飞蓬忽以最重的力度狠狠一鞭子甩了下去,被他抖成利剑形状的鞭头直插宫九心口,力度之大自不必提,眼见就要血溅三尺,宫九在生死关头清醒过来,极其狼狈的向外一滚,鞭子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非常清晰的血痕,其一身冷汗的剧烈喘息,额角则热汗淋漓,而飞蓬笑容如秋风,既温和又凛冽:“表兄,这般再来几次,汝之病定会无药而愈,省心省力还省钱,如何?”   “……”因飞蓬身上一点杀意恶意都没有,放松了警惕差点死于非命的宫九不自觉露出抓狂的控诉之意。   受吴明所托帮自己徒弟改掉坏毛病的飞蓬毫不在意,他蹲下身用自己衣袍下摆帮其擦了擦额头的汗,面不改色的再次劝解:“我、叶孤城、宫主甚至是吴明前辈,大家都很乐意帮你,嗯,一天七八次,我觉得,汝三天就会治愈。”   “你闭嘴!”宫九黑着脸喝道,这一回完全没有平日的贵公子风范,飞蓬无辜的眨了眨眼睫毛,无双的容颜露出些许委屈,宫九表情一噎,更没好气道:“你够了!”他几近崩溃的起身便走,根本没有理会平时倍受宠爱的沙曼。   见状,飞蓬敛眉毫无感情的瞥过咬唇不语的女子,很放心的起身而去,有这次的教训,宫九想必会收敛很多,吴明前辈的嘱托自己已经做到,魔教分坛事务亦是处理完毕,接下来去哪里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洒然离去的飞蓬自是不知,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被正编撰兵器榜的百晓生、大智大通等人所知,灵机一动将兵器榜形式一变,在武林中引发了巨大浪潮。   作者有话要说:   看原著一点都不觉得沙曼是宫九的真爱【托腮】接下来还是楚留香剧情,毕竟大家明白的,飞蓬和西门吹雪同岁二十,太年轻还不是走陆小凤剧情的时候 第13章 拾叁·江湖榜出美名扬   夜色凄迷、烛光摇曳,似泪滴般点点落下,奢|靡的大床咯吱作响,已放下的丝帐内传出隐约的水声和呜|咽|啜|泣,久久无有消弭,直到一声软糯的惊呼传出:“啊!”继而一只肤如白玉的手伸出,准确无误的按在床下某处,屋内瞬间灯火通明。   玉罗刹疏懒的声音响起:“伺候的不错,都下去吧。”眉尖一点朱砂,美丽的少女艰难下床,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相似的少年,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弟,身上全是隐|靡|绮|丽的痕|迹,但才发|泄完欲|望的玉罗刹瞥过他们脚步踉跄的背影,风流邪肆的眼眸里似乎含着柔和笑意,然仔细一瞧便发觉内里全无感情,他只抬眉淡淡问道:“鬼医,深夜来寻,出什么事了?”一只小小的蛊虫正乖乖巧巧停在罗刹教主的指尖。   早已习惯玉罗刹这般做派的鬼医来了有一会儿,只是未曾打扰对方,直到现在才从阴影中迈出并禀报了情况:“教主,东南急报…”他脸色略有古怪:“少主把史天王玩了个半残,其后将与之有勾结的分坛清洗了一番,最高层还剩下一半不到…”   略一思忖,玉罗刹就敏锐的明白过来:“天宝是用鬼医弟子飞蓬的名义去的吧?”只怕鬼医是被东南分坛告了一状,因此看似认罪、实则来解释前因后果。不出意外看见鬼医颔首默认,玉罗刹嗤笑道:“天宝只杀了一半,还是太手软了…”对自己儿子信任之极的玉教主自不会觉得玉天宝有错,那么错误当然在别人身上:“哈,最近这些年,吾对他们似乎太宽善了呢,鬼医,传吾之令,派左右护法亲去东南分坛,另今年的各方巡视,汝亲自去…”   玉罗刹笑容温和得让鬼医直直打了个寒颤:“记得带上你的大徒弟和关门弟子,查出一个、严惩一个。”待日后天宝身份曝光,则飞蓬的威望和多年隐忍伪装的心机自成其之盛名,顿了一下,他又冠冕堂皇笑道:“鬼医传人飞蓬为我西方魔教立了不少功劳,按规当有所奖赏,因其年少流连江湖,吾赐他随时巡查之权,必要时当能调动各地隐藏力量,此为圣子之位,与上代圣女相属。”说着,其丢下了一块发着淡淡银色光辉的令牌,又轻叹一声:“阿婕身陨后,此令由我收回,现在你将之交给…飞蓬吧。”   正为各地默哀的鬼医躬身一礼:“是,属下明白…”他自觉退了下去,脚步飞速直奔左右护法的住地,可手紧紧攥着令牌,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泪光和悠远的怨怼不甘,却不知玉罗刹幽幽一叹,不知是为自己的儿子,还是因他这个幼妹曾经定亲但终究有缘无分的青梅竹马。   九月,松江府城外,掷杯山庄   此番到来没能吃到期待的鲈鱼脍,还被至交的独生女借尸还魂给唬了一跳,楚留香摸着鼻子问了好些话,都只能得出这是“施茵”,在左轻侯和张简斋你一言我一语之下,他无声叹了口气终究是接下了探访施家庄的请托,两度来回之后,没能找到有用证据的楚留香表情沉重的走出施家庄,借尸还魂还是小事,然最要紧的事情一点线索也无,薛衣人的确不是刺客组织的首脑,可最近死去的几位朝廷命官所遭遇的杀手所用剑法,又偏偏与其有几分相似。   苦恼的揉了揉眉心,风流不下流的盗帅半途被薛红红缠住,半拖半拽到了林木深处,薛红红媚笑着推开门时,正思索如何拒绝的楚留香被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弄得一阵头疼,幽会的薛衣人之子薛斌和跑出来缠自己实际上却是想用身体为姐姐复仇的石绣云,陪着石绣云去其姐姐坟上哭了一场,又让薛斌的书童给其主带话,最终楚留香孤身一个又去了空荡荡的小屋之内,这一回,他的面上绽放明亮的笑容:“好久不见!”   “他乡遇故知,当浮一大白。”飞蓬靠在墙壁上,手中晃悠一只葫芦,笑容灿烂之极:“只是,你什么时候能不要多管闲事呢?”斜睨一眼突然出手从自己这里抢走酒葫芦揭开盖子痛饮的楚留香:“你该庆幸我还没动,不然一定让小金狠狠咬你一口。”   金色的飞蛊扇了扇翅膀,蹭了蹭飞蓬的脸颊又飞回现在的主人楚留香身边,其苦笑道:“左明珠之事是个意外,我是为了刺客组织才跑这一趟。”   “呵,杀手再狠也只是工具,真正的罪过当属握刃之人,而非工具本身。”飞蓬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我魔教的杀手亦不少啊,再说了,红兄也是这个组织的…”他似笑非笑瞅着怔然无语的楚留香背后那抹黑影:“阁下,你觉得晚辈说得如何?”   黑巾蒙面的男子松开原本打算拔剑的手,不无嘲讽的扫了楚留香一眼:“吾觉得,当浮一大白的,是你我,而不是这家伙。”楚留香无辜又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男子一双黑亮的眼神凝视飞蓬:“玉少教主真是通透,敢不敢来喝一杯?”   “哈!”飞蓬笑容难得带上一缕肆意:“当然敢,前辈请带路…”这般说着,他出去时又拖上了楚留香,见黑衣人凝眉不由淡淡一笑:“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楚留香这样的敌人,对前辈的组织,不见得是好事。”顿了一下,玉少教主弯了弯唇角:“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楚兄做个见证…”被他拉着的楚留香一愣,只见飞蓬笑得仿若背后鲜花盛开:“作为少教主,我打算为麾下弟子向前辈门下的一点红求个亲,香帅为媒人,如何?”   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黑衣人奇道:“红儿根本是快木头,哪个姑娘傻乎乎瞧中他了?”   “…红儿?”话语莫名有点异样,在确认这称呼后,楚留香第一反应是摆脱飞蓬的手,笑得几乎打跌:“哈哈哈哈哈!”   飞蓬无语凝噎的看了一眼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正眼神茫然的黑衣人,心想这薛笑人大概和自己父亲玉罗刹一样是个起名废,他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再抬手拍了拍楚留香的后背:“别笑了,你小心下一回在红兄眼前直接笑哭,让他恼羞成怒拔剑戳你。”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姬冰雁大概会沉默着在心中叫好,胡铁花则应该很庆幸同样笑出声被针对的只有你。   见楚留香半天没好转,飞蓬心中一动干脆甩出一记惊雷:“对了前辈,对于左明珠借尸还魂之事…”薛笑人瞳孔微微一缩,飞蓬笑意淡然:“是你说,还是我说?”   沉吟了片刻,薛笑人冷冷说道:“还是我说吧,虽然吾认为,左轻侯根本养了个不孝女!”楚留香不解的抬起头,对此事了如指掌的黑衣男子无有隐瞒的将事情一一道来,楚留香眼中渐渐升起惊异和怒意,最终只拱手一礼,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飞蓬忽然轻笑一声:“前辈似乎是不怎么赞同此事?”其实若真成了,对薛家和左家倒是个解清仇怨的好机会。   “左丫头只是晚辈,薛小子亦是,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薛笑人只垂眸冷冷淡淡说道,其言的确是真理,多年仇恨难消,哪里是结亲能解决的:“再说了,我不觉得,他们真合适,不过是少年慕艾,再加上有心和家族长辈做做对罢了。”想起适才所见薛斌和仇人滚一团的样子,楚留香只得苦笑,计划之内还有心沾花惹草,薛斌对左明珠是不是真心还用说吗,只希望知道真相的至交左轻侯别太伤心了。   此事告一段落,楚留香以男子不适合为做媒婆由,谢绝了飞蓬的邀请,并约定了再会之期,他现在能理解杀手组织的存在,但终究不太适应黑衣男子内敛然依旧血腥的杀意。飞蓬目送好友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转头对不甚在意的薛笑人笑着抱了抱拳,刺客组织首脑平静颔首,领罗刹教少主去了自己的大本营,他们从朝廷命官被刺杀的幕后买主,说道一点红幼时的种种趣事,颇有相见恨晚的忘年交趋势。   于是,当一点红脸色诡异的拿着新鲜出炉的兵器榜来此禀报时,只见此番上榜的好友对自己笑容灿烂又捉狭,还眨着眼睛唤了一声:“哟,红儿回来了?”   “……”无言以对的一点红几乎磨牙,他用杀人的视线刺向状若无事的黑衣人:“首领!”   一直没解下黑色面巾的薛笑人干咳了好几声,讪讪笑道:“红儿…”却在对方眼神更不善时识相改口:“咳一点红,这次任务完成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一点红懒得搭理的点点头,将兵器榜递了上去,侧头用难得幸灾乐祸的语气恭贺道:“玉少教主榜上有名,恭喜啊。”   其话音才落,一目十行扫完榜单的薛笑人已经爆笑出声,如果不是反应及时绝对从椅靠上滑了下去:“天下第一美人,飞蓬…哈哈哈哈,百晓生、大智大通,厉害!”仿佛从他们的话语中明白了什么,飞蓬表情发黑的一把抢过兵器榜,顷刻后,室内如寒风过境、冰冻三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可是真正的“美”名扬啊【正直脸】 第14章 拾肆·树欲静兮风不宁   若有人问如今的江湖最出名之人是谁,三月之前或许会有人回答,是上了兵器榜的各位高手,似天下第一剑叶孤城、天下第一暗器李寻欢、天下第一偷盗帅楚留香等,但现在所有人只会给出一个答案,天下第一美人,蛊毒无双|飞蓬。   “所以,你便躲到我这里来了?”说话的人一身白衣,于清冷的笛声中一派沉静,脸色似是淡然,唯那双黑亮的眼睛透着点点笑意。   飞蓬无力的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只是出口气而已,竟引出那么大的风波。”   “若你真的用蛊毒之术要了百晓生和大智大通的性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见识见识第一美人的风姿了。”西门吹雪躺在椅子上,表情悠然道:“谁让你只是发发脾气,明显对他们手下留情,才使得那么多人手段迭出,意图用‘礼貌’的方式请你上门一叙。”   飞蓬默默捂住面颊:“他们的排位实际上无错,我总不能因为这点…”其凝眉无语凝噎:“连私仇都算不上的原因,便杀人吧。”连续三个月以蛊虫控制各种蜂虫,把将自己以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列入兵器榜附录的百晓生、大智大通蜇的藏头露尾不敢出门,结果却被许多闻讯而来、不甘心己身美貌被比下去的女孩们追在后面,想解下其斗笠一睹真容,飞蓬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不过中途有些图谋不轨之人,他也没留手,哀嚎着死于蛊毒者不乏武林各道的高手,为鬼医关门弟子的名声添砖加瓦,终成就蛊毒无双之名。   “既然来了,便安心住着,短时间不会有人想到你和我相识。”西门吹雪安慰性的说道:“反正,你来时亦用了奇门遁甲,现在各方势力都寻不到汝之下落。”   飞蓬闷声点头,忽而磨了磨牙:“不过,这第一美人的名声,父亲给我发了消息,最先出自南海…”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宫九,还有…叶孤城和蝙蝠公子,哼,他们添乱到是顺手,此仇不报非君子!”   “叶孤城…”西门吹雪无视了其他两个名字,眼神微亮的凝视飞蓬。   知晓同胞兄长在想什么,飞蓬直截了当摇头:“你现在还不是其对手,火候不到,至少五年。”   神色无有黯淡,反多是坚定,西门吹雪垂首擦剑,只淡淡道:“善。”   兰州   宽敞华丽的客厅中,姬冰雁斜斜倒在软榻上:“所以,飞蓬现在失踪了?”他脸色淡定道:“沙漠中并无异样,所以玉少教主一定没出事。”   楚留香幽幽一叹:“我没说飞蓬出事了,只是…”他无声叹息,似是有些落寞:“从飞蓬和我相识的消息传出,再偶遇的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   “哈哈哈哈!”胡铁花在旁边大笑,一语揭开了遮羞布:“那群女孩子全是冲着飞蓬去的,在知晓老臭虫也不知道飞蓬下落后,就毫不犹豫甩下他跑了。”楚留香扶额哀叹,姬冰雁笑得在软榻上抖了抖,屋内欢声笑语一片。   魔教,昆仑之巅   “呵!”随手把记录薛家、左家最近闹剧的密报丢在一边,玉罗刹呼出一口气:“拿得起放得下,左明珠还算不错,下一回占优的只怕便是左家了。”他托腮似笑非笑道:“不过,天宝似乎和薛笑人关系不错?”   站在一边的左护法冷璃低声道:“是的教主,东南分坛那边传来消息,刺客组织主动取消了对我魔教一些高手的悬赏。”   “出去一趟,收获甚丰,不愧是吾儿,只是手软了些…”玉罗刹玩味的笑了笑:“百晓生和大智大通,虽然我不在乎,然他们既让吾儿不高兴了…”他淡淡一笑:“今年收成不太好,和大越的战马交易,减半吧…也算给那个背后捣乱的小皇帝一个教训。”仔细的想了想,罗刹教主又下令道:“长孙红实力和韧性都差了些,大沙漠还缺不得曲无容,干脆嫁妆再加重一层好了,不能让亲家看扁…”他勾起唇角:“给予圣女封号,其容貌武功当得起,且仅限于这一代,若还有教众不服,尽管去挑战。”左护法恭声应命,在玉罗刹挥手后退了出去。   一月之后,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书房   小皇帝苦恼的挠了挠头发:“啧,玉教主这一手够狠…”挥手让自己的暗卫统领退下,他很随意的往榻上一靠,手拨弄飞来飞去的换颜蛊:“玉天宝…飞蓬…玉罗刹果真是爱重这个儿子的,不惜损人不利己…” 宫承铭的音调带着三分笑意:“不过,我又没做错什么吧,这天下第一美人之名,的的确确是实至名归。”休息够了的小皇帝叹息一声,认命搬来奏折,嘴里最后嘟囔了一句:“只可惜现在全江湖都找不到他…”   万梅山庄,初夏   竹叶随风而动,躺在林木最里面的飞蓬懒洋洋的听着在他耳中还算是悦耳的琴音,直到一个活泼的声线响起:“西门、西门,你酒窖怎么没酒了?”   “……”在兄长似笑非笑的视线下,飞蓬表情莫名有点心虚,他抬手催动奇门遁甲,瞬间将方圆之地笼罩,身影随之消失,正练剑的西门吹雪面不改色的挑挑眉,继而一剑戳向冲进来的陆小凤:“聒噪!”   脸色镇定的向后一个空翻,接着借力闪躲好几下,最终避开森寒剑锋,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无辜的笑道:“好吧,换个话题…”近乎于谄媚的挤了挤眼睛:“咳你什么时候再酿?”   不忍直视的西门吹雪扭过头,言简意赅的打击道:“伤眼,闭嘴!”   “…西门…”陆小凤的神色颇为郑重:“你那么好的手艺,不用岂非暴殄天物?”   无语凝噎的瞧了自己自少相交的朋友一眼,西门吹雪深吸一口气:“想喝直说。”   “那就麻烦你喽!”陆小凤笑得很开心,他掉头离开竹林,只留下一句话让西门吹雪怔忪了一下:“我路上巧合得到一份剑谱,去你书房刻录出来,相信下一次兵器榜,你一定能上。”   西门吹雪脸色松融下来,飞蓬空灵的语音传出:“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的朋友…”西门吹雪微微弯了弯唇角:“自然很好。”别看陆小凤说得容易,能被其认定对自己修为提升大有帮助的剑谱,怎么会是路上能简简单单碰到的呢?更何况对方身上还有未散的血腥味,虽浅薄亦瞒不过自己,想来其这一行并不容易。飞蓬轻轻笑了笑,声音暗含舒缓的暖意和放松,有这样的朋友,西门吹雪居于北地自己与父亲也能放心,待了这么久,是时候再出去逛逛了。   苏浙,逍遥池   随着快网张三迅速跳进池子,娇美的少女带着自己的丫鬟冲进来抓贼,所有赤条条泡在水池里的男人们几乎都被她转悠的大眼睛瞅得发毛,一番争执后,被胡铁花指为“猴子”的楚留香哭笑不得,红衣少女本正欲发怒,但见其的样子亦忍不住想笑,然不待得意的胡铁花再出言,外面传来一声慨叹:“金姑娘,这般擅闯,于汝清名可不太好吧?”   熟悉的嗓音让楚留香、胡铁花和水下的张三都骚动了一下,红衣少女则横眉怒目:“谁?有胆子过来说话!”   “善!”一只白玉般的手掀起帘子,走入一位蓝衫青年,其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眸如点漆,此地明明是鱼龙混杂的澡堂,却被他一身蓝衣映照得仿若碧空万里、清新自然,令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赞叹——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是而已。   扫过池子里的朋友,飞蓬对金灵芝弯了弯眉眼:“金姑娘,本教此处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请稍等,我保证将珍珠原物奉还,如何?”   “你…是谁?”金灵芝没注意飞蓬之言,注意力全集中在对方举世无双的容颜上。   飞蓬表情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在下飞蓬,还请姑娘给本教一个面子…”不管金灵芝和其他人听见‘飞蓬’和“本教”时震惊又恍然大悟之状,他回头又直言不讳道:“张三兄,请将珍珠奉还。”水面无有波荡,但楚留香主动将张三偷塞给他的珍珠递了过去,飞蓬对楚留香、胡铁花点点头,又回眸抱拳一礼:“金姑娘,我代张三给你赔个礼如何?”抬臂将珍珠准确无误重扣入少女头顶的金冠,玉少教主笑得温柔优雅,浑然未觉金灵芝那一瞬间羞红的面颊:“他毕竟是我的朋友,此番是见猎心喜,并非有意得罪,还请原谅则个。”   “咳不,这是我的错,飞蓬你太客气了!”这下子,张三再憋不住的冒出头来,又对金灵芝讪笑着连连拱手赔礼:“金姑娘,对不住啊。”   金灵芝狠狠瞪了他一眼,然没有再追究什么,她只对飞蓬彬彬有礼的一抱拳,尽显世家子弟风范:“适才气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姑娘客气。”飞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候不早,我正好知道最近新开的一家食肆,还请姑娘赏脸。”   金灵芝抿唇一笑:“公子请。”一男一女并肩离去,楚留香、胡铁花、张三以最快速度披上衣服冲出帘幕,只见飞蓬背于身后的手飞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进入蝙蝠传奇剧情,给大家一个原著提示,我当时总觉得很微妙——   三百年前,原青谷建“无争山庄”于太原之西,这“无争”二字,却非他自取的,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只因当时天下,已无人可与他争一日之长短了。【自此之后,“无争”名侠辈出,在江湖中也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近五十年来,“无争山庄”虽然已没有什么惊人之笔,但三百年来的余威仍在,武林中人提起“无争山庄”,还是尊敬得很。武功深不可测。”却也有人说他:“生来体弱,不能练武,只不过是个以文酒自娱的饱学才子而已……”】   1、对原东园的看法不一,说明他很少真正出面,作为武林第一世家,这是为什么呢?   2、原随云三岁大病而双目失明,按理说小孩子又是武林世家的孩子,资质什么的不用说,照顾细致也不用说吧,生病请来的医师水平多高也不用说,奈何就是没治好┑( ̄Д  ̄)┍   3、原著一句‘龙抬头’让群豪自相残杀,是怎么回事?   所以就我个人而言,觉得里面很有深意呢 第15章 拾伍·恨无消息到今朝   飞蓬回来时,不出意外在魔教分坛的客房里见到了留下来的楚留香等人,他弯了弯唇角:“你们几个有没有看见那群洗澡的男子中有……”   楚留香心领神会的打断其言:“东南紫鲸帮主海阔天…”   “什么?你方才怎么不说!”张三皱起眉头,胡铁花耸然动容:“我若知道他就是那个杀人劫货、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子,一定…”   楚留香摇了摇头:“他溜得实在太快了,吾本来以为是我的缘故,但…”其瞧向笑而不语的朋友道:“飞蓬,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他在汝出现时直接打了个寒颤。”   “张三不问,老楚、老胡…”飞蓬轻笑一声:“史天王前些日子的情况,尔等知道否?”楚留香、胡铁花、张三的脸色一起古怪起来,心中了然的飞蓬揭开最深的谜底:“当时我奉教主之命来东南分坛彻查,然开始隐藏了身份,结果才来此地便被几伙人盯上…”他表情正色起来:“白云城、无名岛和蝙蝠岛都是最平常的监视,海盗倭寇的细作眼神则多有觊觎之意,另我魔教分坛的副坛主,因教主派使者之举害怕自己曾做之事会被发现而处以极刑,因此四处寻觅美色贿赂史天王,意欲逃至海上…”   闻言,张三倒抽一口冷气,楚留香、胡铁花齐齐色变,飞蓬淡淡说道:“且史天王家大业大,紫鲸帮亦有意归附,是故,海阔天的手下和那位分坛主做了同样之事,他们联手用迷药放倒了打算顺水推舟的本公子,送至史天王的天王号上。”说到这里,他嘲弄的掀了掀嘴角:“只可惜史天王太过谨慎,我醒过来遇上的那个只是替身,本身竟不在当场,于是本少主只毁了他的海上行宫,还有老巢内其他盗匪,并召集我教高手搬空其藏宝库,但这点损失对史天王顶多心疼,算不上痛悔,而海阔天在事后,不会不知晓我在其中所起之作用。”于是,今天才会跑得这么快。   “另外,最近魔教东南分坛大换血。”张三忽然出声:“而后不知为何,竟对紫鲸帮和史天王的陆上势力进行了大扫荡,若我没猜错,海阔天这次是冒险上岸,想找魔教一晤以解开…”他扯扯嘴角:“所谓误会。”   飞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在楚留香、胡铁花忍笑的眼神下,一言一语打消了张三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教主亲派使者被教众出卖,还敢与被本地视为公敌的流寇海盗为伍,为挽回魔教的声誉和威望,当然要采取行动,紫鲸帮不过恰逢其会罢了,史天王才是重点,然距离太远、鞭长莫及,暂时还弄不死他。”   未曾意外的看见张三恍然大悟的被飞蓬忽悠过去,楚留香干咳了一声:“对了飞蓬,今日你为何这般容易的放过海阔天?”   “因为陆地上抛尸不方便呗!”飞蓬浅浅一笑,开了个玩笑:“好好好,我说真话行吧,老胡你眼睛别瞪得跟铜铃似的…”胡铁花翻了个白眼,楚留香和张三忍俊不禁,飞蓬沉吟片刻:“蝙蝠岛之事,想来张三已和你们说过了,我就不赘述了,教主的意思是蝙蝠岛虽做法有些残酷,可哪家…咳妓院不是这样,不过是多了一个环节,要是有卖身契在,其这般作为也没谁能指责什么…故而,吾之任务只是弄清蝙蝠公子的身份,化被动为主动。”   楚留香和胡铁花皱起眉头,飞蓬正色道:“另外,蝙蝠公子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吾个人觉得,他大抵是不能出面…”其话语一顿:“换而言之,其是不方便又或者是家族久负盛名,因此不能染上一丝一毫污名。”见楚留香等人陷入沉思,飞蓬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本身亦在心中揣测着蝙蝠公子的真实身份,良久,无有收获的众人相视无奈而笑,飞蓬放下茶盏:“也罢,反正最近一期的拍卖近在眼前,大家去了即知。”   三和楼   不明所以接到海阔天邀请的楚留香、胡铁花、张三、飞蓬前来时,只见在座者除了海阔天还有另外几人——以世家大宅中千金小姐该有的端正规矩模样坐下的金灵芝,她右边是凤尾帮总瓢把子“神箭射日”武维扬,其次则是前几日有一面之缘、依旧手提黑色皮箱的勾子长,还有就是被他们追踪而放火油差点烧死他们的丁枫,最后一人通名后才知是素性孤傲的独行盗“海上孤鹰”向天飞。   但不同于楚留香等人之前浮想联翩的赔礼道歉,又或者说,海阔天并非此宴之主,神龙帮总瓢把子云从龙的到来,引发了一场两派合并的惨案,那封遗书引发了其他人的不解:武维扬是云从龙的冤家对头,云从龙为何留遗书传给他?对此,胡铁花嘲讽笑云从龙还不如传位给棺材铺老板,至少会有人收尸,才令在场之人如梦初醒,一统两派的武维扬当即下令隆重大办,自己也借机走下楼去。其后,在丁枫的有意引导下,海阔天理所当然领大家离开了“已非饮宴之地”的三和楼,宴会改于其座船之上。   进了船舱,摆好酒宴,这时才真正有了些宴饮的气氛,然众人的眼神更多集中在飞蓬身上,只因紫鲸帮主海阔天笑容微苦,起身恭恭敬敬举杯而敬:“飞蓬公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海帮主多礼…”飞蓬很平静的抿了一口酒,他瞥过笑意亲切的丁枫,似笑非笑道:“蝙蝠公子心腹之命,想来海上没几个人敢不当一回事,汝既打算加入其麾下,自然当依命行事。”   对此,楚留香、胡铁花、张三和勾子长、向天飞都猛然抬首直视丁枫,其自始至终未改的笑容终于僵了一下,亦起身微微苦笑:“公子客气,此番是丁某之过…”   “过?”飞蓬不以为然的打断其言:“丁总管哪里有错,若海帮主只给楚留香他们发请帖,才真是得罪本公子和魔教,倒是本公子错算…”他玩味的笑了笑:“吾真没想到,海帮主这般‘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对史天王雪中送炭与对蝙蝠岛锦上添花之间,毫不犹豫选了后者。”   这半赞赏半嘲弄的话语让海阔天额角隐隐发汗,飞蓬叹息摇首:“且本公子更未想到的是,酒味浓郁更易用毒,你们哪来的胆子,在本公子面前喝酒?”其话音未落,丁枫、海阔天身躯一僵都向后倒了下去,向天飞、勾子长下意识的放下碗筷朝着楚留香的方向靠了靠,唯飞蓬慢条斯理一笑,伸出筷子夹菜:“愣着干吗,本公子不过是略施小戒而已,他们只是一时半会起不来罢了。”   “咳咳…”楚留香摸摸鼻子,有点哭笑不得说道:“飞蓬,那你…”   飞蓬眨了眨眼睛:“一点小冲突,本公子没有胡乱杀人的习惯…”他对松了口气的海阔天、丁枫露出一抹清丽之极的笑容:“可蝙蝠岛既收了海帮主,便连欠债一起顶了吧,谁让本公子很讨厌有人用…恶心的眼神直勾勾看我呢?而海帮主在陆上的细作正好犯了这一条。”其幽幽一叹:“所以,委屈海帮主三年茹素,丁总管受其连累,为一年…”飞蓬的笑容暗含捉狭的调皮:“我说得不止是平时用膳,还有养生,不能近女色,男色也不行哦。”   “……”勾子长、向天飞、楚留香、胡铁花和张三齐齐对僵直的丁枫、海阔天投来怜悯的眼神,连蝙蝠岛之事都被暂时抛之脑后,丁枫抽抽眼角阖眸不语,海阔天一脸如丧考妣,飞蓬心头颇爽的享用起一桌子美食,其他人见状亦不再客气,用完膳,飞蓬又邀请其他几人去分坛一叙。   黑暗之中,幽幽的声音含着笑意响起:“前有史天王麾下血流成河、中有魔教分坛按规行事,现在则仅仅略施薄惩,这位天下第一美人…”蝙蝠公子悠悠一笑道:“行事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令人摸不着痕迹,倒不愧是得…那位信任的当代圣子。”   “但公子,他和楚留香他们几个关系很不错…”丁枫的语气有些懊恼:“而楚留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忽然打亮的火星映照出原随云温文尔雅的面容:“那又如何,蝙蝠岛是吾一手所创,被查出来的确会毁了无争山庄三百年清誉…”诡异的笑容浮上其脸庞,他吃吃笑了起来:“然你说,我如当着楚留香的面,说出那帮武林正道干了什么好事,等楚留香他们回去,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   “公子!”丁枫失声道。   原随云空洞的眼睛忽然落下一滴热泪:“这一次的请帖我发了很多呢,白云城、无名岛、魔教甚至是大越皇室…”他冷冷说道:“只希望楚留香能不负盛名把我逼到绝境,这样我正好顺水推舟道出一切…”他大笑出声:“吾能在他们的监视下建立蝙蝠岛,现在自然不会放过那群道貌岸然之辈,所谓正道,一群狗屁!”   丁枫心悦诚服的一拘到底:“公子,无论此番结局如何,属下会追随到底。”他表情温和而决然,甚至流露淡然的笑意。   原随云怔了一下,轻轻一笑,弯了弯唇角:“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大家应该看明白了我的设定,我只能说,经历温暖幼年,又被剥夺一切,原随云再没有被爱过,也就不会去爱人,可怜又可恨,说的正是他,不过我预定的结局大概会很有意思   读者“冰泪风”,灌溉营养液+5,O(∩_∩)O谢谢 第16章 拾陆·情人相思怨遥夜   之后,飞蓬又和楚留香等人分道扬镳,收到请帖的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只等蝙蝠岛交易之日前,和叶孤城、宫九等人一样,以固定路线赶至蝙蝠岛,楚留香、胡铁花和张三却有心再找找线索,只用蛊虫做必要的沟通,直到他们在丁枫的邀请下,和海阔天、向天飞、勾子长以及两位不速之客公孙劫余、白蜡烛一起上了一条船,才和飞蓬断了联系。   最后,他们一行六个人飘在海中时,楚留香苦笑:“我果然还是小瞧了蝙蝠公子心腹的水平,海阔天名声太臭,再加上得罪了魔教,是故蝙蝠岛假意收下他只是为了试探飞蓬,在达到目的后干脆来了个废物利用、一石三鸟。”   已被告知前因后果的英万里、白猎、金灵芝沉默不语,张三若有所思:“三鸟?丁枫杀了海阔天和向天飞,是为了紫鲸帮的几十条船,方便他们每年接客送客,为此解决掉长江之上的武维扬和云从龙,此为一鸟,然其他二鸟的呢?”   闻言,胡铁花倒是不明白了:“可武维扬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兼任了两帮的帮主……”   “哼,愚蠢!”从逍遥池就和胡铁花结了仇,一路上更是纠缠不休的金灵芝哑着嗓子讽刺了一句,在胡铁花爆发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在三和楼的那天,云从龙死得太容易了,明显是丁枫所逼,那个武维扬,定然是蝙蝠岛的人易容假扮的,目的不过是一统长江水域势力而已。”   楚留香嘴角含笑的点点头:“金姑娘所言无错,实际上云从龙是给了我们一些暗示的,只是当时大家没注意哪里不对而已…”见众人目光集中过来,他幽幽一叹:“他故意用错成语,‘骨鲠在喉’暗示的是其心里有件事‘不吐不快’但无法吐出,后来将那鱼眼睛抛到武维扬的碟子里,意为‘鱼目混珠’…”   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暗示虽然巧妙,却未免太难懂了些。”   “若容易懂,又何来暗示之说,然他明显对飞蓬和其身后魔教与海阔天的纠葛并不知情,于是不知道,飞蓬在他死后会直接戳穿丁枫身份。”楚留香的笑容微微泛苦:“丁枫利用 ‘武维扬’杀了云从龙,再让其接掌‘神龙帮’,至此,凤尾、神龙所有船只,他们都能调度自如,长江千里之地,亦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这还只是蝙蝠岛总管,属下尚且如此了得,蝙蝠公子一定更难对付。”   大家集体无言以对,可楚留香又朗声笑道:“不过蝙蝠公子大概也有些纠结,又或者说他很骄傲,明明让丁枫下了杀手,偏偏又手下留情,给我们留下棺材做希望,其意大概是考验我们这帮…想搅黄其生意的家伙有无能力及时赶到蝙蝠岛,所以大家别灰心,一切才刚刚开始。”   看见英万里、白猎、张三、胡铁花眼神亮起,楚留香弯了弯嘴角,但金灵芝给了大家一记当头棒喝:“楚香帅说的的确没错…然蝙蝠公子也没那么好心,你之前得到的地图,作为曾参加过交易的人,我肯定的告诉你,那的确是去蝙蝠岛的路线…”她冷冷说道:“可我上次出海,行五六天才到蝙蝠岛,现在即便是坐船亦至少有三四天行程,况且…”金灵芝没有再说下去,但其意大家都很明白,哪怕是航程顺利,既无遇暴风雨,亦没迷失方向,甚至他们六个人是铁打之人能不停的划,以最快速度计算也得有七八天才能到蝙蝠岛,在此之前,他们绝对已因缺水活生生渴死了。   一片沉寂中,英万里仰面瞧着天色,忽然苦涩的笑了笑:“别说了,大家不会渴死。”没等心急的胡铁花发问,他缓缓道:“天像越来越低,风雨只怕很快便要来了。”   干干净净的船上,正静静聆听的飞蓬和另一位少年面上都不自觉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只因脚步声逼近:“公子,下面有人呼救…”   清韵的琴声停息,斯文秀气的少年抬头,笑容温柔和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自然要救。”待人出去后,飞蓬一言不发拿过茶具,做了一系列优雅的动作,最终,袅袅茶香中,原随云很小心的执杯品茶,直至滴水不留,才深深舒出一口气:“飞蓬公子好茶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蹙眉改口:“不,此已非技…花兄…”   同样出生世家又都因眼疾而盲,和原随云有些来往的花满楼温和一笑:“原兄所言无错,这近乎道矣。”   “两位夸奖…”飞蓬很平静的说道,看着原随云的眸光流露一闪而逝的悲怆,可内中毫无怜悯,其转移话题道:“不去瞅瞅被救之人吗?”   才走出房间,未见到来人,飞蓬已表露惊讶和笑意,只因两只熟悉的蛊虫‘嗡嗡’的飞了过来,原随云和花满楼不自觉竖起耳朵,飞蓬则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哈,老胡、张三、金姑娘,我建议你们少和楚兄一道吧,他简直和谁一起,谁就倒霉。”   来道谢却被好友善意奚落的楚留香只能苦笑:“飞蓬,不带你这样的吧,我以为你不该安慰我一下吗?”   飞蓬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安慰?谁让你没事把探险当乐趣的!若非原兄和花兄恰好从此经过,江湖没多久便能盛传楚香帅金盆洗手、退隐不出了。”   “噗!”胡铁花和张三直接笑出了声,金灵芝更是笑弯了腰,英万里、白猎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眼中闪烁惊艳又化为平静,语塞的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拱手对两位世家公子道谢:“劫难余生,承蒙搭救,敢问两位公子名讳?”他纵然一身狼狈,也还是不掩风华。   “怒海孤舟,风雨将临,经此大难后,还能谈笑自若,潇洒如昔,香帅果然名不虚传…”原随云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和花满楼一起报上名姓,倒让英万里目光闪动,一问才知正是无争山庄少主和花家七公子,之后胡铁花等人纷纷通名,只是英万里、白猎因心怀谨慎用的还是假名,让大家有些惊讶的则是轮到金灵芝时,她只反问了一句:“两位世兄,你们此行为何?”众人一想亦是明白,这几位家传悠久的世家子弟显然早已认识。   原随云失笑:“若他人相问,我定会说在下是动了游兴,想来此一览海天之壮阔;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敢以谎言相欺?”他直言不讳笑道:“原家和花家都接到了蝙蝠岛的请帖,言此番交易有天材地宝,或许能治疗吾等眼疾…”   花满楼一直温和的笑容多了一缕无奈:“其实这么多年,花某已不在乎,然家人从未放弃希望…”他说到这里,原随云似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众人露出了然之色,楚留香更是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言自己等人多有麻烦还请见谅,原随云笑着摇头并举杯遥敬,自是宾主尽欢。   明月当空,夜色幽暗,飞蓬站于船舷之外,很淡定的扫过气氛正佳的胡铁花和金灵芝,脚步一顿将轻轻推开的门又悄无声息阖上,他回头时无甚惊奇的瞧见一位咬着唇的少女,她没说话只垂眸避开飞蓬审视的视线,转身就要离去。   飞蓬若有所思跟进了屋子,又随手关了门:“高姑娘…”   他正打算说什么,却被青衣少女沙哑的声音打断:“飞蓬公子,能陪我喝点酒吗?”美眸有淡淡的水光,又有点滴的希冀,让人不忍拒绝。   “好。”飞蓬无声叹了口气,心底狠狠骂了胡铁花一句,良久后,不敢对姑娘动手动脚的他从床上抱来被子,披在喝醉酒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的‘清风女剑客’身上,自己则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于靠近门口的地方打起盹来,一夜无话。   直到日上三竿,飞蓬才如梦初醒,他揉了揉眉心,瞥过趴在桌子上的高亚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无有意外的见到皱眉的枯梅大师,干脆主动道:“高姑娘昨晚撞见了胡兄和金姑娘…”枯梅大师的表情登时青黑,飞蓬轻轻颔首,侧身一让,自己则无有留念的走了出去,听见一声道谢也只是微微一礼、脚步未曾停留。   宴席之上,胡铁花和金灵芝坐得挺近,白猎忍不住瞪了他好几眼,可完全没被搭理,见状,楚留香、张三一起装聋作哑,英万里无奈摇头,原随云和花满楼的吃相则相当优雅,飞蓬来时几乎只剩下残渣剩饭,原随云放下筷子和声问道:“飞蓬兄,你怎么来了?”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解释了一句:“我以为你打算在屋里吃,已经派人送了饭菜。”   飞蓬沉默了一下,在胡铁花开心的吃起金灵芝夹给他的菜时,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其后背上,接着在胡铁花剧烈咳嗽、眼睛冒水花的控诉眼神中,冷冷说了一句:“高亚男姑娘昨晚拖我喝了一夜苦酒,现在还没醒。”胡铁花整个人僵住,楚留香、张三一时间也怔住,飞蓬只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老胡,你下次再让我被你情债连累,我便让你当三年和尚,说到做到!”又对原随云拱手一礼:“多谢公子,我回去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部分原著对话改编,用来承托环境,另外,原著里,枯梅和高亚男是以蓝氏名义乔装来的,但这里…大家应该还记得大沙漠上的事情吗,因多了魔教插手,‘神龙小剑客’柳别飞和‘仁义剑客’皇甫高(石驼)虽然我没写出来,但最后结果是回了华山派,历经磨难回归门派的他们比枯梅更在乎华山的名声,故对于清风十三式的被盗,这两位辈分高的前辈要求光明正大去查,而不是偷偷摸摸。 第17章 拾柒·蝙蝠岛上话机锋   飞蓬再次走出船舱时,是看别人给枯梅大师验尸,听见来龙去脉后,他皱起眉头,但没有说什么,只听着其他人的揣测,直到船触礁停于蝙蝠岛,船上的人分成两拨,才叹了口气对决定走另一边的楚留香、胡铁花、张三等人道:“小心。”   “放心。”楚留香唇边含笑:“飞蓬,我们的运气素来都很好。”   轻轻颔首,飞蓬拍拍他的肩膀,与原随云、花满楼一起离开,他们被分开领到蝙蝠岛最高的第三层,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两次拍卖的空隙之间,一点碧森森的鬼火在第二层上飞跃、旋转、跳动,还连成一条曲折诡异的线,且一停下来就立刻映出四个字:“我是凶手!”   “哈。”黑暗之中,响起飞蓬优雅的轻笑声:“蝙蝠公子的确是大才,连楚留香都吃了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跟了个鬼魂一心索命呢。”   接着有人迟疑问道:“那是楚香帅?他背后四个字是用碧磷写的么?”   “飞蓬公子好眼力,的确是楚香帅。”另一人笑了笑,其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权威和慑人之力,仿佛一言出,当定千百人生死,正是蝙蝠公子:“至于其背后几个字,也确是碧磷所写。”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现场顿时一片喧闹,在座之人尽数把楚留香一事抛之脑后,唯有七嘴八舌之语无比清晰:“飞蓬公子?魔教也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说连皇室都派了人,虽然不知道是谁…”   “啧这不是重点,谁带火折子了,我好想瞧瞧,第一美人到底是何等风华绝代。”   “喂,蝙蝠公子说了不能有光。”   “不是有句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接着是其的惨叫声:“啊啊啊!”   依旧优雅和缓的笑声带着一缕冷意:“阁下,口下无德不是个好习惯。”飞蓬冷冷一笑:“蝙蝠公子,他适才之言有意破你蝙蝠岛的规矩。”   “西域奇花异草虽美,却多半带毒,为何有人想不通非要寻死呢?”蝙蝠公子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来人,把他拉下去吧…”似乎又想到什么,补充性的嘱咐了一句:“带上手套,小心别中了毒。”   飞蓬悠然一笑:“蝙蝠公子多虑,幻蛊无毒,不过效用很有趣,能令人坠入永生不醒的梦境,最后飞升至仙境,只是过程经历千难万险考验…”无有停息的惨叫声中,其言诡秘的令人发冷,让在座对美色心怀不轨之人集体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道语气淡漠的话语响起:“各位,鬼火不见了。”   蝙蝠公子向下一扫,拍了拍手道:“下去找找,没死的话便把香帅也请上来吧。”   “是。”一人应命,正是丁枫。   随后一阵衣袂带起风声中,飞蓬盯着适才出声之人的方位,敛眉问道:“叶城主,九公子来了吗?”   “那是…难怪耳熟,竟是叶孤城,他也来了!”   其后是几个异口同声的焦急音调:“闭嘴,你想接天外飞仙请离我们远点。”   “飞蓬公子…”算是打了个招呼,叶孤城平平静静回答道:“他没来。”   飞蓬的声线有些不善:“大智大通和百晓生…”   叶孤城似是承认又仿若推卸:“他们派人探听消息,是他建议将你以第一美人名义列入榜单的,我和蝙蝠公子…”   “咳!”蝙蝠公子打断他们的对话:“城主客气了,是九公子建议、你赞同的,吾只是…”他似是淡然说道:“默认罢了。”最后还转移话题:“不过,被飞蓬公子收拾惨了的史天王,亦在其中添了一把火。”   飞蓬翻了个白眼:“所以我一个男子就顶着这鬼名头上了江湖榜!”   发现叶孤城和蝙蝠公子有些忌讳飞蓬的众人不敢出声,叶孤城坦然的说道:“大智大通和百晓生总要为自己的排名负责,公子实至名归。”   蝙蝠公子亦是帮腔:“左右不过身外之名,公子何必在乎…”   无言以对的飞蓬冷嗤一声:“哼!”   正待此刻,丁枫终于回来了:“下面没有人。”   蝙蝠公子心中松了一口气,顺理成章问道:“没人?第八十三次巡逻的人呢?”   丁枫的语音有点颤抖:“都不见了。”   “呵呵…”蝙蝠公子沉默了很久,忽而一笑道:“让我的手下全失踪,不愧是香帅,不过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毕竟楚留香从不杀人,干脆把那些…拍卖品全带上来吧,第二次拍卖直接开始。”   丁枫立即快步离去:“是。”   接着,蝙蝠公子和声道:“我不远千里,将各位请到此处,不敢说定让各位都满载而归,至少也得要各位觉得不虚此行才好。”他笑了笑,声音温和让大家有如沐春风的错觉:“方才第一次拍卖中,黄教密宗‘大手印’的秘笈,蜀中唐门所制十三种毒|药,五年前‘临城大血案’凶手姓名皆已卖出,还望买主们满意。”无心给众人发问的乱机,其主动说道:“永远不让顾客失望,并永远替顾客保守秘密,这是吾做生意的原则,所以各位无论在这里买下了什么,都绝不会有别人知道。”   “岛主的确是好手段,纵然共处一堂,大家亦谁也看不见谁。”飞蓬悠然一笑:“再换个语气、音调,还有事先起好的假名,一旦银货两讫,自然不会再有别的麻烦。”说到这里,他倒是嗤笑了一声:“不过,想来有些人是不在乎会否暴露身份的,至少我教不在意这一点,而叶城主和九公子派来的人,想来也不在乎吧?”   叶孤城淡淡说道:“白云城孤悬海外已久,吾买了什么回去,谁不满尽管上门。”   “城主好气魄…”甜甜的笑声应声而起,正是宫主:“九哥之前亦有言,不服尽管去无名岛找他。”   笑意浅淡的声线响起:“花某来蝙蝠岛寻天材地宝,请各位多多指教。”   蝙蝠公子轻笑一声:“花家好风度,只是在下不敢打包票一定能管用,对两位目盲来寻药的公子都是如此。”   “花某明白,想来原兄也明白,但终是家人不忍放弃希望,总要一试…”花满楼只轻叹一声便不再说话,显然是为了花家门第不被几方大势力看轻才会出声,令暗处的楚留香有些惊讶的是原随云竟然自始至终没发言。   然最后一个表明身份之人倒是让群雄骚动了一阵:“在下英万里,为了前些日子的惨案来寻个结果…”他似是自嘲的笑了笑:“好在陛下亲自发了一笔银子下来,不然还真不好意思来此呢。”   “既如此,前辈和白猎兄定能得偿所愿…”早就知道大越皇室派名捕英万里和熊将军麾下第一高手白猎以查案为名来此,蝙蝠公子微微一笑:“接下来,拍卖的是人,且死活悉听尊意,但活人有活人价钱,死人有死人价钱。现在拍卖立刻开始,请各位准备出价吧!”   丁枫接口道:“第一个人名叫勾子长,底价是十万两。”他并未故弄玄虚,反而直言不讳:“几个月前熊大将军的贡品被盗案正是其所为,当今天子已亲自下令追查,英大人此行目的正是此人。”   “岛主的总管很会做生意,要是带不回人犯,我只能回家喝西北风了…”英万里长叹一声,毫不犹豫道:“二十万两!”有意者被他出价之高震慑到,犹豫半晌终是没有出声,他松了口气擦了擦满头热汗。   蝙蝠公子以恭贺的口吻笑言了一句:“带回此子,想必英大人能高升了。”   “公子说笑…”英万里苦笑着抱了抱拳:“请继续吧。”   蝙蝠公子的语音忽多了一抹玩味:“也好,下一个人大家都听过…”挑起在场之人的注意,他高声道:“第二人是胡铁花,底价五十万两。”   “胡铁花”之名激得黑暗中响起一阵惊叹声,正饮酒的飞蓬更是直接被呛到:“咳咳咳…”他哭笑不得的摇首:“老胡啊老胡,我早说了,你们最好离楚留香远点,因为他从来不会出事,反是你们总被牵连。”   “香帅觉得我的生意引发江湖动荡,有意逼我停手。”蝙蝠公子忍俊不禁:“所以,我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的,然早闻飞蓬公子和香帅等人交好,还不出价吗?”   “哼!”飞蓬没好气说道:“可我要是不愿出钱、也威胁其他人不许出钱呢?”   蝙蝠公子一点没生气,相反他笑了起来:“不如何,我会把胡大侠好酒好肉供起来,然后给华山派的高亚男姑娘和兰州的姬大老板分别去一封信…”黑暗中,楚留香默默捂住了脸,只听台上的蝙蝠公子悠然笑道:“要是前者肯出钱,我不介意把胡大侠卖给她当上门女婿。”   飞蓬抽了抽嘴角:“而要是后者,姬冰雁定会把害他花了那么多冤枉钱的两位朋友骂得狗血淋头,自然亦全了岛主要给他们教训的主意,真是好算计。”   “飞蓬公子过奖。”蝙蝠公子轻笑:“所以,你到底出不出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依旧少部分原著对话改编,不过很多事情的结果和原著不一样了,比如小皇帝派来英万里和白猎,不会和原著一样惨了,倒霉的只有勾子长还有一心匡扶正义的楚留香他们几个,但因为原随云的计划,后者也不惨,毕竟还要靠楚留香揭破身份再把昔年正道干得那件破事当众抖出来。   PS:大家猜猜,飞蓬会不会出钱呢【托腮】 第18章 拾捌·善恶到头再难圆   正待此刻,没等飞蓬做出决定,只听一声叹息传来:“没有银子,我一命换一命,如何?”这声音低沉、稳定,带着种奇特的吸引力,赫然正是楚留香:“想搅了蝙蝠岛生意的是我,公子又何必留难他人?”   现场一片寂静,良久,蝙蝠公子朗声大笑:“香帅快人快语,这样我倒是不吃亏…”其语气带着三分戏谑,又有几丝嘲讽:“毕竟,香帅比花蝴蝶贵多了,不是吗?”他音调陡然阴沉下来:“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走过来,砍下自己偷香窃玉的手!”蝙蝠公子一字一顿道:“刀就在这里,只要香帅照做,我立刻放了胡铁花!”原随云弯了弯唇角,很好奇被逼到绝路的楚留香还有没有翻身之地,他纵然希望对方能将自己身份揭破,却也坚持自己的骄傲,绝不会放水。   楚留香的回答是沉重又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是犹豫,又仿若认命,但在其他人紧张的屏住呼吸时,飞蓬、叶孤城和宫主悄悄皱起眉头,英万里、花满楼则动了动鼻子,只因伴随着愈发缓慢的脚步,空气中突然出现一股浓烈的酒香。   继而是蝙蝠公子的厉喝声:“你还真敢玩花样!来人!”然其声被突如其来的“蓬”的一声阻断,竟有一片耀眼火光亮起,从这第三层石壁边缘燃起的火光将整个洞窟照得灯火通明,无数条黑衣人影蝙蝠般自四面八方扑来,可又于火光之前惊呼后退,慢一点的连衣服都已燃着,惨呼着滚倒于地。   “黑暗中陡然出现光明,已习惯黑暗的蝙蝠自然是瞧不清的。”飞蓬淡淡说道,完全无视了从周围至远处,所有不认识的男女正对自己那非人间所有之貌怔忪发呆,只瞥过不远处石台中央巨大的虎皮交椅,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蝙蝠公子撤退速度果然是快如蝙蝠。”那里,只有石像般看着楚留香,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的蝙蝠岛总管丁枫,适才还在的蝙蝠公子已渺然无踪。   楚留香的目光从现场每个人的脸上移过,除了少数几个人还一派淡定,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其视线,但他只叹息了一句:“这里名人倒真不少。”胡铁花的穴道被其解开,他起身狠狠瞪向表情一派平静的丁枫,接着忿忿不平言蝙蝠公子跑了,这让楚留香笑了笑:“他并未逃走,只是不再伪装罢了。”闻言,胡铁花和现场不少人都一头雾水,然反应快者登时对身边人提起警惕,楚留香又环视一周:“在座各位,除了适才明确表露身份的…飞蓬、叶城主、九公子派来之人还有花家七公子之外,每个人都可能是蝙蝠公子。”   突见一个人站起来主动大声说道:“不是我,我绝不是蝙蝠公子。”其他人忍不住远离了他,似乎是防其掩耳盗铃,但楚留香只瞅了他一眼,便揭露其是买下血案凶手的真正行凶之人,因此,弄巧成拙的麻子目露惊惧,竟然凌空跃起想逃走,结果其刚跃起又惨呼着跌了下来,再也爬不起来。不远处,被楚留香夸赞的原随云收回挥出的袍袖,飞蓬的眼神则扫过眸中有不自然震惊的几位武林名宿,蓝瞳有嘲弄和冰冷一闪而逝。   此刻,楚留香却忽然话锋一转:“这位凶手我并不认识,然我很佩服蝙蝠公子的心机…”他望向被众人有意无意以视线盯着、正表情微苦的丁枫,话语流露最真心实意的赞叹:“你家公子将他请来,目的就是要他自己买下秘密,好确定他便是凶手,因为只有凶手自己绝不会让这秘密被别人买去…”其轻叹一声:“而蝙蝠公子既已知晓此事,以后若要他做什么事,他怎么敢反抗?同理,除了家大业大不怕被找麻烦的那几位,所有藏头露尾、乔装改扮之人,只要在此地买下任何一样货物,以后就永远有把柄被蝙蝠公子捏在手中,自然将永远受他挟制,这道理诸位又非初入江湖之人,难道还想不通么?”   此言一出,好些人面上都变了颜色,其后几句话语机锋,楚留香成功掌握了全局,得到了自觉被要挟的众人承诺,在找出蝙蝠公子后与之公平一战,到了此刻,现场的客人们也只剩下几个人还保持平静之色,如飞蓬、叶孤城、宫主、花满楼还有原随云,楚留香的注意力自然亦集中在他们身上,他淡淡的笑了笑:“蝙蝠岛终年不见天日,也不见灯火,永远都在黑暗中,只因为那位蝙蝠公子根本用不着光亮。”一字一顿,楚留香叹息般道:“只因他本就是个见不到光明的瞎子!”   所有人的眸光都一致投注在现场唯二的两个瞎子身上,花满楼、原随云都是一怔,继而花满楼哑然失笑:“那香帅说的到底是谁呢?”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只因身旁一路上交情颇佳的原随云突然拍了他一下,其身形被安稳送到了不远处,无争山庄少主笑得仿若三月清风,温柔又雅致:“我果然小瞧了香帅。”   他承认了!除了飞蓬之外,其他人都不免露出怔忪的样子,怎么都很难理解这位家世高贵、气度高华,连江湖都很少涉足的无争少主便是心机诡谲、阴险毒辣的蝙蝠公子,楚留香更是苦笑:“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能证明,你本可以狡辩否认的。”他呼出一口气:“且这么近的距离,花公子本是你最好的挡箭牌。”   原随云淡淡一笑:“我不必。”他全身带着逼人的傲气,可继而又忽然笑了出来:“况且,瞎子何必为难瞎子?我自然不会用满楼要挟尔等。”   “原公子…”楚留香深深叹息了一声:“恕我实在不明白,你所作所为目的在何,无争山庄几百年清誉…”   其话语被原随云直接打断,他冰声笑了出来:“无争山庄清誉?呵,在此次蝙蝠岛交易的同时,无争山庄已被我准备多时的一把火烧了…” 楚留香倒抽一口凉气,其脸上的笑容多了一抹妖异和凄然:“或者说,我还迟了十几年,早在随云三岁时,无争就已经不在…”众人愣住,却听背后暗器呼啸,扑面而来无数飞蝗石、飞刀、毒针,应有尽有,但原随云竟早有准备,拂袖挡住的同时凄厉大笑:“事到如今,各位‘锄强扶弱的大侠’还以为汝等昔日所做能瞒住?别做梦了,我无争山庄陨落,尔等休想置身事外!”   胡铁花、飞蓬、叶孤城、宫主回头凝视正喧闹的人群,因为适才出手之人太多,竟然一时说不清到底有哪些人,原随云的狂笑还在继续:“你们只怕没想到吧,当年为不引人怀疑,废我眼睛、留我一介稚儿守在奸细遍布的山庄,隔了十几年竟会被掀出旧账?还不如彻底毁了无争山庄,对不对?!鹰爪门“九现云龙”王老爷子、‘紫面煞神’魏三爷、杨标、单鹗、钱老大、钱老二…”话音未落,被点名的几个人已发疯似的冲上去,不要命的用出无数杀招,明晃晃的杀人灭口。   见状,作为名捕的英万里第一个青着脸出了手,且从原随云三言两语拼凑出一个骇人真相的叶孤城、楚留香、胡铁花、高亚男、花满楼等人亦与丁枫一道出手相助原随云,然面对发了疯想灭口的武林‘名宿’,最终停止了这场闹剧的还是飞蓬,他孤身站在圈外,瞧着这场闹剧,计算着时间忽而绽放明丽的笑容:“一、二、三,倒!”随其话音,参与惨案的沽名钓誉之辈集体身形一僵,向后倾倒再起不了身。   前仆后继的倒地声中,原随云怔怔站在原处,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胡铁花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喂,回神了啊!”   原随云如梦初醒的艰难喘息了两声,声线有些沙哑:“胡兄…”   “哼!”胡铁花又一掌落在他另一边肩膀,见其痛的直蹙眉才放开:“我大方,不记仇了!”   飞蓬的语音再度响起:“我给大家说个故事吧…”还站着的几个人对他投来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其垂眸淡漠说道:“十几年前,一个家境富裕的孩童过得很幸福,有慈和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可其父亲很大气,喜欢交朋友,偏偏家中富足,难免引起心怀不轨之人觊觎,终于有一群盗匪把自己伪装的人模人样儿,日积月累得到了他的信任。”   “是啊…”原随云低低一笑:“盗匪再伪装都是盗匪,所以那个孩子的家毁了,父亲死了、母亲自尽了,自己的眼睛也瞎了,多大的教训,千万别信任别人,对不对?”   飞蓬摇了摇头:“但你还是选择了信他…”   “因为我没得选…”原随云淡淡说着,又忍不住笑了一笑:“再说,父亲死了,只剩下我,被搜刮一空、一片破败的无争山庄,有何利用价值让玉教主侧目?”其他几人猛然一惊,原随云微微一笑:“别说什么无争山庄几百年的名声,名声真那么有用,家父家母就不会遇难了,况且玉教主是魔教之主,对正道的名声也看不上眼。”   飞蓬凝视了他少顷,忽然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教主有言,让你报完仇别寻死腻活觉得人生再无意义,春花、夏风、秋月、冬雪,这世间万物,你之前没心情体悟的多了去了,不妨和花满楼学一学。”他大步走了出去,也没在意被其留下的众人沉寂着表情都略有古怪,唯有倒地之人的呼吸声无比清晰。   三日后,江湖盛传,蝙蝠公子为无争山庄少主原随云,因幼时家族被卑鄙无耻的各方小人算计而痛失双亲,被魔教教主玉罗刹秘密教养长大,建立蝙蝠岛是为报仇,如今功成身退,蝙蝠岛亦随之隐退而消失。另,魔教鬼医关门弟子飞蓬于蝙蝠岛一役中再展蛊毒无双之能,且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为在场之人公认,可见百晓生、大智大通此番排名实至名归。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岛至此处结束,一切谜底都揭开了——   最初是那些个败类不敢彻底毁了无争而引发注意查出些什么,所以留下一个空壳子和少庄主还有满山庄的眼线,奈何他们瞒过了其他人,没瞒住谁也不知道、和原东园有交情的魔教之主玉罗刹,魔教又擅长蛊毒,于是眼线‘弃暗投明’了,十几年过去原随云隐于背后,自己创建蝙蝠岛预谋报仇,直到现在……   最后的结果是花满楼领走了原随云【但不是CP】,蝙蝠岛再不复存,楚留香和胡铁花他们被留下来收拾烂摊子,那些武林群豪都没死,反而被放走了,可没谁会为没胆量自尽的他们保守秘密,而回到陆地上事情及时传开的后果…不言而喻。   至于飞蓬为什么一开始不知道蝙蝠公子的身份,因为玉罗刹收了原随云这个弟子,却没有归于魔教,甚至本身在能教都教过了之后,特意没有再让魔教注意他的情况,只因教主相信自己徒弟能搞定,一切等结束了再说。   PS:时光飞逝大法即将上线提醒,下一章会开启新一卷‘风波干戈’,大家请注意【笑   风波干戈 第19章 拾玖·春风又绿江南岸   继新月公主以身杀史天王,兰花先生以活人之命引传闻已死的楚留香现身等种种风波过后,曾为天下第一偷的盗帅楚留香终于退隐江湖,而后不知何时,武林中渐渐多了一位浪子,他着红披风,有四条眉毛,虽生性风流,欣赏美女,可更重情义,且总能遇到十分稀奇古怪之事,但每每都以高超的智慧逢凶化吉,久而久之被尊为“侠探”。   这一日,鲜花飞舞、美人垂青,然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小凤竟跟见了鬼似的,撞破屋顶瞬间落荒而逃,徒留屋内的黑衣少女慢慢站起,她轻抚着满头青丝,明亮的眼睛流露奇特的意味,良久才轻轻说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绝顶聪明!”   昆仑山,人间幽谷,白衣青年坐在含笑的男子对面,正垂眸专心抚琴,舒缓如流泉的琴曲悠然响起,偶尔急越似飞瀑,终了更是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留回声铮铮,引人遐想。不知何时到来的蓝衣青年深深呼出一口气,半慨叹半调侃的戏谑一笑:“随云师弟,这几年下来,汝气质越发空谷幽兰了。”   因小了一岁被迫顶了‘师弟’之位,原随云对飞蓬浅浅一笑:“多谢夸奖,五年时间,天宝师兄的容貌比才上榜时更盛,这天下第一美人之誉当真是名副其实。”   “……”被踩中痛脚的飞蓬面容黑了一下,忽然想到当年原随云初进魔教归于玉罗刹名下为入室弟子,父亲对他介绍自己时一脸自豪的言‘这是吾儿玉天宝’的那一刻,对方诡异之极的忍笑之状,不由狠狠瞪向坐在一边看戏的玉罗刹:“父亲,我有事离教。”   玉罗刹放下茶盏,不甚在意的问道:“又出什么事情了,需要你这个圣子大老远跑出去?”自几年前儿子体内的蛊母在战中突破,已烦透江湖中人每次都掩饰不住的痴迷之色,天宝放下了外面的一切重归魔教,此后大多时间都待在此送给徒弟原随云、恰与鬼医毗邻的山谷中。   “父亲,你最近又没搭理教中事务吧?”没好气的瞧了玉罗刹一眼,飞蓬眼神投向原随云,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角:“师弟能猜到原因否?”   将蝙蝠岛取消、己方势力隐于更深处,这些年原随云并未断去和中原的联系,他只想了想,便笑了出来:“师父,让师兄过去吧,说不定能为魔教再添一批财富呢…”其玩味一笑:“虽然,随云更觉得师兄你更多是想借机出去玩玩,毕竟兵器榜,不,现在准确该叫五年一度江湖榜了,金鹏王朝郡主,好像是叫上官飞燕吧?最近一期的美人榜,她可是被提了名呢,只因比不上师兄,才被百晓生和大智大通给刷了下来。”   “……”被原随云再次捅了一刀的飞蓬动了动手指,强行按捺住放出蛊虫咬对方几口的冲动,他磨了磨牙道:“我当时已经写了信过去,请他们两个把我刷下去,结果…哼!”   原随云忍笑安抚快炸毛的师兄:“这不能怪他们,排名毕竟要慎重,美人榜作为江湖榜附录,若是不被认同,定然会导致正榜被各方势力怀疑。”而且见过师兄的人其实不少,上官飞燕的容貌连自己的手下都摇头说和飞蓬比起来根本是萤火与皓月之区别。   阴测测的白了原随云一眼,又迁怒性的踩了玉罗刹一脚,飞蓬很得意的看着自己父亲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转身离开的身影愉悦之极:“就这么定了,别派人跟着,正好这个时节,我去万梅山庄一趟。”   一致的想起了什么,原随云和玉罗刹眼睛亮起,异口同声嘱咐了一句:“记得带酒回来!”对此,飞蓬只朝后随意挥挥手,背影消失不见。   阴森黑暗的山窟外,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站了很久,问了金鹏王朝之事的真假后,陆小凤沉吟良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出手,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他?”   这一回,大智大通沉默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了答案:“让天下第一美人飞蓬去请。”   “……”花满楼怔住,陆小凤张大嘴巴,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开玩笑吧,西门吹雪又不好男色!”似乎想到什么,他瞅着山洞又道:“不对,那位蛊毒无双可不好招惹,至今五年了都没听他对谁假以辞色的!”   大智大通不紧不慢笑了笑:“你不妨问问花公子,当年蝙蝠岛一役,其在现场,也曾见飞蓬公子风姿。”   花满楼轻叹一声:“陆小凤,那是我头一次有些惋惜自己眼睛瞧不见。”他无奈又好笑的摇头:“从身边所有人呼吸凝滞的情况,便知晓绝对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至于西门庄主…”其沉吟了片刻,忽然又丢了一锭分量极重的银子进去:“敢问西门庄主和飞蓬公子是何关系?”   “鬼医不但擅长阵法和蛊毒,医术亦是不差。”似乎因为多赚了一些,大智大通的声音颇为热情:“而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不仅是剑客,医术也堪称绝顶,飞蓬公子这几年,每年都会去他那里小住一个多月时间…”他的语气诡秘起来:“那段时间,万梅山庄对外防御会达到最强级别,除了你陆小凤,再无任何一个外人能进去,直到飞蓬公子又披上斗笠出来。”   闻言,花满楼脸上多了一抹惊讶,陆小凤则喃喃自语:“然而我一直没发现过万梅山庄有变化啊…”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忽然反应过来:“不,还是有变化的,每年只有一个时候,我去山庄才会总发现酒窖美酒都没了!”其一下子跃起,对自己的头锤了一下:“上一次就是…哦不,超过一个月了,那飞蓬公子不是走了吗…”   大智大通似是提醒的话语传来:“你可以去他回西域的必经之路堵着。”音调带起一分忍俊不禁的笑意:“建议拉上花公子,若被拒绝,好歹他能把你从地上拖起来带走,不然汝至少会在原地躺上一天一夜,飞蓬公子的蛊毒之强不用我说吧。”对此,陆小凤表情微苦、仰天长叹,终还是拉着忍笑的花满楼迅速离去,浑然不知山洞里响起一声轻笑:“这下又有乐子看了。”   半途被花家的下人彬彬有礼拦住,出于在海上和花满楼相处颇佳之故,飞蓬并未拒绝,可在见到与花满楼联袂而来的俊朗男子,特别其面上的胡子与眉毛差不多齐整时,飞蓬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本公子这一回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光天化日之下,麻烦上门了!”   本来正惊艳于第一美人的容色,陆小凤眼中的欣赏却在听见此言后变成了苦笑:“飞蓬公子,我长得那么像麻烦吗?”   “在当今江湖,你陆小凤的名字等同于麻烦…”飞蓬晃了晃花家送来的美酒,声线有些异样:“一如当年坑朋友不亦乐乎的楚留香,那样的损友,一个足矣。”   站在旁边静静聆听的花满楼忍不住露出笑容,陆小凤在第一美人噙着笑意的注视下有些脸热,他干咳一声:“但香帅已经归隐,公子愿不愿意再交一个浪子为朋友呢?”飞蓬眼神一凝,陆小凤笑容丝毫未改的迎上他凌厉的眸光。   良久,飞蓬忽然笑了出来:“你很有意思。”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刚刚我很想让小金咬你一口,然而你连一点戒备都没有…”其似笑非笑说道:“要知道,本公子出生魔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亦正亦邪,手里人命可从来不少。”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陆小凤反倒是笑得很大声:“但能进入万梅山庄,还令西门吹雪藏着掖着不让我发现,这般重视的好友,怎么会是个恶徒?毕竟,他的剑一直是干净纯粹的。”   飞蓬终于愣住,他的表情倏尔严肃起来,继而又舒展眉宇:“谁告诉你们的…大智大通还是百晓生?”能查出这一点又敢泄露给他们的,八成只有这两方了。   “事情是这样的…”陆小凤亦正色起来,其未曾隐瞒而是将前因后果尽数对飞蓬说出,少顷,飞蓬微微一叹,和他们一起返程去往万梅山庄,然在路途中给魔教传了讯息,陆小凤和花满楼虽知晓可并未插手。   万梅山庄   见飞蓬回来,还是与陆小凤一道,西门吹雪素来冷淡的面容不由微怔,陆小凤笑嘻嘻的摸摸胡子,笑道:“西门,你真该早点说的,莫不是怕…我和飞蓬公子一起住着,会喝光你的酒?”他很清楚的记得,每一次于酒窖无酒之时到来的自己,都会被西门吹雪明里暗里嫌弃而不好意思蹭住。   “……”沉默不语的西门吹雪瞅着飞蓬一言不发,其幽幽一叹:“我早说,在你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陆小凤惹上麻烦,果然还是躲不过去。”   “哦?”西门吹雪终于出声,他挑了挑眉:“如果你不想帮忙,他还能强拉你过来吗?”用蛊毒让这只小凤凰趴地上几天还不容易。   飞蓬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所以说,我真是自找苦吃……”   “不,你只是被楚留香给带野了心而已…”西门吹雪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安歇下来几年,又不安分了。”   一时语塞的飞蓬眨了眨眼睛,一脚踹在闷笑的陆小凤腿上,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边伸手挠了挠,另一边对西门吹雪道:“大智大通说了,若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难事望你出手,便令…”其在飞蓬不善的视线中很自然的一顿:“…飞蓬来请你,现在我也做到了。”   西门吹雪难得提起兴趣,甚至还有些许捉狭之心:“但他们说的应该是让飞蓬来请,没说我一定会答应吧?”一盏茶后,陆小凤几乎捂着脸颊、噙着眼泪冲出了万梅山庄,背后则是飞蓬按捺不住的爆笑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说好只要胡子的,怎么飞蓬一出口说改,就变成了胡子加眉毛…果然还是花满楼最好,永远不会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凤凰这一次是胡子、眉毛一起没了,成了‘白煮蛋’23333   PS: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被我一笔带过了,后面会慢慢揭露,至此进入第三卷 ,双更求大家收藏评论么么哒 第20章 贰拾·多情总被无情苦   “噗咳咳咳!”见到花满楼时,飞蓬完全无视了陆小凤哀怨的表情,一边笑一边说出了陆小凤现在没有胡子、连眉毛都被剃光之事,于是,这一回连花满楼都没忍住笑,他艰难的干咳着,然面上竟泛起几分红晕:“陆小凤,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陆小凤顿时幽怨到生无可恋:“花满楼,你被飞蓬带坏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倾身把自己的面颊凑上去让花满楼摸索,在真发现眉毛和胡子处只剩下一片光滑时,花满楼放下手身体有些微颤抖,显然是笑的。   对此,陆小凤的神情更加怨念,飞蓬和西门吹雪都笑意满满,花满楼则深吸一口气,侧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的眼中流露一许奇异:“你真看不见?”他对自己的轻功有绝对的自信。   花满楼轻叹一声:“庄主平生杀人几许,杀气很是明显…”西门吹雪表情冷了下来,花满楼笑意不改:“万梅山庄之外,鲜花盛开,此美人间少有,庄主不如多领略领略,杀气自会渐消于无形。”   西门吹雪正欲反驳,飞蓬却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其蹙眉偏头,只见自己同胞弟弟的笑容深邃而悠远:“七公子说的没错,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唯死何来生?!汝之剑道,当收放自如,未来才会宽广长远。”西门吹雪一时愣住,他凝眉眺望花海,站在原地竟已顿悟!   飞蓬对正色退到一边护法的陆小凤、花满楼露出一抹笑容,他们三个守在此处,直到第二天天色昏暗,西门吹雪才恍然初醒,其叹了口气:“陆小凤,我不能和你们同行了。”明白西门吹雪要梳理其此番感悟的陆小凤很欣喜的点头,显是为朋友的进步感到高兴,西门吹雪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只最后有些复杂又暗含狐疑的快速望了笑意盈盈的飞蓬一眼,浑然不知对方心里正嘀咕,幸好他只是令照胆神剑的剑灵泄露一丁点儿的剑意助这一世的兄长参悟,又兼自己完全不能练武,才没被怀疑。   这时,陆小凤才对花满楼讪讪一笑道:“其实,西门虽然杀了不少人,可那都是该杀之人…”   “谁该杀,谁不该杀,不当由武林中人去定。”花满楼淡淡说着,心中有一句话没有出口,能查到那么多‘该杀之人’费心隐藏的秘密,西门吹雪背后的势力…他“看”了飞蓬一眼,转移了话题:“该走了。”正待此刻,其面容忽而僵硬起来。   一阵忧郁缥缈、令人心碎的歌声传来,飞蓬凝眉对陆小凤努了努嘴,他心领神会,肃容向前跃去,几瞬就淹没在渐趋黯淡的夜色中,这时,飞蓬幽幽一叹:“花公子,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上官飞燕?”   “并非如此…”花满楼空虚的眼眸凝视飞蓬:“飞燕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她知道骗不过我,所以说真话请我去金鹏王那里…”其脸上的笑容浅淡而平和:“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其去小楼的前两天,我接到了随云的信。”   早知原随云和花满楼凭书信相交颇笃,飞蓬深深呼出一口气:“哈,我倒是白担心你了…”他倏尔一笑:“只是,你没告诉陆小凤,此事有诈啊。”   “陆小凤素来喜欢麻烦,且他要是不上钩,对方还会另寻办法,到时候依然会掀起风波,倒不如现在这样…”花满楼笑意更深:“反正…陆小凤迟早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信他。”   嘴角抽动了两下,飞蓬以莫名奇特的眼神瞧着花满楼:“我现在发现,陆小凤和楚留香还是不一样的…”他忍笑道:“至少楚留香的朋友,不会想着怎么坑他,然你甚至是西门吹雪,却都想他倒霉。”   对此,花满楼难得露出了一抹堪称张扬的笑容,声音却是温柔之极:“现在,你也是其中一员了,飞蓬。”   从挂着尸体的山神庙中出来,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飞蓬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无视不远处的山村野店,走出挺远直到一家宅院前,跟在他身后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此刻已经有些累了,他抬手叩敲大门,回头淡淡说道:“这是魔教分坛置下的,若有总坛中高层奉命办事,可以暂住,我来过不少次。”   话音未落,大门洞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很恭敬的对飞蓬躬身行礼:“参见圣子。”   飞蓬坦然颔首,轻车熟路走进去,只留下一句话:“给陆大侠和花公子准备客房,并上宵夜。”   全身浸泡于温热的池水中,飞蓬舒舒服服的靠在温玉所制的池壁上,修长的双腿在水下隐隐约约视之不清,正好到胸口的热水令肌肤泛起浅浅的红,他垂眸掬起一捧水润湿了面颊,心口一枚鲜亮的火焰印记在水中越发清晰,似在燃烧。无意识扫到这一点的,飞蓬的表情黯淡下去,嘴唇微微嗡动,几乎无声的名字吐出:“…重楼…”不知何时贴上心口的手指不小心划了一下,指甲留下红痕,却掩盖不了这明亮的印痕,被强压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仙气缭绕、雾气升腾,云端之上对饮的一神一魔东倒西歪,神情一个疏懒、一个得意,张扬肆意的红发随风而动,手一拉一拽,正出神的自己被拖到对方怀里,有些好笑的翻了个白眼:“得意什么,纵然你调虎离山让我没按时赶回,亦不过是抢到了此方新生的小世界,长老团还不是跑了。”   “我的目标不是长老团…”一如少年时亲密无间的拥抱,温热的吐息洒在颈间,重楼的语气带着一缕笑意:“他们不过来了一个人,又非是共工,本座出手欺负神有何意义?但飞蓬,你不觉得这个才诞生的小世界很有意思吗,一般世界要发展很久才有如此的勃勃生机呢,且其中,又以风、水两种元素最是活跃…”似是吟诵的音调点明自己的出生:“神族之子飞蓬,以风为父,以云为母,诞生于天地本源风云,这里,很配你。”   有些怔忪,又哭笑不得:“重楼,你费了老大劲,把长老团的人揍回去,自己独占了这里,便是…”话语被浮在面前的一枚半透明心核状宝石哽住,脸色终于变了:“小世界天道,你好端端把此物凝炼出来干什么?有没有受伤?”   “一个世界最核心法则凝炼成钥匙,得之即得世界。”重楼伸手按住自己正打算施展灵术查探其有无被天道法则反噬之伤的手,不以为意笑了笑,将宝石按在心口,它仿若无物般一下子融入进去:“送你了,有时间不妨来这里休息度假,如此一念之间不用大老远的飞过来,多省事。”其表情尽是温柔,红眸仿若蕴含万千星辉。   除战事于对方从无戒备,无有防御的自己被动将天道法则吞没,此方世界的一切尽在神魂之内闪过,世界之内,吾为天道,虽于我和对方所在境界者无效,然也能掌控本世界之内全部生命的过去未来,无疑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礼物。抬眸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吻却忽然落下,发怔间耳畔传来轻笑:“我说了无数次,可你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但这一回,你心口的法则印记是绝对无法消去的,且每次用神力它都会发热,让你时时刻刻感受,我心慕你,如何?”在那一瞬间只觉得面上发烧,下意识运起新得到的法则之力,瞬间将之挪出小世界,现场唯一句哀怨之语留下:“喂别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啊!”   大口喘息着,从记忆中清醒过来,飞蓬一下子抱膝将全身浸入水中,神态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疲倦,事到如今,他根本分不清,神魔之井前四十万年朝夕相处、后十万年缠绵悱恻,对方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又或者说,最初重逢,自己遇上的到底是重楼还是魔尊?想到这里,他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随意的抽过毛巾擦了擦,然眼神依旧苦涩,其实不是不知道的,当时的自己虽是飞蓬,可亦是神将,既身处敌对,再尔虞我诈、阴谋诡算,也是常情,不过是他赢了所有,自己输了一心,仅此而已,但理智再能理解,也终是…意难平。   同一时刻,神魔之井   一身戎装的重楼高高立于魔军之上,他脸色冰冷的望着下方一面倒的战局,每一次下令都给神族最大的打击,魔军的步伐一次次迈进,离神界入口越来越近,远远的,魔尊凌厉的眼神与神族一方的帝女相触:“飞蓬不归,尔神界真是不堪一击…”他勾起唇角笑得邪肆而冰寒,让九天的表情一片青黑,伴随着“该再进一步了”的宣言,悍然出手的魔尊逼得帝女九天不得不联手几位长老,然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于其手。至此,神军溃散退出神魔之井,魔族无数年来头一回踏上神界土地,战争如火如荼、血流成河,恰似几十万年前的三族战场,在人神联军手中损失殆尽的兽族精锐,正是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重楼和飞蓬形象取自仙三游戏和管平潮官方小说,再加私人设定——延长神魔之井时期的时间,让六界万千种族因此发展起来,前后和电视剧完全两回事,相关的剧情、人物性格和实力与电视剧也是差距甚大,大家莫要带入   PS:没看过官说又想知道重飞大致情况的,别着急,这一卷会带出来的,重楼也会在后期正式出场,在此之前,我会为他刷足存在感 第21章 贰壹·机关算尽太聪明   一月后,管事领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计站在了飞蓬面前:“圣子,这是珠光宝气阁的人。”正对飞蓬发怔的小伙子面色涨红的清醒过来,垂眸拱手一礼,并送上一份请帖,非给飞蓬而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陆小凤,他皱了皱眉,只见上面写着“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飞蓬小小唆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扫了一眼笑容清浅的花满楼,似笑非笑道:“看来,霍总管是不欢迎本公子和花七公子去了?”   来送帖子的小伙计不敢出声,只能把头低得更沉,花满楼和声笑了笑:“这也难怪,真正管此事的是陆小凤,我和飞蓬你都是顺带。”花家势力不亚于局限一地的珠光宝气阁,魔教更不用提,阎铁珊不想一起招惹很正常,可飞蓬不会出手,陆小凤哪怕再加上自己都不一定对付得了几位金鹏旧臣,且西门吹雪还未赶到,时机未免有些不巧。   少顷,陆小凤出门苦笑着上了马车,飞蓬随意靠在软榻上,对花满楼弯了弯唇角:“你说,这回陆小凤孤身一人,敢和阎铁珊撕破脸吗?”   花满楼品着茶,想了想才回道:“他坚持的道义,不管情况再艰难,都会坚持到底。”   飞蓬哑然失笑:“这倒也是,和当年楚留香一样…”他表情一正:“对了,随云对你说了多少?”   “全部。”花满楼微微一叹:“飞蓬你说,他明明已是富甲天下之人,又何必贪心不足?”其摇了摇头:“随云虽然烧了无争山庄,但…”   飞蓬淡漠的阖上眼眸:“一份财富哪里够用,钱这玩意对商人来说,从来都是越多越好…”他嗤笑一声:“山西…太原终究是无争山庄的根基,几百年沉淀,霍休盯上了阎铁珊,然就没想过这位大总管当年在山西立足怎么会没人支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满楼幽幽一叹:“随云在信上笑言说,他眼馋青衣楼很久了。”霍休既然敢先捞过界,便不能怪此地之主来个黑吃黑。   飞蓬语气有点凉凉的:“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和你的交情好到能把我…少教主的身份外传…”花满楼前前后后这态度显然非对鬼医弟子。   花满楼笑容哽了一下,干咳一声道:“不,他开始没打算说,只是那一次回太原处理事务,回程来探望我…”飞蓬‘嗯’了一声,花满楼忍俊不禁:“我们聊着聊着,说起你,我说,你名字很好听…结果,他当场就笑趴下了…于是…”   磨牙声瞬间传来,花满楼被冷气冻得打了个寒颤,飞蓬阴测测说道:“很好,竟是这个原因,随云师弟,你真是太好了!”   在死道友和死贫道之间,花满楼犹豫了一瞬间,终还是…没给原随云求情,反正师兄弟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嘛…这般想着,这位如玉公子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丁枫现在已在珠光宝气阁,他应该会和陆小凤一起过来。”   “哼!”憋着气的飞蓬连丁枫一起迁怒了:“一个珠光宝气阁,也值得蝙蝠公子把自己的总管派出来?”他冷冷道:“虽说霍天青对阎铁珊是恩将仇报,可其毕竟是天禽老人之子,他也不怕自己的总管折了。”   莫名觉得飞蓬或者说玉天宝的脾气有些任性,但想想传闻之中,西方玉罗刹对独生子的宠溺,花满楼也不觉得多奇怪,他只轻轻的笑了笑:“丁枫实力不弱,又众所周知有随云在其背后。更何况随云归于魔教、拜师玉教主并非江湖隐秘,霍天青自会有所顾忌,霍休想必亦是如此。”   稍稍冷静了一下,飞蓬蹙眉道:“你说,霍休这么老了,会不会越活越怕死,被花家和魔教这次联手之势给吓得缩回去?”自从花满楼离开小楼,花家便有所异动…将情报在心头再过一遍,飞蓬眼中有精芒掠过:“哈,花七公子,本少主还有一事忘记问了,汝花家并非完全的武林世家,此番这般行为,意义深远啊!”   然花满楼笑不改色:“不,玉少教主,满楼只是给家里留书一封说…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来找我帮忙而已…”他无辜的笑着,仿若所有的一切都和其无关:“只是当时,三哥正好在家而已。”   飞蓬的嘴角顿时欢快的抽搐起来,很好,花家三子本身是小皇帝心腹!他眯了眯眼睛:“难怪花家这一回出现了那么多好手!”朝廷需要钱,金鹏王朝又在中原摆着王族架势,岂非给了大越一个最好的借口,把他们一网打尽,而独孤一鹤、阎铁珊本身也被抓到把柄,想消灾只能给皇室送钱,珠光宝气阁和峨眉派正好都不缺钱,至于罪魁祸首霍休,青衣楼还能为小皇帝所用,这都一石多少鸟了!   正待此刻,花满楼又忽然一叹:“不过玉少教主,满楼有一言要说…”飞蓬抬眸凝视他,其苦笑一声:“当时我是真的有心给陆小凤添点乱,毕竟人家本身是为了他才会找我…”飞蓬点点头,花满楼低声说道:“所以,我给家里去了一封信只是以防万一,发现我不在别担心而已,三哥那时候在家并非我有意为之。”   飞蓬怔了一下,立时明白花满楼是不想自己误会他有意利用原随云,不由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多疑,随云更不是傻子。”   花满楼脸色微微一红,其实原随云他不担心,只是飞蓬…自己终究不太确定他的性格,只觉得看似温和、实则清傲,连原随云都在信上说,一切对飞蓬或许皆如过眼云烟,除了父亲玉罗刹,对方并无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他乐意出手相助他人之举似是温情,其实不过是随手为之、全凭心情的冷情。接着飞蓬沉默不语的不知在想什么,花满楼亦不再多言,只是安心的品茶,夜黑则各回房间,这一天相当安静。   五日后正午,陆小凤姗姗归迟,背后还跟着笑容温文有礼的丁枫,他有气无力的坐了下来:“有饭菜吗?好饿。”   闻言,飞蓬一愣,花满楼微微蹙眉:“阎铁珊不会吝啬到这种地步吧?”总不至于五天时间没吃饭。   陆小凤幽怨说道:“之前,在我当场点破了他的身份,他干脆直接就赶人了,我对上他请来的几个帮手,没注意上官丹凤在背后出手偷袭,可之后…”话语一顿,其神色诡异起来。   飞蓬抬眸瞅着丁枫,他心领神会笑道:“禀圣子,上官丹凤被我直接揭了易容,现已被闫老板扣下…”曾经的蝙蝠岛总管面色温和仿若恶意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并非是他:“在霍天青帮上官…飞燕逃跑时,我有意卖了个破绽,令他们面对只有一人能逃离的境遇…上官飞燕毫不犹豫踩着霍天青想要逃走…”他脸上绽放一个和昔年原随云如出一辙的优雅笑容:“于是,我建议闫老板把他们关在一起了。”   “但霍总管是闫老板精心培养视作继承人的啊。”陆小凤长叹一声,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闫老板很伤心,是故连留我们吃个饭都没心思了,可惜了那桌子盛宴。”他撇撇嘴,完全对霍天青为一个利用他的女人而对主家恩将仇报之举毫无好感,只是对其最后那惨白而难以置信的神色又难免升起怜悯。   丁枫微微一笑:“其实,我挺佩服那位上官姑娘呢…”他叹了口气:“在被霍天青质问时,她竟然还言,你自己说愿意为我去死,那理直气壮、死不悔改的口气,也是难得,堪称女中豪杰。”蝙蝠公子心腹对蹙眉显是不赞同的花满楼躬身一礼:“花公子,您对上官飞燕…”   花满楼浅浅一笑:“还要多谢随云之前的提醒,飞燕…”他叹了口气:“她那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又有不错的容貌,非要…哎,这又是何必…”想起差不多德行的霍休,花满楼忍不住摇头:“何苦来哉,闫老板现在也知道青衣楼之主是…”   “你们说,霍休是不是有病啊!”被朋友耍了的陆小凤拍了桌子:“他好好当天下第一富豪不好吗,非要算计来算计去…”一头磕在桌子上,其没好气说:“我和丁枫几日无归,便是防着霍休,他亦没让我两人白等,在苏少卿,哦,就是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苏少英回峨眉山之后,便是今日凌晨,派了不少青衣楼好手,差点把阎府给灭了。”陆小凤的神情冷了下去:“若非丁枫早调来不少人,我又极力护着阎铁珊,还真让他得逞了。”   丁枫含笑道:“阎老板当时就气炸了,说他会给独孤掌门写信商讨,不过以那位峨眉掌门能创出刀剑双杀这等功法的脾性,八成会拉着阎老板直接杀到青衣楼的总楼去。”   陆小凤冷硬的表情褪去,留下的多是无奈:“是啊…霍休…”   柔软的软榻上,飞蓬打了个哈欠,玩味笑道:“陆小凤,难不成你还对霍休…余情未了?”   被其说法瘆得打了个哆嗦,陆小凤控诉般瞪了他一眼:“不,我只是在想,他毕竟是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在独孤掌门和闫老板手下,帮他收尸。”这一件事前前后后牵扯的人太多,霍休作为最大的黑手,绝对抵挡不住各方的压力,他这个昔时朋友能做的只是为其厚葬而已,毕竟也是一位豪杰。   “好吧,丁枫,你记得和独孤掌门说一声,给我魔教一个面子,让重感情的陆大侠给他的朋友找个好地方安葬了。”飞蓬闷笑一声,丁枫正色颔首,自以为事情结束,玉少教主起身打起精神,打算给万梅山庄写一封信,告诉西门吹雪不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飞蓬真实性格显露,冷情似温情,毕竟是游离于人间的,唯一牵动心神的只有被承认的亲人玉罗刹,西门吹雪都差了点,毕竟接触没亲爹多啊。   PS:大家猜猜,西门吹雪这一回还出不出场了?再次双更求评论收藏么么哒 第22章 贰贰·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说什么?”将霍天青交给天禽门自行处置,阎铁珊为防范青衣楼杀手,在征得飞蓬同意后暂时搬至魔教宅院,以等待独孤一鹤到来,但一月之后,峨眉山下的魔教据点却传来一个令他和飞蓬、陆小凤、花满楼一致震惊的消息:“西门吹雪在峨眉山下斋戒三日,拦下独孤一鹤只求一战?现在尽皆重伤,独孤一鹤被峨眉派接了回去,他本身亦去万梅山庄买下的别院里养伤?”   陆小凤的神色很古怪,捂住脸几近于呻|吟道:“失算啊,西门好战,在突破后怎么会不挑战高手,木道人喜欢游历、少有能见到人,白云城主远在海外,薛衣人大侠和“圣母之水”峰那两位又都闭门不出,现在独孤一鹤要下山,他当然不会错过好机会!”其瞧向摆设低调又不乏内涵的客房另一边,只见自消息传来便凝眉一声不吭的飞蓬斜依在软椅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么,手里把玩着一块暖玉,不由走过去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飞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飞蓬回过神,他无声叹了口气:“陆小凤,金鹏王朝之事,和西门吹雪比起来,哪一个你更关心?”   陆小凤毫不犹豫说道:“自然是后者,霍休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咱们又不缺证据…”   “哈!”阎铁珊尖声嗤笑一声:“证据不证据并不重要,只要拳头比青衣楼硬就行了。”   一言不发的花满楼终于放下茶盏:“所以,我们还是别犹豫了…”他“扫”了一眼飞蓬,淡淡说道:“独孤掌门在峨眉自然不会有事,西门吹雪却不一定。”   “没错。”陆小凤顿时正色起来:“西门和独孤掌门平手一事定然已经传出,江湖现在绝不缺想利用其伤势未愈状态…致其于死地之人。”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我立刻过去…”花满楼没有再说什么,只淡然微笑、紧随其后,阎铁珊犹豫一下,在飞蓬坦然点头时也放下心跟了上去,青衣楼这些天虽有监视,然一直不敢冒险入侵魔教据点,飞蓬留在这里并无危险。   青衣楼总楼   矮小硬朗的老头儿饶有兴趣的笑着:“无根之水准备好了?”见手下点头,青衣楼总瓢把子抬手一指面前僵硬仿若一具尸体的男童:“希望我金鹏王族典籍上克制母蛊的古法有用吧,把这阴年阴月阴时阴分出生的童子身上全部鲜血放出,再浇入无根净水,搅拌好了跟我说说看是什么样子的,典籍可是说了,最后会是无色无味的净水。”   黑衣男子颔首将被点穴正表情恐惧的男孩拎了出去,不多时,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门缝传入霍休的鼻子里,他挺起腰身喃喃自语:“最好管用,若真制住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玉罗刹或许会投鼠忌器…”托起腮帮子,其吃吃笑了起来:“圣子身份在飞蓬以第一美人身份上榜后传至中原,谁不知道那定是玉罗刹为防范有人打他宠爱之人的主意,不是小情儿我都不信。”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我当年到底哪根筋不对,才非要去练童子功,像玉罗刹那般荤素不忌、风流不羁的过日子,才是真正顺心啊。”   七日后,手指随意搅了搅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本是人血的“净水”,霍休满意颔首:“去吧,让我们在魔教那栋宅院的钉子行动起来…”他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把那位飞蓬公子沐浴用的水换了,在他软手软脚爬不起来之后,打晕送过来…”最后玩味的扯了扯嘴角:“嗯,不用给他穿上衣服,直接送到我床上便好。”派了好几个轻功绝佳的杀手过去,霍休稳如泰山的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只等手下将人送到。   浴池中,发现身体发软显被算计已经迟了,飞蓬在见到杀手的打扮时难掩惊讶,着实想不到霍休真敢冒玉罗刹之怒对魔教据点下手,在见杀手毫不犹豫将给他送水的小伙计灭口时,其后颈一疼,在命照胆非紧要关头不得出手后,理所当然的昏了过去。   夜色幽暗的山林,楼内一片沉寂,树枝的间隙偶尔透进一缕银白月光,倒显得颇为静谧,飞蓬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酥软,稍稍一动竟发现手脚被锁链拉得大开,身上的被褥轻薄软和,仿若无物,自己整个人都在床上呈现一个诱人的‘大’字型,几步远的床脚还摆放着一排诡异的用具,如玉质的假势、各种奇形怪状的珠串,甚至是有大有小的环扣,以及各式各样的皮鞭。   这些年身在魔教,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的飞蓬表情一下子铁青,在房间内亮起灯火,一张干瘦的面庞印现时更是气得发紫:“霍休!”   老头儿笑得温和又有礼,正是对待美人的态度:“之前百晓生、大智大通否决了被我提名的飞燕丫头,本来还有些不忿…”伸手摩挲飞蓬柔韧的脸颊,见湛蓝的眼眸几欲喷火,也不甚在意:“可看见公子时,我就觉得,他们拒绝的太正常了。”说着,他居然转头去取了玉势和环扣。   看穿霍休的意图,蓝瞳杀意闪烁,照胆剑灵的声音传至耳畔:“主人,我要留他魂魄。”闻言,飞蓬倒是冷静了下来,霍休绝对不能轻易死,不然自己以何出气?不如就依照胆所言,毁其人身、留下人魂。这般想着,霍休已回头揭开被褥,白玉般的肌肤霎时间入眼,其呼吸不由一滞,飞蓬的神情则冷到极点:“你找死!”   对此,霍休只不以为意的笑言了一句:“哈,公子这般绝色,怪不得玉教主那般看重,不惜给予圣子之位以警告各方势力。”飞蓬怔忪了一下,此言何意?霍休又道:“只此一面,我便觉得公子必是不甘人下之人,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玉教主养着汝这朵要命的带刺毒花,想必亦是如此。”终于明白对方的想法,甚至举一反三的推测出武林不少人对自己和父亲玉罗刹关系的错误猜测,飞蓬一时间气得脸色涨红。   见状,自以为戳到飞蓬痛处,霍休扳开其修长白皙的双腿,笑得淫邪又玩味:“若非吾练的是童子功,倒真想尝尝公子在床上的滋味…”他手持玉势比划了两下,语气满含惋惜,又多了冷厉的威胁:“不过,若是飞蓬公子不满意吾的招待,吾手下还有许多钦慕第一美人之人,今日当能夙愿得偿。”   头脑中一阵轰鸣,飞蓬终于不打算再忍,命照胆立即出手,蓝色剑光瞬时于其体内向外闪出,猝不及防之下,霍休只惨叫了一声就被笼罩在内,血光迸溅开来,将床铺和地毯尽数浸染。不提死的不明不白,连魂魄都被照胆剑灵定住不能进入轮回的霍休是何等惊骇恐慌,楼外突然传来一片喧闹,飞蓬蹙眉听了一下,竟是陆小凤、花满楼和阎铁珊还有西门吹雪的音调,最后还有一个中气不是很足,然显是孤傲的声线。   听见来救自己的几人近乎摧枯拉朽闯入,距离越来越近,飞蓬赶紧让心神相连的照胆神剑收回剑气、抹去剑痕再重新归于心魂,自己栽回床上盖好被褥,当西门吹雪等人破门而入时,已催动母蛊做出伪装的飞蓬则在照胆剑灵施力之下陷入沉睡。伤势未愈的独孤一鹤、西门吹雪本是被阎铁珊、陆小凤劝来的,可他们刚入山西便被魔教据点派人拦住,方晓宅院内有青衣楼的奸细,飞蓬已被霍休的人劫走,奸细本身更是被灭了口,如今尸体已停放了一天,此回是求他们救回自家圣子。   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几人来不及去想,霍休是如何将以蛊毒傍身的飞蓬放倒,只依照魔教最近所得消息,直接去了青衣楼的总楼,一番大战后冲入房间内,却是全部愣住,只见血水遍地流淌,只剩下一具面容还能依稀分辨出是霍休的骨架,放下的床帐内则是一片静寂。   陆小凤等人倒抽一口凉气还没说什么,就见西门吹雪不顾地上血渍走到床边,期间不小心踩到霍休的手骨发出‘咯吱’一声,掀起床帘往床内一探,他本淡漠的脸庞一下子青黑一片,周身杀意大作:“霍休!”   同样近前的几人除了看不见的花满楼,连独孤一鹤、阎铁珊都是一滞,只见丝被半掩着柔韧的腰肢,上方露出小半白皙的胸膛和绝色到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容颜,下方则是秀气的脚踝,但堪称纤细的四肢皆缠绕坚固的锁链,飞蓬显然是全身赤|裸被禁锢在了床上。怔忪一瞬间后,独孤一鹤、阎铁珊、陆小凤迅速反应了过来,目光一扫,他们的神色愈加难看,西门吹雪更是黑着脸,拔剑击碎了床脚乱七八糟的道具。   沉闷的静寂中,西门吹雪脱下自己的外衣,俯身将同胞弟弟抱了起来,手指搭于手腕,神色一松:“没事,我们来的很及时,只是药力未尽又强用母蛊,脱力了…”闻言,众人亦是松了口气,然其话语在望见地上尸骨和飞蓬特意表露的苍白神色时一顿:“幸好飞蓬有自保之道。”他语音透着些许的庆幸,令陆小凤、阎铁珊和之前与之交过手的独孤一鹤都眼神闪了闪,花满楼则有些疑惑于西门吹雪和魔教乃至于飞蓬的真实关系,可其说出这句话后,只抱着飞蓬转身离去,留下一言道:“青衣楼如何处置交给各位,万梅山庄不会插手。”被他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瞥过窗外深沉的夜色,心中复杂难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蝙蝠岛那一章中,有人说过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身就是隐射玉罗刹的,江湖皆知西方魔教教主男女通吃,不觉得他会放着身边的美人不享用,只是这么一个善用蛊毒的美人…如果哪一天玉罗刹死了也不是很奇怪【笑哭】可实际上至少我笔下的玉教主喜欢的是你情我愿,没干过什么强抢民男民女的事情23333   PS:玉天宝在魔教长到16岁才真正下山,之前那些见过他容貌的人,在第一美人飞蓬之名传开后,为什么对‘飞蓬=玉天宝’之事无一泄密,后面我会揭露的,提示一下,和前面水母阴姬用阵法留住司徒静的魂魄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事也让飞蓬发自内心的真正接受了玉罗刹是他父亲 第23章 贰叁·风波再起源皇权   魔教置办的宅院,主屋,无甚奢华亮丽的摆设,反而只令人感到舒适,西门吹雪走进来时,神色微微缓和,他无视了弟弟难得‘身娇体弱’的样子,随手把他丢在了床上:“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不善的语气让飞蓬睁开眼睛,无辜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我以为,你不该安抚我两句吗…”他弯了弯嘴角,轻唤一声道:“兄长。”   “呵!”西门吹雪冷嗤一声:“少装蒜,你明显是故意被抓去的…”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飞蓬的脉象无存该有的恐慌焦急,唯一片惊怒后的沉静,连脱力症状都是刚刚才出现,八成是顺水推舟,结果被霍休的意图气到了。   飞蓬幽幽一叹:“但我开始真没想到,霍休敢…”他眼神微微一暗:“我现在才知道,霍休,或者说江湖中不少人怎么误会我的。”   “……”早从江湖流言中知道某些事情的西门吹雪火气顿时降了下去,沉默顷刻后,他轻声安慰道:“非汝之过,那明明玉罗刹的错!”如不是身为教主的他男女通吃,挂于鬼医名下为其关门弟子的飞蓬,也不会成为传言里被吃的‘窝边草’。   莫名有点想笑,飞蓬不由轻轻扬起唇角:“难道不是我长得…”   “你长相难不成非是玉罗刹之错?”凉凉的瞥了飞蓬一眼,西门吹雪音调全无犹疑:“子肖父,你我都是他的儿子。”哪怕不太像,亦如此。   对此,飞蓬再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噗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良久才恢复平静。   西门吹雪不以为意的坐在书案前,等他笑完才淡淡道:“霍休死了,青衣楼还在,父亲那边,信是你写还是我写…”   莫名觉得有点丢人,飞蓬的脸色苦了下去:“能不说吗?”然西门吹雪置若罔闻的捞过狼毫笔和宣纸,以最公正的态度道明了此番事情的前因后果,飞蓬无声叹了口气,打开衣柜取了一件锦缎长袍,不多时待西门吹雪写好信,穿戴整齐的飞蓬认命让蛊虫将信笺送了出去。   竹簪束发、腰系玉带、广袖蓝杉,笑意浅淡温文,好一派浊世佳公子之风,见飞蓬全无异状的对他们浅浅一笑,西门吹雪也表情淡然,等在门口的陆小凤、花满楼和阎铁珊松了口气,丁枫躬身一礼:“几位,宴席已备好。”   食不言寝不语,可江湖中人并无太多忌讳,飞蓬随意的扫了一圈,心里明白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大概是已经走了,但陆小凤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阎铁珊、花满楼则是心知肚明,唯西门吹雪视若罔闻的优雅用膳,最后等宴席散了,送走阎铁珊后,飞蓬才挑眉笑言道:“陆小凤,有话直说。”   陆小凤讪讪一笑:“咳西门啊…”西门吹雪冷冷淡淡的眸光投过去,其声线有点干涩:“那个从峨眉山下的客栈追到万梅山庄别院,说她喜欢你的孙姑娘…”其实他挺欣赏那位大胆又真挚的姑娘,毕竟不是谁都能顶住西门周身强烈之极的冷气,死死盯着其又黑又冷的眼睛说‘我喜欢你’的,然西门似乎…不太喜欢?   西门吹雪很平静的说道:“我一心向剑,并无情爱之心。”   陆小凤怔忪了一下,有些放心,却又蹙起眉梢:“可是,不入世何来出世?”   “若是之前,我的剑或许会有这种破绽,但现在不会了…”想到闭关前管家送来,据说是飞蓬这些年游历俊险山川时偶然所得的玄妙剑法,西门吹雪扫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弟弟,才对陆小凤道:“百花齐放、众星捧月,我的剑道变了,而未来还很遥远,需要的非是剑鞘…”还有一言没有出口,那亦是其本身的犹豫和猜想,所需者不是剑鞘,或许是能携手并肩而行的…另一柄…不知是什么的兵器,然如今武林中能专心一道者,太少太少了。   聪明绝顶的陆小凤恍然大悟,一句话脱口而出:“不需要剑鞘,也就是说,你需要另一把剑?那白云城主叶孤城…”忽然一顿,他干笑道:“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花满楼不忍直视的撇过头去,可肩膀微微颤抖,西门吹雪深深的看了口无遮拦的陆小凤一眼,眸中竟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飞蓬忍俊不禁的岔开话题:“现在说这个还早,大家年纪都不大呢。”失言的陆小凤疯狂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花满楼溜了出去,连之前对西门吹雪、飞蓬关系的疑惑都没心思去想。   “之前我和父亲好像都忘记和你说了?”飞蓬拉西门吹雪去了其暂住的客房,关好门低声道:“父亲的几个好友,你知道吗?”   西门吹雪楞了一下,摇头否认:“他很少来见我,怎么有时间说。”   飞蓬无声一叹:“那今日我从头到尾说一遍,我想那几位前辈你若有机会拜见,当能有不少进步……”良久,从阴姬、吴明说到沈浪、王怜花,好不容易把玉罗刹至今仍有联系的故友说了个遍,飞蓬随手拿起茶壶,但倒出的却是一杯冷茶。飞蓬正无奈间,已回神的西门吹雪伸手抓过,以内力将之加热又递了回去,第一美人对自己此生的同胞哥哥回以灿如烟火般绚丽的一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见状,进西门吹雪的房间从来不敲门的陆小凤僵住,之前的疑问由此升级为怀疑,说好的不需要剑鞘真的不重要啊西门,重要的是你不要剑鞘也别选这么一朵要命的毒花好吗,飞蓬再美亦只能远观,朋友的距离才是最安全的!跟在后面的花满楼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停了下来,很及时的避免了撞到前方好友的结果。   见状,自认为已经完成任务的飞蓬很洒脱的站起来:“霍休之事结束,青衣楼有我魔教…花家也会给七公子出口气,陆小凤你明日就能走了…”说到这里,他回眸一笑:“对了西门,汝不如去南海一游,我之前在那里见过沈浪前辈一次,当时他说今年还会回来,时间正好在近期。”见西门吹雪的眼睛亮起,本来正为了沈浪之名惊讶的陆小凤觉得有些好笑,飞蓬步伐轻盈的跨出去:“此一别,大家江湖再见。”   次日,金鹏王朝之事传开,恶名昭彰的青衣楼主霍休因贪心不足,被陆小凤、花满楼和飞蓬揭破身份,后死于蛊毒无双|飞蓬之手,麾下杀手因对魔教据点下手而遭玉罗刹下令剿灭,被武林视为杀鸡儆猴,表面上江湖又添一桩逸闻,而大越皇室与西方魔教的暗中交手鲜有人知。   “玉公子厉害。”月色深沉,小皇帝笑意满满对深夜来访的飞蓬拱了拱手,完全没有被输得一败涂地的棋局所扰。   飞蓬淡淡的笑了笑:“陛下棋力不在棋盘,而在棋局之外。”他很随意的晃了晃茶盏:“南王府十八斛明珠、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随其话语,宫承铭的面色丝毫未改:“魔教真是好能力,能查得如此清楚…”说到这里,他洒然一笑:“不错,金九龄是朕的人,然此事,汝魔教亦不在理。”   “南王府没了江重威,你安插的高手当能走动自如,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和镇东保的一批红货,是南王送魔教以借兵之物,最后,华玉轩珍藏的字画和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则用来掩饰真相。”似笑非笑的扬起眉梢,飞蓬坦然笑道:“父亲应下南王之请,的确有违道义,可陛下也辣手施为,捣毁了我魔教那两处分坛,气该出完了吧。”   宫承铭点点头:“少教主当年救我一命,你亲自出面,我自然不会不给面子。”他抬手将一只玉瓶放在桌子上:“除了两位分坛坛主是九龄奉命刺瞎救不回来,魔教其他教众昏迷不醒是中了大内秘药,解药在此…”其勾起嘴角:“解法很简单,把他们丢在一个汤池里,解药亦扔进去即可。”   “镇远、镇东两地护镖,以镖银掩护私造兵器,已经等同于支持叛乱,江重威亦是明知南王谋逆之心也心甘情愿效命,说到底皆有取死之道,金九龄所行并无大错…”飞蓬弹了弹玉瓶,笑言道:“只是陛下心机深远为世所罕有,大胡子,大棉袄,坐在路上绣花…明显是暗示江湖此本是个有名之人,想必接案者查着查着便会被陛下牵着鼻子走了。”   宫承铭笑得温文尔雅:“好说好说,我已经让九龄去找一个很会查案子的人了,这个人正好亦是玉少教主的朋友呢。”   神情古怪了一下,飞蓬想了想,开口笃定之极道:“定是陆小凤那个倒霉蛋吧?”   “不,怎么能说是倒霉蛋呢…”小皇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还是很向往江湖的,对陆大侠也是闻名已久,这难道不是专门给他送功绩?”   飞蓬深深叹了口气:“是的,陆小凤很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南王父子想做之事也查出来,搞不好还能帮你再补充点证据,对吧?”   宫承铭悠然而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何一个江湖人,只要在大越土地上,就都是我大越子民,所以为朕帮个忙,我觉得应该是荣幸吧?”他在飞蓬意味不明的视线中陡然正色:“朕是天子,南王是反贼,真打起来,战事一起,受苦的还不是百姓。”把自己视为西域人的飞蓬淡淡的打了个哈欠,小皇帝幽幽一叹又道:“不过,绣花的确是我让九龄故意为之,目标直指‘针神’薛夫人。”飞蓬凝眉难得露出不解,宫承铭摇头叹息:“其孙女‘冷罗刹’薛冰,前不久加入了红鞋子。”   飞蓬的神色终于冷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厌弃:“原来如此,你是想把红鞋子一网打尽。”红鞋子其他女子或许还罪不至死,但公孙兰以‘熊姥姥’之名随心情滥杀无辜,实在是罪无可恕。   宫承铭点点头:“薛冰还勉强能救,其他的已完全不值得救了。然哪怕能救,以其罪行也该好好吃点苦头。”飞蓬淡淡的“嗯”了一声,最后扫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宫室,身影消失在外面的无尽黑暗中,因其进来时无有任何人发现,小皇帝亦不担心,只是凝望空无一人的宫殿,忽然觉得寂寞彻骨,不禁脸色幽暗、面露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信息量挺大的对吧,望大家给点看法?么么哒 第24章 贰肆·心生间隙思虑多   “照胆…”青葱碧绿的山涧,飞溅而下的瀑布,水幕遮掩的帘洞中,飞蓬半躺半靠于细细的溪流里,蓝色的衣袂在水中被浸湿大半:“我会的阵法你都会,把霍休的魂魄放出来吧…”   一道蓝影亮起,散发森寒剑意的长剑仿若透明般从飞蓬体内闪动而出,化为一个七八岁大的白衣孩童:“是,主人。”照胆以灵气随手画出一个红光闪闪的阵法,只剩下魂体的霍休被其丢入其中,惨嚎声骤然响起:“啊啊啊啊!”   “有那么疼吗?”飞蓬托起腮帮子,湛蓝色的眼眸一亮一亮。   照胆皱了皱眉,抬手让阵法停下:“人族的魂魄太弱了,这点痛楚还不如主人你当初修炼一些灵魂秘法的万一。”   霍休大口喘息着,瞧着飞蓬的眼神尽是恐惧:“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话听起来似乎在骂人,然飞蓬明白其言之意,不由哑然失笑:“人?我的确不是人族…”比起死亡,人往往更害怕未知,霍休打了个寒颤,飞蓬却似乎失去了兴趣,半阖眼眸低低一笑:“不过,吾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非神非魔非人非鬼,又未能回返昔年单纯的风云之子身份,也是可笑。”   “主人…”照胆抿了抿唇:“您只差一步之遥而已,只要过了天罚就…”说到这里,他亦语塞,在轮回中有所感悟,全盛时期战力提高不少,在如斯情况下,飞蓬都撑不过天罚,不得不用秘法强行转世以避开天道锁定,甚至这一世连一点神力都不敢外泄以避免被找到,想渡劫何其困难。   随手划拉了一下水流,激起些许白浪,飞蓬身体一歪整个后背都浸在水里:“何必自欺欺人呢,照胆,这种秘法只能用一次,此生身死时,便是天罚再次上门之日……”他自嘲的掀了掀嘴角:“要于人族短短一生中看透一切晋升天道境界,才有可能渡过天罚,但时间最多只有百年,这一步要是好迈出,我、魔尊、烛龙、冥主岂会一卡几十万年?”   完全没听懂的霍休一脸懵然,继而在加固的阵法中惨叫连连,然声音传不出水帘洞,早把他视作无物的飞蓬并不在乎,其静静的躺了很久:“照胆,我记得你几年前借心神联系找到我时说,神魔两界已开战?”   “是,主人…”照胆微微蹙眉:“魔尊重楼练兵多年,又兼地皇神农在背后支持,哪怕昔日兽族高层只剩下他和神女瑶姬,以魔界强者为尊的规则,魔军战斗力总体上亦高于神界…”语气一顿,他低语道:“再说了主人,你坠入轮回,神族损失共三层精锐战力,天魔族此番哪怕不帮魔界,神界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更何况,论兵法只有你能…”   飞蓬轻轻一叹:“照胆,你想过一点没有?”睁开的蓝眸一片如水的沉静,照胆一怔,飞蓬浅浅一笑:“母蛊那一次生出灵智暴动,被我用神力在体内强行压制令其真正彻底臣服,可哪怕无有外泄神力,那枚‘钥匙’亦被引动,魔尊当能确认吾之下落。”   “不,主人…重…魔尊,没那么…当年您当着他和帝女九天、长老团的面选择自毁神格神骨坠入轮回,已摆明脱离神族…”照胆的音调带着几分犹疑:“神魔之事,按理与您再无关系!”   飞蓬低低笑了出来:“呵呵!”其声线充盈淡淡的疲倦和冰冷:“是吗,可你别忘了,当年带领神族参战的是我,和共工配合俘虏他的是我,统帅人神联军给兽族造成巨大损失的是我,退位都还忍不住关注战场甚至提议逐鹿之战、剑指兽王的是我,最后…”其无声的叹了口气:“拦住兽族援军,将冥主死死挡在逐鹿之外让他没能去救蚩尤的还是我!”飞蓬此时几乎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主人!”照胆冷着脸打断其言:“不过是战场各为其主而已,何况,一开始挑起战争的是兽族对人族,你只是不忍心人族就此灭族而已。”他的话语带着温和的安抚:“背叛兽族给了蚩尤巨大打击的是共工,那是他主动找上你的,其被俘后你还命共工去劝降好让他出气,同时,被遗忘是最好的保护,你费了多大劲才保住他的命,最后还放下打拼来的权势地位放他逃走!”照胆深吸一口气道:“蚩尤的死,你和九天都没想到,轩辕才是下手的人,而逐鹿之战你只是充当幕僚提了建议,执行的亦是九天和轩辕,且一切的导|火|索是神族长老团的贪心不足,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飞蓬木愣愣的凝望头顶的黑石还有周围的雾气,良久,才倦怠的说道:“但九天是帝女,谁死都轮不到她,轩辕被女娲娘娘复活再任人族首领之位,魔尊没突破绝不会不给三皇面子,只有长老团和我,是他最可能下手的,或许现在不会,然战后呢?斩草除根是魔族素来的习惯。”   “……”照胆沉默了少顷,忽然抬眸:“主人,我不觉得重楼能舍得。”   飞蓬怔住,继而摇头,他喃喃自语:“我曾以为…但新仙界…便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照胆顿时无言以对,飞蓬忽然又笑得绚烂温润、坚定执着:“不过没关系的照胆,本来实力就不相上下,现在我又有所突破,魔尊若来,不妨一战…比起死于天罚,吾更乐意战死。”他笑容多了一抹桀骜不驯:“重楼想要我的命,便用沉睡千万年来换!”   把曾经的一切想了个遍,照胆张张嘴,之后的话语还是没出口…主人,我知道你因为新仙界一战对魔尊升起怀疑,然那四十万年的知己相交、十万年的缠绵悱恻,重楼不太可能是心怀算计,毕竟…从小到大都被宠着的兽族少主,除了族破亲亡之事再无受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打击,其骨子里的傲慢自矜和光明正大,不会令其和恨之入骨之人五十万年虚以为蛇还假装爱慕,那样太累了又容易露出破绽,倒不如直下杀手。心中这般想着,照胆在飞蓬发话后,抬手把霍休的魂魄从阵中抽出并设下禁制,以确保他在玉罗刹面前除了继续受刑外,无法泄露其主不愿让亲人知晓之事。   通过郁郁葱葱的山林,踏过古朴的关口,夕阳西下又旭日东升,踏着朝霞回到魔教总坛,飞蓬在大殿外见到了左护法冷璃,他先是一怔,继而拱手一礼:“见过圣子。”   飞蓬噙着一抹微笑还礼:“左护法。”他身后跟着隐身的照胆,手里抓着他人都看不见的霍休。   见以圣子飞蓬身份归来的少教主推开门跨步而入,冷璃并未阻拦,只传音入耳:“少主,岁寒三友昨日和那位‘少教主’发生了一点冲突。”飞蓬眯了眯眼睛,其又大声道:“教主,圣子飞蓬求见。”若有所思的回眸,飞蓬对冷璃淡淡一笑,可这么多年冷璃还是扛不住这份惊人之美,他仿若平静的垂首避过其审视的视线,飞蓬则轻轻颔首,反手将殿门关闭。   隐靡的气息在大殿中传荡,大床咯吱作响,听着不加掩饰的愉悦呻|吟,飞蓬的脸色顿时黑了:“属下打扰教主,过两日再来…”   话音未落,只听重物坠落之音当即响起,继而是语音娇弱造作的低吟:“教主…”厚实柔软的地毯上,被摔下来的少年身材纤细、满身欲痕,对飞蓬怒目而视,其眸光满含不忿、不甘和嫉恨,偏偏眼底又有落寞和哀伤。   可在床幔内将一切瞅的清清楚楚的玉罗刹丝毫不为所动,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明显正在穿衣,其语气淡漠的下令,仿若之前与少年缠绵时温柔捉狭的人并非是他:“出去。”少年忍不住狠狠瞪了飞蓬一眼,瞳中尽是恨意,却不知床上的玉罗刹墨蓝色双眸陡然变冷,可这少年终不敢违逆教主之意,只得委委屈屈穿好衣服,从暗门走了出去。   “诱骗不知事的孩子,教主很得意?”飞蓬嗤笑了一声,但此时此景怎么都觉得很酸,被照胆抓住的霍休表情诡异极了,一时连飞蓬并非人族之事都忘记了。   玉罗刹干咳一声,开玩笑说道:“哟,你莫不是吃醋了?”着一身黑色绸缎,他走下床笑容满面:“我最宠爱的一直是你这孩子呢…”   其抬手摸摸飞蓬长长的黑发,被毫不犹豫一巴掌打掉:“教主大人,敢问你这些天教务处理了吗?”飞蓬似笑非笑的一刀直插玉罗刹心口。   “嘶…”玉罗刹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背,从飞蓬十六岁从大漠回昆仑山,教务几乎都是他和自己的心腹在处理,于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玉大教主不敢再调侃自己能干的宝贝儿子:“天宝,你似乎心情不太好?之前又不是没见过为父这般,然你当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没管隐身的照胆和神色震惊的霍休,飞蓬阴测测的白了玉罗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父亲,你不是收到信了吗?”   玉罗刹的面容一冷,又舒展眉宇笑道:“是啊,所以青衣楼没有活口,吾儿被霍休觊觎之事,还是永远埋没的好。”   “哼!”飞蓬的神情不太好:“霍休把我当成了你的…”他羞于开口的撇过头,玉罗刹怔了一下,明白是自己名声给江湖造成的流言终于被飞蓬知道了,脸色顿时尴尬起来,飞蓬用余光扫了他一下,有些无奈:“算了,现在说这个也迟了,只是父亲…”他抿了抿嘴道:“你当年动用因果秘法,强行将除了汝之心腹、吾之好友和刺客组织外…所有见过‘玉天宝’容貌之人的记忆模糊、画像毁去,至今已近十年,大伤的元气应该补回来了吧?”   玉罗刹自然明白儿子心中多年的担心,不由微微一笑,这一回他抬手没有被打掉,可也只是很轻柔的摸摸飞蓬的发顶:“差不多再一年就能痊愈,不用担心…”其表情暗沉下来:“因吾多年不曾出手,教内暗潮涌动,我并非没有发现,且岁寒三友对你顶着半张面具的替身是什么态度,我亦心知肚明。”   “父亲有防备便好…”飞蓬放松般呼出一口气,拍拍手,转移了话题:“对了父亲,对上霍休的这一回,我有些气不过,是故用了之前和您说过一直沉静的‘奇遇’,嗯照胆,过来…”   不知何时已变成长剑的照胆神剑浮现在半空中,玉罗刹眼露惊奇之色:“这是…神器?”话音未落,长剑蓝光乍现,白衣孩童落地,玉罗刹倒抽一口凉气:“还是化形的神器?这在我得到的传承里都是难得了。”照胆沉默不语的只是躬身一礼,其也不在意,反而相当有礼的抱拳还礼,继而将眼神投注在已显现的、被禁锢于阵法中的霍休:“天下第一富豪,闻名不如见面啊!”魔教之主笑得意味深长、令鬼瑟瑟发抖。   飞蓬耸耸肩,任由照胆再次回归体内,转身离去时只留下一语:“我去处理积攒的教务,霍休就送给父亲玩了。”反正其身上有禁制无能泄密,自然无须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揭示了为什么当年知道玉天宝容貌的人一声不吭【其实我埋下了好几个伏笔呢】,因为不能信的都被玉罗刹模糊了记忆,他们记忆中的玉少教主是个从头到尾带面具的纨绔【因此飞蓬十六岁回来后再下昆仑山,玉罗刹强行给他糊上了半张面具】,幸免遇难的则如楚留香等飞蓬的好友、有可能造成麻烦的刺客组织,以及总坛内玉罗刹的心腹,最后则是有龙气庇佑的小皇帝,而眼见其他人对少教主的记忆被模糊,那些有记忆的魔教高层对玉罗刹神鬼莫测的手段……自然只有恐惧和敬服,至于飞蓬…玉罗刹动用秘法的原因是自己的儿子想要自由自在+不被过多搅扰,为此他不惜元气大伤,毕竟鬼医弟子飞蓬和魔教少主玉天宝,后者吸引力更大,飞蓬身份要是曝光等着被围追堵截吧,而且是善意、恶意都暴增。   PS:前半部分带出了管平潮官方小说的仙三上古时期剧情,真算起来重飞确实有差不多半个‘杀父之仇’吧,虽然真是各为其主不得不为 第25章 贰伍·欢声笑语琐碎事   “哈哈哈哈……”一直不停的笑声在平素安宁的山谷回荡,鬼医瞥了一眼被少教主用笑蛊恶整的蝙蝠公子,很好心的过去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然还是没有去解开其被飞蓬暗卫所点的穴道。   飞蓬坐在树下笑意盈盈望着这一幕,对身前苦笑跪倒的丁枫视若无睹,良久待原随云快没力气,才大发慈悲道:“暗夜。”   被少主嫌弃而丢在魔教总坛很久的黑衣男子非常听话的为教主亲传弟子解开穴道,原随云有气无力往一旁青翠阴凉的树丛里一倒:“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让我在阳光下暴晒?”   “呵!”飞蓬低低一笑:“我罚你,可不是因为…你对花满楼笑话了我的名字…”   原随云“嗯”了一声,对丁枫招了招手,他松了口气,心领神会的去给自家公子准备热水沐浴,原随云轻声道:“我和满楼交好,只因看得顺眼,时间一长忘记了他的家世,其此番一时兴起随陆小凤冒险,自然要给家里写信,结果阴差阳错令小皇帝借机横插一手…”在飞蓬回来前,已接到消息,言青衣楼多年积攒的财富,魔教只拦下了一半,剩下被花家捷足先登,等于玉罗刹输了宫承铭半招,虽然师父并不在意,但护短的师兄却在乎的紧,然惩罚亦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想到这里,原随云的面上泛起些许红晕,心中颇为温暖又有些微懊恼。   飞蓬淡淡笑了笑:“你明白就好…”他学着原随云的样子,往树荫下一趟,只见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一道道暗影,将树下休憩的青年身上照得暗一块亮一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父亲那里,不用你说什么,真要说起来,也是我大意了…”飞蓬不无叹息道:“本想把青衣楼收为己用,可最后不得不默认父亲把他们都灭了口。”   已知晓发生了什么的原随云脸色稍稍一冷,又放缓下来:“你太心软了,青衣楼的杀手哪一个手里没人命,而且他们还跟错了主子,合该自认倒霉。”   把霍休魂魄丢给了玉罗刹的飞蓬摇了摇头,将此事揭过:“小皇帝这一回做的够剑走偏锋啊,想来南王府过不了多久便要倒霉了…”   原随云蹭了蹭身下软软的草地,疏懒一笑:“金九龄是小皇帝的得利臂助,但他不该拉陆小凤去查,那迟早要暴露…”他托腮似笑非笑道:“师兄,不如我们卖小皇帝一个人情吧?”   怔了一下,飞蓬起身靠在树干上:“你想如何?”   原随云微微扬起嘴角:“我教圣物涅槃蛊,重伤必救,如何?”   “好算计…”飞蓬沉默了一下:“金九龄如果能保住性命,暗中效忠宫承铭的人引以为鉴,办事自然会更尽心尽力,一石二鸟啊…”忽然想到什么,他又摇首:“不,是三鸟,差点忘记了,金九龄诈死脱身,隐藏起来当能做更多事情,小皇帝反要欠我魔教不少人情,你算得不错,而且…”飞蓬的表情温和又略带自豪:“正大光明让人不得不跳的阳谋,你学的挺快。”   原随云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师兄年少时帮师父巩固魔教对西域的统治所做的种种谋划,师弟佩服之至,此番没有画虎不成反类犬,足矣。”这种自谦之词令飞蓬哑然失笑,最后揉乱了原随云一头青丝,被瞪也不以为意。   当日,清丽绝伦的圣子飞蓬再入总坛,与教主玉罗刹于寝殿密谋整整一天一夜,终眼圈发黑而出,不少魔教教众瞅见这一幕,心中浮想联翩。半月后,玉罗刹突遭刺客暗杀,由在场的蝙蝠公子原随云及时将之击毙,玉罗刹仿若无事般揽下半数教务,其他交给魔教各位长老。   ‘大光明境’小天龙洞,本该最阴暗的深处却灯火通明,头戴方巾、身穿儒服的三位老学究相视而笑,眼底皆有讥诮之意,正是岁寒三友。   “故布疑阵啊…”寒梅淡淡笑道:“教主若真无事,第一不该让原随云出手,第二不该只管一半教务…”这般说着,他深深嗅了一口从杯盏里升腾的酒香。   老大孤松扯了扯嘴角:“全部或者完全不管,才是教主平素的作风。”其抬手将青碧色的酒液一口饮尽。   然酒量最好的青竹放下手中酒觞,颇有疑虑反问道:“可教主如果是反其道而行之呢?”顿了一下,他正色叹息:“教主荤素不忌,是以名声不好,但他并不好美色,而且从来都喜欢你情我愿,那位圣子…”其犹豫一下才言:“飞蓬圣子容貌固然世间罕有,然一身蛊毒无疑是朵死亡之花,以教主看似浪荡实则谨慎的性格,不太可能对之下手,此番所为若是假象…”   “你说的没错…” 孤松幽幽一叹:“但我们有选择吗?”青竹、寒梅俱是一怔,他握紧拳头,酒杯化为齑粉滑落:“教主年纪不小却驻颜有术,我们甚至最近频频动作的其他老家伙,要想再进一步皆只能…”   其言下之意并未出口,然两位兄弟已然明了,魔教高层不比教主年轻到哪去,唯所修秘籍明晃晃差了好几个档次,故而若想突破以延年益寿,只能去打玉罗刹的主意,哪怕明知是陷阱,亦要自投罗网,只因众人拾柴火焰高,以寡敌众之下玉罗刹方有失算可能,这是他们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至此,岁寒三友全数不言,只一杯杯的饮尽佳酿,直至微醺方止。   春去秋来,扩大了整整一倍的美丽幽谷被阵法覆盖严严实实的,玉罗刹惊叹的瞧着照胆:“阁下好手段。”硬生生把鬼医的山谷搬过来完美融入自己徒弟原随云的山谷内,他抬眸远望山壁上锐利又森寒的印刻‘灵谷’:“敢问此名有何意义?”   照胆很给面子的抿嘴一笑:“世间万物,尽皆有灵。”   玉罗刹、鬼医和原随云、丁枫似懂非懂的微微颔首,照胆化为一道蓝光归于飞蓬身体,玉罗刹难得有点酸溜溜说道:“你从哪个名山大泽发现这神器的?”   飞蓬勾了勾唇角:“一个普通的小山包而已。”见玉罗刹等人颇为不信,并未骗人的飞蓬无辜的笑了笑,母蛊生出完整灵智暴动妄图脱离身体,他自然得找个人烟稀少之地静心闭关压制。当时自己正在山里使劲儿,照胆突然凭借心神相连突破空间距离而至,首先抹去所来痕迹,其次强用自己曾经所学秘法搅乱天机,最后一如往昔归于神魂,当地正好只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土包。   发现飞蓬确实没说笑的玉罗刹、鬼医、原随云和丁枫羡慕嫉妒的摇头叹气,他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笑道:“父亲,连绣花大盗一案都已宣告道破,兄长去南海时间也不短了吧,有来信吗?”   玉罗刹的面色莫名一黑:“没有,为父主动给他去了一封信,他居然回信只有一句话,之后再写信根本不回…”鬼医忍笑,不知情的飞蓬等人全竖起耳朵,玉罗刹磨牙道:“和白云城主论道,勿扰。”   “噗。”飞蓬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父亲,你是怕……”   玉罗刹无语凝噎的揉揉眉心:“的确,因为在吹雪那封信来了没多久,吴明亦给我写了一封传书来,他说…”其抽抽嘴角道:“日前已收了叶孤城为亲传弟子,按年龄位于宫九之前,愿不愿意亲上加亲…”他最后几乎咬牙切齿:“叶孤城这拜师倒是及时…”不然,让一个高手死得无声无息真的很容易,特别是对有蛊毒高手的魔教,玉罗刹几乎眼露凶光:“天宝、云儿,我不希望未来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你们素来点子多…”   不想听见‘天宝’这个称呼的飞蓬仿若未闻的偏开了头,在来魔教后亲身体验到师父起名废能力的原随云青筋跳了跳,无视了‘云儿’的称呼,他一针见血打击道:“师父,我以为你该庆幸,大师兄终究是准备找个伴侣,而不是这辈子只抱着他那柄剑过下去!”   “……”被打击到的玉罗刹哀叹一声:“我要是现在命白云城里的我教眼线给吹雪下个药…”   飞蓬终于抬眼施舍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你不怕他拔剑弑父可以试试。”再无希望的玉罗刹有气无力的趴在阳光下的石桌上,鬼医很好心亦是很大胆的拍拍其肩膀。   “丁枫。”原随云温温柔柔一笑:“去给师父抱一床被褥来,武功再高,也抵不过自然,现在已是秋日了。”   闻言,丁枫以最快速度跃起,直奔不远处的几栋房屋,但玉罗刹却用难明的眸光白了八成会用被褥把自己闷个半死的腹黑徒弟,起身消失在泛起的雾气中:“一群不敬老的小狐狸,哼!”   对此,飞蓬对着原随云竖起大拇指,脸上绽放一个明丽灿烂的笑容,其似乎有所感应的回眸一笑,鬼医无声无息倒地直笑得满草地打滚,而听话的丁枫抱着被子过来时,自是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绣花大盗和原著看似差别不大,且红鞋子在事后被一网打尽了,但内在……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笑】   预告:这一次决战前后会很混乱的,楚留香和陆小凤的剧情人物一起出场   PS:因为10月的CPA考试,即日起本文更新不定,如果0点无更新【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就是没有了,以及大家不用担心坑,可以去我专栏看看,除了短篇合集和待开的,我没一篇未完结的坑,本文亦是如此,而且暂时不签约,本文不会入V 第26章 贰陆·山雨欲来风满楼   紫禁城   一片暗影之中,一位美丽的女子站在宫承铭面前,其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诈死的金九龄乔装打扮、再次混入南王府后搜集并呈上的情报,包括南王府密室内违制物的清单,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新月,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有这么糟糕吗?”从外患到内忧,总有人图谋不轨。   女子抬眸淡淡一笑,若退隐江湖的楚留香在此,定会惊异无比的发现,这竟是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情人,以身杀史天王的新月公主,她挽了挽披肩的长发:“兄长何必妄自菲薄…”其莞尔一笑:“妹妹觉得,不管您再英明神武,这世间都不会缺少想代您做一做皇帝的人呢…”   “你这丫头…”宫承铭哑然失笑,抬手揉乱她柔顺的头发,忽然想起最初自己出宫游玩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因继室不慈撺掇、被嫡亲父亲送人的女孩,当时她手执一把尖刀一身血从那个其父想讨好的有特殊嗜好的纨绔子弟家中逃出,身后追着一群凶恶的家奴,然那双眼眸燃烧灵动明亮的火焰,分外耀眼,才让出生皇族本性冷淡的自己一时兴起将之救下:“朕向魔教圣子飞蓬问出了楚留香的下落,你真不去一见吗?”他轻轻一叹:“朕的义妹,亲封的公主,怎么会输给那三个…”   新月浅浅笑了笑:“经历了那位麻衣圣女,又被自己的三位红颜知己联手设局逼出江湖,他终究还是累了,更何况…”其美眸有桀骜之色一闪而逝:“正如兄长所说,我是您亲封的公主,总不能去其身边和寻常女子一样争风吃醋,那岂不是丢尽了皇族的脸。”见宫承铭摇首,新月眨了眨眼睛:“放心吧兄长,楚留香本来是去杀史天王的,奈何没杀成,最后还是我动的手,这个印象已经很深刻,赶明儿我再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保证他一定忘不掉。”其笑得灿烂明媚,又酝酿决绝风雨:“得不到没关系,可他休想如忘记以前那些女孩子一样,把我忘得彻彻底底。”   这便是招惹厉害女人的下场,宫承铭不由默哀了一下,风流不羁的楚香帅最后栽在了一直跟着他的三位红颜身上,却不知道如今江湖上与之有得一拼的凤凰,日后又会何去何从…这般想着,其回过神来,抬起下颚道:“算了,随你去玩,朕给你做后盾就是…”他转移话题,下令曰:“你给九龄传讯,让他继续在南王府当他的小厮,顺便监视一下南王此番借淡水和航道威胁白云城,叶孤城会是什么反应…记得南王只给了那位白云城主一个月的考虑时间?现在白云城应该快断水了吧…”宫承铭眸中显现警惕的精芒,比起南王府,那位鞭长莫及还深浅难测的前朝帝裔,才真正值得重视,新月躬身一礼,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暗处。   无名岛   “师父…”叶孤城的脸色发黑,望向从西门吹雪离去后就“软禁”了自己,至今已经一个月的吴明,其冷冷道:“那个南王世子很对您胃口吗?为了保他性命,您让师弟和两位前辈全在这里看着我!”若非如此,自己已和南王府翻了脸,作为剑客的叶孤城不会做出挟人质以要挟敌人的事情,但以白云城为己任的白云城主则不会吝啬手段,南王只有世子一个儿子,把人扣下再略施小计,自然会将白云城从南王府谋反计划要利用的势力中剥离出来,反正他一点都不认为,连玉罗刹都觉得心机深沉难对付的小皇帝会输给南王父子。   宫九故作不知的移开视线,王怜花闷笑一声倒在表情无奈的沈浪怀里,吴明讪讪一笑:“咳,孤城啊,再等等吧…再说,汝叶氏不是以复国为…”   “呵呵!”叶孤城近乎暴躁的打断了师父本便心虚的话语:“您是为我考虑,还是一心为了玉教主谋划?”白云城主几乎被自己师父气笑了:“哪怕魔教愿意和南王府联手拉下宫承铭,再反手把宫家江山夺了,您又能如何?玉罗刹他根本没心!”见吴明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沈浪、王怜花无声摇头,叶孤城又放缓了声音:“再说了,西方魔教对西域的统治,拿到中原来根本行不通,故而玉教主不一定有此心。”   一片沉寂中,宫九终于出声:“两位前辈,在我师父和玉教主之间,你们偏向谁?”   王怜花饶有兴趣的瞥了他一眼,无视了吴明投来的眼神,在沈浪默认下捉狭笑道:“自然是你家傻到可爱的师父吴明了…”   吴明默默扭开头,叶孤城不解蹙眉,然宫九凝视吴明突然语出惊人:“师父,我们几个联手帮您抢亲吧!”吴明整个人僵住,沈浪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叶孤城本充盈怒意的眸光亦凝滞起来,唯独王怜花眼神大亮。   “好主意,玉罗刹那家伙上一次不是写信说魔教渣滓太多,想帮自己的继承人清理了吗,干脆我回信建议他装死好了,等飞蓬…咳…玉天宝那孩子出手清理魔教,吾等就来个假戏真做吧!”江湖上皆知‘玉罗刹’死了,又兼魔教少主名正言顺继位,自然不会引起风波,至于飞蓬的想法,以传言中第一美人和罗刹教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那位侄子八成早让想自己没节操的父亲吃点亏了。想到这里,王怜花郑重颔首,一巴掌拍在僵直的吴明后背上:“宫九提议很好,计划我负责制定,你可别犹豫,已经几十年了,等那没心没肺的家伙开窍,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以后的混乱,沈浪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睛,但在吴明近乎‘咯吱咯吱’僵硬之极的扭头时,被千面公子多年潜移默化的沈大侠竟然火上浇油:“别把阴姬拉下了,不然她知道绝对会炸的,再说…”其小声笑道:“谁让玉罗刹是我们中过得最悠闲肆意的,让他小小倒霉一下,哪怕阴姬不站在我们这边,也不会提前给玉罗刹送信的。”估计她更喜欢看戏。   瞅瞅笑得越发玩味的王怜花,再瞧过满眼纵容笑意的沈浪,叶孤城无声叹息了一下,为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魔教之主哀悼一瞬间,玉罗刹你这绝对是交友不慎啊!   魔教总坛   “啊喷。”写好信让吴明别管叶孤城和南王府之事,自己不打算篡了中原皇位,只准备把事情交给天宝随意处置,正将信笺寄出的玉罗刹重重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啧这是谁想我了?”其脑子转了一圈,最后不以为意的送飞了蛊虫,眺望暗色的天空,忽见一只海东青远远飞来,玉罗刹惊讶的皱起眉头,那正是自家长子所养,然多年来,西门吹雪主动联系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取下信笺一扫,面上霎时间阴云密布:“宫九!”玉罗刹深吸一口气,治好顽疾、以身相许…你居然敢勾引我儿子,他磨牙磨的恐怖极了:“吹雪干得好!”把宫九写给天宝的情书给为父撕的碎碎的,一片都不能落在天宝手里给他添暏,这般想着玉罗刹唤来了冷璃:“注意一点东南沿海那边,九公子再有写信给天宝,提前给吾拆了…”他黑着脸说道:“如果不是正事,一字一句都不许传到天宝那里!”   无名岛   正教导沙曼剑法的宫九莫名打了个寒颤,在她警惕他是否又要犯病的视线中只觉索然无趣而甩袖离去,房间中,其唤来宫主得知西门吹雪已归万梅山庄,少女巧笑嫣然道:“九哥,你让西门庄主给飞蓬公子带…”   “哼!”宫九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谁让西门吹雪快把我师兄勾引的三魂七魄都没了,礼尚往来,我勾搭他弟弟,这无可厚非吧。”   宫主眼角抽了抽:“九哥,西门庄主和城主明明只是论道…”你只是不高兴自己视为兄长的人这么长时间不搭理你,只顾与他人印证剑道,才故意用飞蓬公子为借口招惹西门庄主。   “但师兄和西门吹雪在一起时,那气场完全是我们几个都插不进去的,没见王怜花、沈浪两位前辈都避着走吗?”宫九托腮幽幽一叹:“而师父更是触景生情…”说到这里,他洒然一笑:“不过,抢飞蓬哪里有直接抢玉罗刹来得好玩,师父有意,吾当徒弟的自然要孝顺。”闻言,宫主无言以对的转移话题,兄妹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起了最近中原的消息,气氛倒是分外温馨。   另一边,见冷璃急急忙忙离去的身影,玉罗刹终于平静下来,他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天宝会怎么做…”已决定把南王府请求联手之事的决定权交给儿子,其随意一想便毫不犹豫将之抛诸脑后,不知想到什么,魔教教主又哀叹一声:“吹雪这孩子怎么就不肯接触魔教事务呢,明明这么大的权利,他那些年不也把我送去的书看完了吗?”   完全想不通长子只对剑道感兴趣的冷淡性格究竟是如何养成,玉罗刹纠结了一会儿,又将之抛之脑后,独自去自己的后院逗弄那群明知其无心无情还为他明争暗斗的宠姬娈妾去了,正应了王怜花‘没心没肺’之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各方动向,下一章开始进入决战前后剧情,更新频率不定   谁主浮沉 第27章 贰柒·不畏浮云遮望眼   枯叶凋落,露水凝霜,但劫后余生的李燕北只觉得内心一片暖意,正准备带陆小凤去吃火烧、喝豆汁,却听见一声温温和和的轻笑:“陆兄。”陆小凤适才所在的屋顶上多了一抹白衣,青年双眸空茫的望着他们,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多不少,分外有礼:“你动作真是够快…”   “李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原兄弟,我路上认识的朋友。” 陆小凤爽朗的笑了笑,表情却微妙了一下,自己与人一见如故,然忘记去问新朋友的具体名姓,可交友素看眼缘的他也不在乎,将一瞬间的怔忪掩盖过去,笑嘻嘻对李燕北说道:“原味豆汁、荟仙居的火烧炒肝、润明楼的褡裢火烧、馅饼周的馅饼,这救命之恩,想来你不会吝啬吧。”说着说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嘴巴更是啧啧了几声。   李燕北着实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用口舌之欲抵救命之恩,天下之大,能做出这事儿的只怕唯你陆小凤了!”他自然明白陆小凤并不在意救了自己之事,亦不希望自己记在心里,但这实打实的恩情怎么能是几顿饭能打发掉的:“你和这位…”其扫过青年身上细致又柔软的白衣,将快出口的‘兄弟’两字改了:“和原公子,此番京城之行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陆小凤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拉着身边的朋友就打算跟在李燕北身后,然青年摇了摇头:“有人来了。”话音刚落,李燕北面露惊异,陆小凤眨了眨眼睛,只见一张马车快速驶来,准确无误在几人身前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三个各有特色的男子从车上往下挥挥手,而青年微微蹙眉,又舒展眉宇:“香帅、胡大侠、姬老板,多年不见,可好?”   什么?!陆小凤、李燕北和几个李燕北的手下都瞪大了眼睛,坐在马车最前方的男子眸色清澈、鼻梁挺直,脸庞温和俊逸,一笑仿如春风吹拂大地:“原公子,久违了。”他一拂袖,带起轻微的劲风:“上车吧…”顿了一下,又笑:“飞蓬备好酒席正在等我们,几位若想,不妨一起。”这般说着,楚留香的眼神多集中在陆小凤和李燕北的脸上。   马车上,原随云深深舒出一口气:“你们几个居然这时候来了京城?”他憋笑道:“香帅,你是不是又被曾经招惹的女人给拉出来了?”   “咳咳。”楚留香摸摸鼻子:“不,这一回真的不是!”见原随云挑眉露出不信之色,他苦笑:“是一点红,他写了一封信,只有半个‘救’字,与此同时,其与无容姑娘,不,现在是红夫人了,夫妻两个一起失踪。”   保持沉默的陆小凤、李燕北都是一惊,原随云凝眉不语,胡铁花嚷嚷道:“最近江湖上最大的事情便是紫禁之巅的决战,于是…”   姬冰雁接口言简意赅说出了自己得知情况后的作为:“我直接向飞蓬求助了,他正好才到京城不久,今天说你到京城,还是和陆小凤一起。”其话语让人恍然大悟:“楚留香想来见见…他的继承人。”   陆小凤干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香帅前辈。”   楚留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像我,真的很像。”其笑了笑:“适才,我们几个都看见了。”   “是很像,乐于助人这一点…”想到一路上的事情,原随云似笑非笑勾起唇角:“惹是生非的能力更是,也难怪满楼和我说…”陆小凤瞪大眼睛,蝙蝠公子忍俊不禁:“陆小凤,满楼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就像当年喜欢香帅一样。”   李燕北和陆小凤尚未听懂,姬冰雁已经笑歪了身子,胡铁花亦是身体一抖一抖,楚留香抽着嘴角的揭露了真相:“是啊,喜欢背后添暏耍人,陆小凤陆大侠,虽然无伤大雅,你知不知道你一路上有一半麻烦都…”他不忍直视的撇开头:“飞蓬把魔教的消息给我看了,原公子,你这般欺负后辈…”   终于明白过来的陆小凤控诉的瞧着原随云,他则笑得仿佛清风吹拂、浑身舒畅:“我只是对当年给你添暏没成功之事深表遗憾,另外……误把陆小凤当成了你的传人。”所以,真不能怪他手痒。   此言一出,马车上笑声一片,唯有陆小凤鼓着腮帮子,心底无比思念花满楼,路上他对原随云很好正是因为对方眼睛不方便让其想到好友,结果……果然还是花满楼最好了,陆小凤哀叹一声,转移话题道:“咳,李燕北,你还没说,那些杀你的人是谁派来的呢。”   笑得快要抽过去的李燕北努力抑制笑意:“额,是城南老杜。”他简单说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约战造成的结果,尤其是各方所立的赌约。   车上其他人还没说什么,陆小凤已表情青黑:“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好好的剑客巅峰之战。”他一拳砸在车壁上:“这群蜂拥而至的混蛋究竟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看成了什么东西?看成了两只变把戏的猴子?看成了两条在路上抢肉骨头的野狗?”为好友不平的陆小凤面色很不好,在李燕北问他来意时更是直言不讳:“我只希望永远也看不到他们这一战!谁死都不是好事…”陆小凤揉了揉眉心:“西门需要一个对手,同代人之中只有叶孤城,结果…”其怨怼道:“好好的决什么斗,一起印证剑道不好吗!”   参与赌约的李燕北颇为不自在的扭开头,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原随云的脸上却都有赞许和认同之意,此刻,坐在马上的车夫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几位,到了。”   训练有素的侍者将几人带入庄园,但让几人的表现不同的是,第一次见到飞蓬的李燕北对着那张把他曾经所见的全部美色都比到泥里的容颜发呆,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看不见的原随云则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坐在飞蓬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身上,同样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同样是腰间佩剑,陆小凤更是惊道:“西门?!”他话语一顿,干巴巴又补充了一句:“额,这位是…叶城主?”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飞蓬对眸中震惊难掩的几个人莞尔一笑:“几位,坐吧…”这般说着,他侧头继续其他人没来前的话题:“叶城主,你和蜀中唐门之事传出,京城大乱啊。”   和叶孤城有点交情的原随云亦反应过来,其一针见血问道:“叶城主,老实和尚是谁的人?”   叶孤城的脸色莫名黑了一下,周围温度骤低:“宫九!”   飞蓬眯起了眼睛,原随云微妙的沉默了顷刻,继而啼笑皆非的笑言道:“九公子这是…又皮痒了?”   “哼!”叶孤城抚摸了一下剑,又淡定下去:“唐门的毒是不错,只是…”   原随云点头,亦如当年海上每次大事议事时,大胆打断叶孤城的话:“你没调戏任何人。”他忍笑:“宫九说过,你及冠时,他给你送过无数好看的男女,然后…”周围温度再次剧降,飞蓬忍不住往一边躲了躲,原随云笑意满满:“他说,怀疑你是不是…”   “蝙蝠公子!”叶孤城也仿若昔年警告般唤了一声,原随云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叶孤城淡淡说道:“宫九给老实和尚下令捣乱后,就失踪了。”想来不到决战结束,他绝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找打。   姬冰雁和胡铁花的神色颇为惊叹,楚留香更是托腮笑言了一句:“我倒是惋惜,当年蝙蝠岛一战,那位九公子没亲自现身。”胡铁花登时笑出了声,姬冰雁深以为然颔首,李燕北、陆小凤的眼神一闪一闪,心中不约而同想到,这般作死的行事风格能不被海上其他势力坑死,这位九公子绝对有过人之处。   飞蓬哑然失笑:“好了好了,上菜!”他加大音量,听见门外一声应是,才对叶孤城道:“摊上这样的师弟,城主辛苦了。”此一语让不知情的几人露出恍然之色,而叶孤城默默瞥了其和表情发冷的西门吹雪一眼,心底的话因在场外人没有出口,宫九也是你们两个的表兄、玉罗刹的亲外甥,且他还提出抢亲被王怜花他们采纳,比起自己,你们只怕会更辛苦。   只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西门吹雪忽然出声:“飞蓬…”飞蓬抬眸,他垂眸淡淡道:“之前我从无名岛回中原,宫九让我帮他给你递一封信。”飞蓬一怔,其面色冷凝:“说是信,其实只是一幅画、一首诗…”   闻言,叶孤城手一紧,飞蓬忽然有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西门吹雪一字一顿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飞蓬的嘴角、眼角一起抽搐,他这是被自己表兄给调戏了?西门吹雪扫过其他几人宛若被雷劈到的样子,干巴巴说道:“我直接把信撕了,反手给了他一剑,他躲了过去…然后,他说你治好了他的顽疾,是故决定效仿古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礼尚往来!”飞蓬磨了磨牙,偏头对难得呆愣的叶孤城:“叶城主,此番事了,麻烦你给我带话给宫九…他太客气了,顺便我回他一幅画。”   叶孤城艰涩的说道:“飞蓬,你要……”   飞蓬笑得似乎身后有百花盛开,然全是剧毒的黑色曼陀罗:“只是一幅画,一副…由蛊虫凝结成的画卷,我保证会很美…”叶孤城默默朝身旁的原随云处靠了靠,其他几人集体打了个寒颤,飞蓬笑意不改:“放心,魔教不会和九公子开战的,再说了他还年轻,该禁欲几年,将精力集中在练武上才对。”叶孤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迫于飞蓬似笑非笑的眼神,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场丰盛可偏偏所有人都觉得没滋没味的午宴下来,陆小凤终于问出了从开始憋到现在的问题:“西门、叶城主,你们的决战……”闻言,李燕北顿时竖起耳朵,因魔教寻觅几日都无一点红、曲无容下落而内心焦急的姬冰雁、胡铁花、楚留香亦忍不住投来注意。   西门吹雪抬手一点剑意流露,叶孤城弹指向另一方向,令人惊骇不已的是两人隔着极远的距离,准确无误将一左一右一个巨大的花瓶击碎,这一点屋内不少人都能做到,但若要将花瓶化为非常均匀的一片片,却是除了善于用蛊的飞蓬外再无人能做到。   陆小凤倒抽一口凉气:“天,你去了一趟南海竟然…”   “实际上还是差了些,若化为齑粉,才是彻底突破。”叶孤城的眼中流露些许笑意:“这一回,沈浪和王怜花两位前辈都在。”还有我师父吴明,对西门吹雪这个玉罗刹长子自是关心之极,能教都教。   “两位前辈之强,世所罕见。”西门吹雪亦浮现浅浅笑容:“然我们都处于瓶颈,不想再等、只求突破,自得冒险。”   叶孤城坦然一笑:“同代中,我和西门吹雪…”隐去宫九和宫承铭的名字,白云城主微微蹙眉:“阿飞缺少教导,沈浪前辈已经去寻了,想来需要几年时间,而一点红…”   西门吹雪淡漠说道:“刺客之道并非剑道,不是同路人。”   叶孤城点头,他最后环视一周:“这一战,胜负不重要,江湖却无人能看破。”只要完全踏出这一步,便已超越了木道人、薛衣人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是正面理由,真正的理由【决战为何定在紫禁城】,西门吹雪自然是不知道的┑( ̄Д  ̄)┍ 第28章 贰捌·曾经沧海难为水   “什么?”合芳斋,飞蓬饶有兴趣抬眸:“叶孤城废了唐天容?”他弯弯眉眼:“不过,唐门最近事情做得的确不怎么地道……”   西门吹雪淡淡颔首:“老实和尚捣乱,唐门……为了树立自己的门派威名,不仅默认流言,还跟风推波助澜败坏叶孤城名声……”他抚剑冷冷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只可惜,我不在那里……”西门吹雪忽而一笑:“不过,也无所谓了,再过几日,当能领教天外飞仙。”   “朝闻道夕死可矣……”飞蓬用筷子敲打白玉杯,令之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音:“只是,你和叶孤城,都不会死……”对此,西门吹雪轻轻一笑,无有应答。   正待此刻,城外一个久已荒废的窑场,陆小凤与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木道人还有面容清癯、修饰整洁的古松居士站在一起:“九月十五的那一战,你看究竟是西门吹雪能胜,还是叶孤城?”木道人眼中有好奇和凝重,却不止是为答案,更是为大智大通背后势力的态度。   “五十两想知道这答案,未免太便宜了些。”大智的声音从中传出。   大智接口笑道:“但答案还是会告诉你,这一战他们两个人都不会胜!”   “为什么?”木道人第二次抛入了五十两银子。   大智笑意玩味的祸水东引:“这个嘛,问你旁边的陆小凤,他知道……”   “你……”陆小凤摸摸鼻子:“好吧我只说一句话,你们听不懂不能怪我……”木道人、古松居士凝视着他,眼神分外专注,其嬉笑道:“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决斗,自然说不上谁胜谁负……”他望向窑洞:“没错吧,大智大通?”   洞内传来肯定的大笑:“没错!”   “自己想吧,不过我敢肯定,你们不会后悔观战的。”陆小凤对一头雾水的木道人、古松居士耸耸肩,自己丢了一锭银子进去:“我说,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沉吟片刻,大智大通笑了出来:“神水宫主和血衣人打起来了,算吗?”   “!!!”这一回,木道人和古松居士顾不得问决斗之事了,陆小凤更是瞪大了眼:“怎么回事?薛衣人大侠和水母阴姬怎么会打起来?”   大智大通语气忍俊不禁:“其实也没什么,今日心情好,此问题便算奉送吧……”三人认真听着,洞内的音调因忍笑而变调:“神水宫主走了水路,薛衣人大侠也走了水路,他们一个带着神水宫未来的继承人,一个带了自己弟弟,然而最不巧的是,他们于一处狭窄水道相撞,而当地只够一船通行,你们觉得,谁会让?”,   “……”陆小凤、木道人、古松居士面面相觑,以那两位泰山北斗的地位和实力,还带着其他人,怎么可能忍让!是故,古松居士主动往里面丢了银子:“敢问,哪一方赢了?”   结果,内中传来一声咳嗽:“这个,不知道……”   “……”陆小凤磨了磨牙,代替愁眉苦脸的古松居士问道:“那敢问,你们刚刚收的银子,能退回来吗?”   “额……”大智大通齐齐干笑:“真不知道,我特地找了百晓生,可连他的人当时都接近不了,只见水雾冲天,过后河道一下子拓宽……因此,姑且算平手吧?”   木道人默默扶额:“算了,那……”其言被陆小凤一扯阻住:“怎么了?”   “有问题,你先问我,别急着给人家送钱!”陆小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内里大智大通的咳嗽声视若罔闻。   木道人啼笑皆非:“那好,西门吹雪现在来京城了吗?”   陆小凤很自然的点点头:“当然……”他眼珠子一转:“不过,我也就只见了他一次,现在不知道跑哪里藏着了……”   木道人叹了口气,古松居士摇摇头:“算了,反正离决战不远了。”   “有道理,反正我觉得有时间在这里问,倒不如去喝喝酒。”陆小凤耸耸肩,已无留下的欲望,可正打算走又似乎想到什么而脚步一顿,又丢了一锭银子进去:“一点红和曲无容,现在是不是在京城,若是,在哪里?”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一怔,大智回道:“在京城一个非常安全,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他们三个一定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啊……”眼神闪了闪,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的失踪,是不是香帅红颜知己为逼他出来所为?”   大通笑了一声,权做承认:“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漂亮又厉害的女人,你最好少招惹!”陆小凤抽抽嘴角,抱拳一礼又对木道人和古松居士挥挥手,身影一跃消失在此地。   “世子……”侧身避开搀扶自己的手,飞蓬垂眸遮掩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此处正是南王府在京城的据点,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扫过其头顶盘桓的紫气,所凝聚的只是一条可怜巴巴的小蛇,还真是分外好笑。   南王世子遗憾的收回手,努力正色道:“飞蓬公子,请问尔魔教一方的准备都做好了吗?”这般说着,他又将视线瞄向早来一步的叶孤城:“还有叶城主?”   “世子请放心……”飞蓬轻轻点头:“教主亲自下令,由我负责此次行动……”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抿了一口火辣的佳酿,脸上瞬时晕染一层浅浅的绯红,叶孤城皱了皱眉,只见南王世子的喉咙蠕动了一下,而飞蓬并未发现,只向后靠在柔软的椅子上:“叶城主,你呢?”   叶孤城回过神:“白云城势力被看得太紧,在京城无从下手,吾只等决战当晚在禁宫拔剑。”他淡漠说道:“两位不都做了其他打算吗?”南王世子的面皮抽搐了一下,其仿若未闻:“刺客组织,世子联系的还好吧?”   “狮子大开口……”南王世子握了握拳头,冷哼一声:“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说是不接任务,然其首脑亲自前来……”他转移话题:“飞蓬公子,蝙蝠公子那里……”   发觉酒里有问题的飞蓬以蛊虫将迷情效用驱散,寒芒一闪而逝,但再抬首只一片隐隐的水雾,他似是强打精神:“一点红失踪不知是何方神圣下手,楚留香等人被引至京城,在原随云出现后,怀疑上了他,其暂时脱不了身,世子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南王世子的脸色不太好看,飞蓬阖眸低声说道:“无名岛那位少主亦来了,他是城主的师弟,城主愿引荐一二否?”   南王世子的眼神陡然大亮,叶孤城深深看了飞蓬一眼,在其手指微妙一点后才收回目光:“既如此,吾现在去联系宫九……”   他起身离开此处,屋内只留下南王世子和飞蓬:“飞蓬公子,似乎是不胜酒力?”他咧嘴笑道:“不过,这是最烈的贡品酒,也难怪,不如我带公子去客房休息?”   “嗯……那……麻烦……世子了……”眸中寒意略过,飞蓬蓝眸半阖半睐的应了一声,身体仿若困倦般完全没动,任由南王世子将其抱起。   迷情驱散,酒意却晕染开来,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飞蓬好似失去意识又热得慌,手伸入衣襟内扒拉了两下:“嗯……好热……”   清丽绝艳的美圝人满面红圝晕的躺在床圝上,衣领被其自己扯圝开,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南王世子自认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所以他猴圝急的将衣圝衫一件件解圝去,颈间湿圝润的触圝感让飞蓬眼底杀意一闪而逝,心念一动,南王世子倒在了一边,身圝体酥圝麻动弹不得:“……飞蓬公子?”   “呜,闭嘴,本公子要睡觉,再打扰让小金咬你……”眼睫毛眨了眨,又打了个哈欠,飞蓬嘟嘟囔囔说道,翻身的动作太大让南王世子一头栽了下去,额角磕出一块青印,他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飞蓬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主人,便这么放过他了吗?”照胆分外不忿:“敢打这种主意,不如阉了吧!”   着实有点哭笑不得,飞蓬以心神相通之法说道:“一个没本事只有脸的登徒子罢了,和之前死的除了家世无甚区别,又有什么值得重视?”他弯了弯唇角:“计划还没结束,他暂时还不能死,只是以其的娇生惯养,这样睡地上整整一晚,也够难受了,接下来不太可能再烦我。”   ………………………………………………………………………………………………………………   再次醒来时,已是晌午,南王世子不出意料已经不在,飞蓬表情发黑:“照胆!”   “主人,我在!”似是平淡的回应,然内中有微不可察的忐忑。   飞蓬额角青筋突兀:“你之前从未告诉过我,我喝醉酒会那么……蠢。”居然完全由着对方……   “咳咳,当年你们感情那么好,我总不能……”照胆讪讪说道,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愧疚。   昔年第一神将‘咯吱咯吱’的磨着牙:“你不能直说吗,非要……”他面上升起红晕,继而转为青白:“你让我做这种梦,是个什么意思?”   听出主人的恼羞成怒,照胆赶忙说了真话:“不,主人,我是觉得,虽说……咳咳,但好歹魔尊长得好看,能洗眼睛啊……”这样就不会被南王世子恶心到了。   “……”飞蓬强行压下不合时宜的把自己佩剑抽出来暴揍一顿的想法:“够了,到此为止!”虽然很膈应南王世子打的主意,又迫于时局不得不暂时虚以为蛇,然他真没厌恶到,需要用早已分道扬镳的旧情人去洗眼睛的地步!飞蓬起身洗漱,心中的羞恼渐渐转为一派平静,连再见南王世子,都淡然的毫无提起昨日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重飞的关系完全揭露了,嗯是官方小说+游戏的世界观和我自己的设定,这才是‘破镜重圆’,接下来依旧更新时间不定,但绝不会少于三千字的   天下之書皆我有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6 23:32:08   吧唧胸口碎大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07 00:52:47   蕾蕾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8-11 16:21:56   O(∩_∩)O谢谢 第29章 贰玖·桃花依旧笑春风   九月十四,白云观   才初初进门,陆小凤一脸惊诧的被七个人隔开,剑如秋水,清鸣龙吟,赫然是北斗七星阵!但与最近几天之内被连续刺杀而有心避难的李燕北一道来的,不止是陆小凤,更有楚留香和原随云,他微微蹙眉望向身旁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李燕北,身形一闪将六个人的剑光尽数接下,原随云平静的站在原地,然无神的眼眸飞快瞥过不远处的梧桐树,又不动声色收回。   与此同时,陆小凤以灵犀一指接下突然出现的剑锋,对顾青枫叹息了一声:“这就是白云观的待客之道?真是见识了!”   “咳!”自视甚高的顾青枫收敛惊讶之色,没有抽回自己的剑,反而回过头对梧桐树方向笑了一声:“我信了,你们还不来给我求个情!”   楚留香、陆小凤和李燕北登时抬眸,一声朗笑传来,木道人捋须大笑走了出来,身侧是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他摇头慨叹道:“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木道人闷笑一声,对陆小凤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闻言,陆小凤反倒是叹了口气:“玉女穿梭,‘富贵神剑’殷羡殷三爷,若我的运气不好,今日这玩笑便开大了。”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白云观大门,还不忘拍拍李燕北的肩膀:“把你安全送到,我业已放心,就不打扰了,告辞。”   见其所为,楚留香和原随云面露笑意的微微颔首,竟一言不发亦打算离去,这令木道人笑得更欢,殷羡却只能苦笑:“陆大侠、楚香帅、原公子,请留步啊!”   对此,陆小凤不仅没留步,居然一下子跃起直奔门口,楚留香笑容更深,原随云则向后勾了勾唇角:“再傻的人都有学聪明的时候,更何况他从来都不傻?”蝙蝠公子拂袖硬生生将殷羡逼得倒退数步:“这一次来的各方势力太多,陆小凤不想死,当然不会插手。”   魔教、白云城、无名岛、薛家庄、杀手组织、神水宫…任何一个都不是皇宫大内能拦住的,可在陆小凤、原随云先后离开时,楚留香脚步一顿又回了头:“殷三爷…”   “香帅!”脸色惨淡的殷羡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直直凝视着他。   楚留香歉意一笑:“敢问,一点红和曲无容现下过得如何?”他又叹道:“陆小凤帮我问了大智大通,我想,能让我们几个都找不到的,只有皇宫大内了吧?”殷羡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木道人和顾青枫都惊奇的睁大眼睛,而楚留香了然的笑了出来,感叹又欣喜:“果然是她…代吾向新月公主问好,这几天麻烦她招待红兄和红夫人了,过后再聚。”其抱拳一礼,心满意足的掉头走了。   面色略诡异的和顾青枫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木道人安慰性的拍了拍殷羡耷拉下去的肩膀:“这决战地点虽然改不了,但陛下心慈仁和,应该不会怪你办事不利。”   “不是这个…”殷羡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其实,陛下已做好了这个准备,甚至紫禁城里还命宫侍花了不少心血打扫了一番,说是决不能在江湖人的面前,丢了皇室的脸面。”   木道人和顾青枫顿时纳闷了,既然如此,今日不过是可来可不来,没能让陆小凤接下劝江湖豪强不要入紫禁城观战的任务,又有何值得这般失落?   殷羡长叹一声:“新月公主的事情,楚香帅只是诈我,结果露馅了。”他苦恼的说道:“你们相信,他真会过后再聚?”   木道人和顾青枫想起香帅素来的传闻,登时无言以对,最终只能干咳了几声才道:“要不,你先回去禀报一下,至少让那位公主有个…咳…”   “能做出以身杀史天王还全身而退的壮举,你们不会觉得那位殿下是好招惹的主吧?”殷羡愁眉苦脸的拱手为礼:“算了,吾先回去了。”想想香帅三位红颜知己为了逼他现身弄出兰花先生一案,再想到那位倍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平时直爽又霸道的性子,殷羡头疼之极,希望今晚不会在紫禁城直接上演全武行甚至抢婚吧。   合芳斋   菊花和桂子的香气在灯光昏暗的室内隐隐还存,但酒觞中已滴酒不剩,飞蓬随意将之放在案几上,偏头对才醒过来的陆小凤露出一抹笑意:“有些人平时容易倒霉,然关键时刻往往很幸运,而你陆小凤,显然便是这种人。”   “李燕北怎么样了?”可陆小凤并未在意好友的打趣,只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   一声轻轻的推门声响起,一身白衣如雪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挺幸运。”西门吹雪淡淡说道:“十三姨下手虽重,手却不稳,因此我和飞蓬赶到时,他还有一口气。”   飞蓬低笑一声接口:“本来,我不打算救他,毕竟,对于十三姨来说,他这个每月只来留宿一次的丈夫,不见得不该死。”   陆小凤张了张嘴,但完全说不出反驳之言,李燕北的女人不止十三姨一个,然而她又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所以在这种日子过不下去却又没法子逃避的时候,能做的只有杀了李燕北。   “可他确实是个聪明又还算有担当的男子…”飞蓬愉快的笑了起来:“我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交代遗言,将手头能分配的遗产均分给自己的女人们,有孩子的请我多照顾一下,剩下的都给魔教。”顿了一下,他弯了弯眉眼:“看在他识相的份上,我问他十三姨怎么处置,你猜猜他怎么说的?”   陆小凤沉默了:“她毕竟对李燕北下了杀手,但飞蓬,你这表现…”若李燕北想十三姨死,飞蓬只会袖手旁观任他重伤而亡。   “没错。”飞蓬浅浅一笑:“他怔了一下,叹气说他知道有愧于她们,所以请我别少了给十三姨的那一份东西。”陆小凤松了口气,他又笑:“于是,我给他止了血、治了伤,再命魔教的下属直接送回白云观,想必在局势稳定前,他宁愿当个和尚都不会从里面出来了。”   西门吹雪语气凉凉的补充了一言,让陆小凤嘴角一抽:“原随云看上了十三姨,把人要走说要好好培养,李燕北以后大概会有麻烦…”他忽然用严肃的眸光直视好友:“楚留香前车之鉴、李燕北近在眼前,你最好还是于女色方面收敛点。”   “……”陆小凤默默捂住面颊:“多谢提醒,我这些天深有体会。”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姬冰雁赞同的点头,胡铁花大嗓门的说道:“飞蓬,老臭虫去会老情人了,你说那新月公主会不会留他当驸马啊?”   飞蓬哑然失笑:“强扭的瓜不甜,新月公主能留下一点红和曲无容,让楚留香和你们一起来京城还被耍的团团转,怎么会是一般的弱女子,她不可能强留楚留香的。”   “不过,小别胜新婚…”陆小凤放下手,笑容有些捉狭:“香帅前辈晚上绝不会回来了。”   其他人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飞蓬忽然一叹:“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做…”魔教圣子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似是无意的苦恼道:“南王府管辖之地和魔教也算毗邻,南王送上重礼请教主周旋,成功让喜好剑法的世子拜叶孤城为师,然最近有过一面之缘后,却时不时宴请与我,简直…吃饱了撑的,我教毒蛊之术可不会外传。”   头一次听见这事儿的陆小凤、胡铁花惊奇的眨了眨眼睛,西门吹雪和姬冰雁则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前者更是简单粗暴:“不想去就不去。”   “还不是蝙蝠公子眼睛不方便,不然由他这个教主亲传弟子出面倒是最合适。”飞蓬摇首诉说:“结果他不行,只有我这个圣子去顶了…”说到这里,他表情蓦然一冷:“不过,那个蠢货还真把流言当真了,说他是猪都委屈猪了!”   曾闻传言的姬冰雁、胡铁花使劲憋笑,西门吹雪冷哼一声,陆小凤则干咳不已:“反正,我们都知道嘛,但是玉教主…”他难掩八卦之心问道:“真像传说中那样男女不忌还一夜…咳…”在飞蓬近乎恶狠狠的瞪视下,其干笑着抖了一下,向后迅速躲过一脚:“哎我真的只是好奇!”   “哼!”飞蓬没搭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陆小凤,转身直接走了,西门吹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挥了挥衣袖出了门。   对此,陆小凤郁闷的挠了挠头皮,锤了趴在桌子上狂笑的胡铁花一下,又眼睛一亮一亮的瞅着脸色怪异的姬冰雁:“姬大老板,你离魔教很近,给我长长见识吧!”   “我是了解不少关于罗刹教主的传闻,里面还有不少已确定是真事。”姬冰雁玩味的翘了翘嘴角:“你真要知道?”见陆小凤小鸡叨米似的点头,他好笑的心想,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到时候被飞蓬坑哭可别怪我,他早因自己父亲风流不羁害他被武林中不少人误解而满肚子火气正待发泄了。   在陆小凤眼神晶亮的再次点头后,姬冰雁喝茶润了润嗓子,这一讲直至日上三竿,期间夹杂胡铁花部分抬杠性的插言,最终,满足了自己旺盛好奇心的陆小凤困倦的打着哈欠随便用糕点垫了垫肚子。在飞蓬心情不愉的回到合芳斋时,西门吹雪正在静心,姬冰雁、胡铁花和陆小凤都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更新了,今天赶了一章出来,不过手感还是可以哒   PS:这次没有欧阳情,有心避难的李燕北为什么会又离开白云观呢?那是因为他请陆小凤他们为他保驾护航,结果陆小凤才进去就被试探,所以又觉得歉疚追了出来,硬拉陆小凤一起走,十三姨则是那天晚上直接给做客的陆小凤和李燕北一起下了药。至于飞蓬和南王世子的交锋就不写了,和之前差不多。最后,要是有错别字,就起床再改啦 第30章 叁拾·却道天凉好个秋   九月十五,申时,魔教据点   “…谁?”门扉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陆小凤醒来时,只见西门吹雪身着一件一尘不染的雪白袍服,清澈黑亮的眼眸望过来,如一汪秋潭,清冷寂静,不由干笑一声以最快速度套上衣衫,嘴里含含糊糊问道:“西门,香帅他们几个呢?”   西门吹雪姿势端正的坐在一张屏背椅上,语气淡淡的回答:“都走了。”   “啊?”陆小凤惊讶的从床上起身:“什么叫走了?”   西门吹雪垂下眼眸:“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出城,飞蓬正在发火…”他突然抬头笑了,有着些许讽意:“一点红和曲无容被新月公主请去做客,现已离开,楚留香自然没有再留的意图,干脆直接用蛊虫传书,姬冰雁和胡铁花当然不会放着他一个走。”   “那飞蓬为何发火?”陆小凤眨了眨眼睛。   西门吹雪笑容收敛起来:“因为原随云派丁枫过来,说自己和楚留香他们多年不见,旧还没叙完,也跟着跑了。”   他这一走本来不要紧,却是把蝙蝠岛在京城的隐势力交给了飞蓬掌管,再加上其之前所暗示的魔教高层比起自己更倾向于飞蓬之事,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此不过是一场试探,就是不知,这是蝙蝠公子个人的意思,还是玉罗刹的。   “……”不知道西门吹雪魔教少教主身份的陆小凤有些蒙圈,他挠了挠头发:“等等,原随云跑了,所以飞蓬生气了?这是什么道理?”   西门吹雪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京城现在鱼龙混杂,不少势力在相互攻讦,趁机想打击敌人,比如唐门和白云城,还有魔教本身的敌人也不少,你说这种情况下,玉罗刹的徒弟丢下当代圣子跑了…”   “我懂了。”陆小凤扶额说道:“原兄这是故意的吧,欺负飞蓬不会武功吗?”   西门吹雪没说话,但心中明白,原随云的离开更多是一种中立,表示他不打算插手飞蓬任何决定,若飞蓬趁机做些什么巩固地位,为日后争取教主之位做铺垫,其也会装聋作哑……想到这里,西门吹雪竟然又笑了起来,陆小凤倒抽一口凉气不知道好友今天是怎么回事,而他也并未解释,只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原随云很谨慎。”   谨慎到丢出个试探不求结果,还让自己和飞蓬都心知肚明,然而,他还有整个魔教知情的玉罗刹心腹,都不明白一点,这魔教少主之位,于自己和飞蓬,都是能不拿便不愿意拿的烫手山芋,所以完全不会对他们兄弟的感情有所影响。另外,知子莫若父,玉罗刹那般敏锐之人,不会不了解他们两个的心思,只是不死心罢了。   这般心想,西门吹雪忽然叹了口气:“陆小凤啊…”   “嗯?”陆小凤眼睛一亮一亮:“怎么?有什么烦恼,直说!”   见其八卦的样子,西门吹雪倏尔不想说了,可无声一叹后,终是开了口:“我不打算成婚…”飞蓬也是不想,所以这继承人之位:“但家中老父欲颐养天年已久,希望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你说,我如何才能劝他…”西门吹雪斟酌了一下,郑重说道:“如何劝他,再生个孩子?”有了新的继承人,他应该不会再来烦自己和飞蓬了吧。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惊人消息的陆小凤一下子泄了气:“这个,我总不好插手吧。”   西门吹雪瞅了他一眼:“你交朋友的能力很强。”陆小凤正不明所以,他又道:“下次你在万梅山庄,若是见到我父亲,就上去搭话好了。”从认识到现在,据他所知,还没谁是陆小凤当不成朋友的,玉罗刹应该不会例外。   闻言,陆小凤瞪大了眼睛,满满都是控诉之意,西门吹雪则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放心,没让你做什么,不过是我和父亲相处太少,所以父亲觉得我不听话,你只要让他明白一点,自己手把手养大的孩子,才会听他的话。”有飞蓬前车之鉴,想来玉罗刹再亲手养儿子之时,一定会吸取教训,真正教出一个合格的罗刹教继承人,指日可待。   完全无言以对的陆小凤干巴巴的笑了笑,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咳,西门,你和叶孤城在南海…比武切磋,进步那么快,但是为何要在紫禁城决战?观战之人这么多,也不安静啊。”熟知西门吹雪性情的陆小凤忍不住问出从一开始看见他和叶孤城一道出现便有的疑惑。   “我一开始是说在那边决战一场,请几位前辈护法的。”几位前辈的照顾西门吹雪感受的清清楚楚,自然也把沈浪、王怜花和吴明看做了自己的长辈:“然而,叶孤城有些奇怪…”想起当日之事,西门吹雪微微蹙眉:“他当时是答应了的,甚至定下战约是沐浴斋戒七日之后。”   陆小凤更不解了,他随手端起冷茶润了润嗓子:“那怎么改了?”   西门吹雪轻轻摇首:“事后,吴明前辈,也就是叶孤城之师言,太委屈了,我和叶孤城合该到天下至高之处,来一场武林百年不出的决战。”陆小凤倒抽一口凉气,他继续道:“吴明前辈不可能害叶孤城,而且,当时宫九也在,虽然他和叶孤城打打闹闹惯了,然而自幼的兄弟情谊,怎么会有所算计?”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浅淡一笑:“因此,我没追问什么,便定下时间是九月十五,也就是今晚…”他忽然一叹:“陆小凤,我从无名岛上离开时,做得是船,途中听说了一件事…南王府派世子亲自拜访白云城主请求拜师。”   陆小凤神色肃然起来,只因西门吹雪一字一顿说道:“偏偏,船上的水手间闲聊时说,南王府前段日子才封锁过飞仙岛取陆地淡水的航道,整个海上都在看热闹,但现在又忽然服了软,可见,白云城主不知使了什么神仙手段,破局当真漂亮,那些看笑话的人只怕要失望了。”   “咚咚咚!”陆小凤低头以杯盖扣敲案几,良久才起身道:“我知道了。”   西门吹雪并未问他知晓了什么,只轻轻颔首,他抬眸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酉时,之前飞蓬跟我说过,那天你不愿意接下来自大内的麻烦,皇帝干脆给来京城的各方势力发了个帖子,言禁宫不得擅闯,只许五方势力一方两人于亥时进入…”   陆小凤眼神一凝,西门吹雪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五方势力已定,薛家庄、神水宫、无名岛、魔教和武当,司空摘星说愿以人情求魔教一个名额,飞蓬答应了,你现在还是赶紧去找木道人吧,不然今晚就注定不能观战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身影陡然跳出窗外,速度堪称风驰电掣,西门吹雪莞尔一笑,然而笑容突兀收敛,只见一团鬼雾正慢悠悠准备飘进屋子,他不自觉抽了抽嘴角,抬手重重的将门关了个严实:“静心,勿扰。”   “爹的吹雪又不乖了…”差点被门拍到鼻梁的玉罗刹摸摸鼻子,幽幽说道,声音哀怨的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屋内的西门吹雪额角青筋很欢快的蹦了蹦,可还是勉强不理不睬,但玉罗刹自然不肯罢休,他低笑着说道:“吹雪啊,爹爹姓玉,给你起名为西门,只因要你隐藏身份,然而日后,你还是得回归本姓的。”   西门吹雪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下一刻便得到证实,只因门外的男子以自信的口吻笑了起来:“吹雪,你弟弟的名字很不错吧,所以,我照葫芦画瓢给你也起了一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后者太空荡而荒凉,前者更好,天宝选首字,你自该选结字,黄通皇,玉皇宝,怎么样?好听吧。”   “……”西门吹雪头一次怀疑,自己真是亲生的吗?!他深吸一口气,毫无形象的扑倒在适才陆小凤睡过的床上,抚着突突直跳的额头,以微弱又坚决的音调回绝了自己起名废还自觉才高八斗的亲生父亲:“留着给你未来的三儿子吧,我不会接受罗刹教的,西门吹雪之名,绝不会变。”   玉罗刹非常忧伤的叹了口气:“吹雪,别赌气啊,你已经静心很久了,现在得用膳,乖,不许只吃白煮蛋,爹给你点了一桌子海味山珍,你得多补点力气,千万别一时手酸输给吴明的徒弟了。”   西门吹雪默默的瞅了一眼还大开着的窗户,一声不吭学着陆小凤,从这里跳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魔教据点,在正门口还清晰听见身后鸡飞狗跳的声音,他步伐不乱的消失在暗色的天际下,连合芳斋都不打算回,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叶孤城那里一定是安静的吧,借他休息一个时辰,不然今晚绝对因心不静输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百忙之中抽时间更新的~求大家别嫌弃嘛么么哒 第31章 叁壹·暗潮涌动难辨清【即将恢复更新】   九月十五,傍晚   “怎么样?”陆小凤得意的扬扬眉毛,唇上两撇和眉毛没区别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手里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里面还有白花花的羊脑,膻味却被调料的香味尽数化去,入口只留满嘴余香。   木道人对他竖起大拇指:“不错,一个名额换你一顿饭,还算值得。”尝了一口的他没心思多言,只闷头大吃,完全没在意自己出家人不食荤腥的戒律。   半晌后,陆小凤放下空碗:“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他狐疑问道:“有突破啊?”居然连坚守的戒律都主动破了,这可不就是心境有变的典型表现吗。   木道人大笑一声:“陆小凤啊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年纪轻轻到了这般境界,你觉得我心里真那么开朗?”陆小凤摇头不语,木道人突然肃颜一叹:“我去见了薛衣人,知晓了一些事情,之后…”   神色微妙的一顿,他洒然笑道:“一个秘密,你嘴紧,别外传,武林那最出名的杀手组织,首脑是薛衣人的弟弟。”陆小凤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木道人垂眸掩去一闪而逝的复杂:“他现在剑法不亚于其兄,行诡道,我和他切磋了一番,有所感悟,只是如今没时间闭关沉淀。”   想起那杀手头头阴测测的笑言,心中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鬼,但非要硬生生压制,明明做了一些事还继续犹豫不决,拖沓的哪里像个剑客了?木道人无声一叹,这次紫禁城事了,自己是该想个清楚明白。   陆小凤很体贴的什么都没多问,只拍拍老朋友的肩膀:“晚膳吃完了,咱们走一走,消消食吧,反正能进入禁宫的,人数不过十指之数,不存在谁迟谁早之理。”木道人莞尔一笑,随他起身出门,此地正是个很小的店铺,本身还处于京城郊外一处静僻之地,非老餮难寻。   清风徐来,陆小凤和木道人的脚步一停,对望一眼都难掩惊讶之色,木道人的眼中更比陆小凤多了一抹玩味:“啧,我平时出门素来一帆风顺,然而和你一起,总免不了遇上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小凤尴尬的笑了笑,心中颇为无奈,他顺着血腥味随风而至的方向,悄无声息追去,木道人不近不远的跟在其身后,很快,一处孤立的竹屋印入眼帘,闷哼和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分外清晰。   “你们…”陆小凤和木道人一跃上了树,没发出一点儿声响,隐约能见屋内烛火摇曳,将背影映照的一清二楚,背对他们的男子明显武功高过下杀手的其他两人,可双拳难敌四手,强弩之末的他已中了一刀,穿心而过,只勉力诅咒道:“圣子…飞蓬…过河拆桥…世子…变天…会…”   “呵!”不屑的语气、阴冷的音调,倒挺符合江湖对魔教的定义,头戴斗笠的男人拔出长刀,压低了语音:“长相算个鬼,脑子才是最重要的,有资格变天的,不止你南王府那位,我魔教这边真正的盟友,也是皇室血脉。”   闻言,重伤垂死的男子瞪大眼睛似乎还打算反驳什么,但终是无力倒地,男人嗤笑一声:“任务完成,我们…你?!”他一声低喝,把尚处于震惊的陆小凤和木道人唬了一跳,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背后给了那人一剑的,竟是和他一同来的另一位同伴。   “我急着看决斗,再见。”明显是杀手的人声线沙哑的说道,用手随意的一拨拉,把先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和已死的南王府之人弄到一起,自己转身走出木屋,非常小心的放了一把火并洒下化尸粉,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木道人和陆小凤脸色各异的从树上跳下,木道人轻轻一叹:“不愧是薛笑人的得意弟子。”   陆小凤扑灭火焰,仔细的检查了已经被化的差不多的尸体,伤口勉强还能认出,最终一叹:“杀人不见血,中原一点红,果然好剑法,不负第一杀手美誉,这人死得一点儿痛苦都没有。”其起身神情冷凝:“不管飞蓬和南王府究竟是怎么回事,目标都很容易猜到。”   木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忽然不想去看决斗了,只怕这场决战……”   想起西门吹雪所言南王府曾封锁白云城航道和南王世子拜师之事,陆小凤的眼神微微一暗:“我进宫,你随意?”   木道人苦笑一下:“得得得,你果然还是要蹚浑水的,老道就舍命陪君子吧。”   “哈哈哈!”陆小凤的眸光顿时温暖起来,他仿若无事的大笑:“君子不敢当,一浪子是也,偏生专爱管不平之事,咱们走!”   九月十五日,夜深,月明如水   飞阙入云的金銮殿下,几位绝顶高手正相谈甚欢,飞蓬对身后隐匿了身形的一点红微微点头,迎了上去:“几位前辈,几年不见了。”他瞥过不再装傻的薛笑人,对薛衣人和阴姬等人拱手一礼,再对脱胎换骨的司徒静和沉默不语的唐天容打了个招呼:“司徒姑娘、唐公子。”   “飞蓬圣子客气。”司徒静有礼的抱拳回礼,唐天容依旧静默无言的还礼。   阴姬倏而低低笑了一声:“你们教主装神弄鬼的水平一如既往的高。”   薛衣人认真端详了一下声名远扬的第一美人,眼中有纯粹的对美丽的欣赏,其后却忍不住瞅了一眼不远处黑暗的角落,算是赞同的说道:“玉教主不太合群呢。”   陆小凤和木道人来迟一步,正好听见此言,下意识伸头望去,那一处无有身影,只有一团儿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雾气,不由打了个寒颤,太诡异了啊。可如此想着,他们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心中更加凝重,玉罗刹亲至,真是只为了一场决斗吗?但哪怕如此心想,作为晚辈的他们还是对着玉罗刹之处抱了抱拳。   飞蓬没说什么,只对着雾气方向躬身行礼:“教主。”   有些郁闷如此优秀的儿子当众不能认,玉罗刹藏身的雾气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决战要开始了。”其话音未落,只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同出现,叶孤城面色如常,然而西门吹雪眉心微凝。   陆小凤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跃步来到飞蓬身旁:“玉教主亲至,那司空猴子呢?”   “哟!”雾气后头忽而传出一声闷笑,把陆小凤、木道人、唐天容和司徒静都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呢。”司空摘星从玉罗刹背后伸出个头,对大家做了个鬼脸:“不过,这下子,人数是超了啊,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办?”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环视一周心有所感,神水宫、薛家庄、武当来的都是两个人,水母阴姬和司徒静、薛衣人和薛笑人、木道人还有自己:“无名岛…”   瞥过和唐天容站在一起对自己合掌作揖的老实和尚,陆小凤抽抽嘴角,白云城和唐门不合,九公子自己没来,反倒是让老实和尚把唐天容带了进来,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只是之前那个被灭口的魔教高手说,魔教盟友有皇室血脉……陆小凤和木道人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都怀疑上了是叶孤城师弟却没现身的宫九。   “小皇帝有说什么吗?”低沉威严的话语、迷雾下露出一双阴诡之瞳,玉罗刹对着匆匆赶来的殷羡和魏子云问道。   魏子云不慌不忙的拱手抱拳:“玉教主,陛下有言,各位请上殿脊,谁摔下来了,便请离宫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怀疑性的望向明月之下那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只见其闪闪发亮,司空摘星动了动鼻子,幽幽一叹:“敢问,你们洒了多少油?”   “其实没有多少的…”一声娇笑,白衣女子悠然而出,对向她行礼的魏子云和殷羡挥挥手:“不必多礼。”其戴着精巧的面纱,于一轮明月之下,飘忽恍若月宫妃子:“本公主新月,前几天请香帅帮了个忙,提着宫内特制的油脂,把每一寸琉璃瓦都洗了个干净,欢迎各位落脚。”   楚留香!!!众人磨了磨牙,不过也只有香帅那般轻功,才能将此事做的如此顺利吧,飞蓬无声一叹:“哎呀,我不会武功怎么好?”说到这里,他似乎是索然无味:“罢了,我不看了吧,你们陛下呢,正好有笔生意找他…”飞蓬似乎想到什么,又望向玉罗刹。   “京城事务,由汝自己负责。”玉罗刹并未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便出声道:“大家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看笑话了。”只见这一团雾气稳稳当当的向上飘飞好几寸,如一朵黑云落于屋檐上,飞蓬再行一礼,跟着新月公主一起离去,瞧着他们的背影,陆小凤的神情莫名有些犹疑,木道人对他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众人一同跃上了殿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考完试回家码字,接下来恢复更新,不敢说一定日更,但不会断更了,一直到本文完结,下一章最早在16号0点,最迟在17号——2017.10.15 第32章 叁贰·画筵曲罢辞归去   深深宫阙,雕栏玉砌,南王世子得意万分的走入禁宫重地时,窗外月光凄冷,似是一种预示。   飞蓬回头看了他一眼,起身将晶莹的酒液从小巧玲珑的酒觞中倾洒于案几之上,他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提前祭奠。”但此杯是为谁,南王世子和皇帝的想法截然不同。   “西方魔教一直是西域无冕之王,这番行事,是打算走上台前,真正来个一统吗?”小皇帝随意的瞥过堂弟身上的帝王朝服,毫无对方所想的惊骇和恐慌,反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承佑,与虎谋皮也不怕被虎吞了?”   此言一出,南王世子宫承佑脸上压抑不住的得意不由一僵,他下意识瞧了一眼退到旁边的飞蓬,发现其神色平静,又冷静下来:“堂兄,西方魔教本身是武林势力,若入中原,定会引得江湖动荡,到时候出手的人想来不会少,是以,玉教主不会做不智之事。”   宫承佑深深的看了蹙眉的飞蓬一眼,又转向宫承铭:“今日之事,堂兄是有所准备的吧?不然,你也坐不稳皇位,更别说被誉为中兴之主。”他话语一顿,眼底滑过一缕嫉妒,而后不耐烦的挥挥手:“既然堂兄有所预料,就不用废话了,我们手底下见真章,让你的人出来吧!”   “你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皇帝无奈摇头:“既如此,朕成全你们,动手!”其话音刚落,近处的四面木柱忽然同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打扮完全一样的鱼家四兄弟闪了出来——碧光闪动,寒气逼人,三双剑、一单剑,霎时间满天星雨缤纷。   正待此刻,飞蓬微微抬手:“嘭!”一道灰蒙蒙的烟雾迎上星雨剑光,转瞬间,流星陨落当场,鱼家兄弟四肢麻痹的直直倒了下去,南王世子哈哈大笑,状似失望的摇摇头:“堂兄啊,你的人实力太弱,还有其他的吗?”   宫承铭皱了皱眉,又舒展眉宇,对身后招招手:“几位,麻烦你们了。”   “哎。”一声幽幽叹息传出:“陛下,我等山野草民本不想掺和此事。”   宫承铭淡然一笑:“然而从你们入京,便已在局中,况且,请你避人耳目再回京城的,也非是我。”   飞蓬今日头一次骤然抬眸,露出几许讶异之色,南王世子的笑容顿住,只见墙面“咯吱”裂开,几个熟悉的面孔浮现。   “英雄难过美人关?”飞蓬半戏谑半调侃的对苦笑扶额的楚留香抬抬下巴,又向着黑脸的姬冰雁点点头,胡铁花饶有兴趣的望着南王世子,再侧身探头去看长相一模一样的皇帝。   楚留香长叹一声,耸耸肩说道:“飞蓬,我挺佩服新月的。”   “明白。”飞蓬理解性的重重颔首:“不是谁都能以身杀史天王还能够全身而退、留名青史,更不是谁在立下这等大功后,都能一声不吭甘于沉寂的。”他轻笑起来:“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她耍的团团转,现在还为了她甘心冒险。”   南王世子蹙眉打断他们的话:“飞蓬圣子!”其话语满含警告之意。   飞蓬眼底寒芒一闪而逝,身后的宫承佑自然没发现,在其对面的宫承铭和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倒是看了个清楚明白,魔教圣子对自己的好友们笑了笑:“说起来,我们几个还没真正动过手呢,试试如何?”他真的很好奇,自己的蛊,能不能威胁到退隐后被夜帝介绍给沈浪和王怜花的楚留香等人,就当是切磋好了。   言下之意当然是瞒不过楚留香几人的,他们对望一眼,正打算颔首,却听宫承铭摇头一叹,手指屋外:“何必呢,此战若行,必大动干戈、隐瞒不住,南王府事败已是定局。”闻言,本来正松口气的南王世子登时醒悟而神容剧变,小皇帝弯起唇角,笑意满满说道:“飞蓬圣子,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飞蓬罕见的沉默了,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凌厉的扫着宫承铭,楚留香几人齐齐的抽抽嘴角,为扫清白云城的后顾之忧而来迟一步的叶孤城脚步一顿,和原随云纠缠半天打机锋的宫九站在他身后,对着说俏皮话调戏飞蓬的小皇帝投以高山仰止的目光,幸灾乐祸的觉得,对方绝对要陪着自己一起修身养性一段时间了。   这时,南王世子才反应过来:“叶城主,九公子!”自以为帮手到了,他一下子轻松起来,毫不在意的发号施令:“还不动手,莫忘记吾等事前的约定。”不就是想永远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受制约吗,反正父亲已经答应,而且仅限于这一代,百年之后,南海势力八成因无有威胁变得无所事事,他们这边却不会放弃准备,全看后人能不能干。   被南王世子喊醒的叶孤城复杂的瞥了他一眼,手抚剑鞘就打算拔剑图个清净,但正在此刻,一个人忽然从窗外先后飞了进来,其身法快过清风,轻过冷月,然而分量却重逾泰山。   “叶孤城!”头一个进来的西门吹雪难得对知己好友满面寒霜,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叶孤城意欲“刺王杀驾”的手,完全没发现紧随其后的陆小凤和木道人那瞪大的眼睛,还有一团儿黑不溜秋的雾气中露出的一双怨念满满的异色双瞳。   见状,来迟一步的阴姬、薛笑人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可在同步落地的薛衣人投来不解视线时又强自镇定,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西门,放手。”顶着玉罗刹杀人的眼神,叶孤城背后有点冷,他艰难的抽了抽手,发现西门吹雪的手心满是冷汗,心底自是明白,不自觉的有些心软,他干脆揭露了事实:“陛下、飞蓬,你们玩够了没?”   逞了一回口舌之利的宫承铭心情很好的回答:“还好,如果朕的堂弟能更聪明耐玩点就更好了。”他身形突兀一闪,出现在南王世子身前。   这一手令宫承佑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但没能躲过,只因他身体一疼,已倒地惨叫出声,根本没用多大力气的宫承铭蹙起眉梢,飞蓬冷冷的笑声传来:“感觉如何?我忍你很久了。”   想到对方好几次想占自己便宜,飞蓬的眼神更冷:“南王府全部势力倾巢而出,南王更许以重金,联络了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隐藏势力,大家都在等这个时机。”   宫承铭接口为不知情的陆小凤等人揭开谜底:“史天王等海盗旧部、倭寇余党,内中高手并不少,他们蛰伏至今不过是求一个复仇时机。”小皇帝悠然一笑:“有什么,比朕这个暗中布局无数,让他们群龙无首的人更适合呢?用朕的人头去祭奠自己的主子,再好不过了。”见几人神色各异,他忍俊不禁:“再坏的人都有忠诚的一面,很正常。”   “新月故意泄露身份,也是为此?”楚留香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宫承铭含笑点头:“香帅,比起你,史天王的残部更恨新月,不过,他们也都明白,让新月去和亲实际上捅史天王一刀的,是朕,而后和蝙蝠岛暗中联手把南王倭患一扫而清的,还是朕,当然,蝙蝠公子也没能瞒住对方,所以才有南王府招揽魔教,他们的目的…”   “哼!”玉罗刹冷笑一声,雾气散去,只留狰狞面具:“他们打得倒是好主意,圣子并非无继位可能,吾的徒弟亦有,挑拨离间、威逼利诱,呵呵!”   小皇帝很好笑的摇头:“是啊,南王世子奉命去挑拨飞蓬公子,希望公子能对教主离心。”飞蓬挑挑眉没说话,一脚踩在倒地难起的宫承佑脸上,宫承铭看着酷似自己的脸变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恍若无事的回到书桌旁拿起玉玺:“魔教圣子之位自是玉教主嫡系,他们这么做蠢到家了。”   拿起空白圣旨用玉玺一盖,宫承铭对已起身的鱼家兄弟挥挥手:“准尔等便宜行事,现在去南王封地吧。”   话音刚落,陆小凤等人惊讶的回过头,因为只听见一声惨叫从飞蓬脚下传来,玉罗刹伸手将其一拉,原来不知何时,宫九已经拔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微微皱眉,血光从南王世子宫承佑心窝溢出,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人在皇帝未发话胆敢下手。   见此,宫承铭苦笑摇头,而宫九慢条斯理的将剑抽出:“宫九只是我行走江湖我之名,本世子……宫承氿。”不知情之人表情都是一滞,对九公子其人好奇不已的陆小凤和楚留香等人更是呼吸凝滞,宫九最后向着同源的堂兄弟轻叹一声:“此代三人,一隐二疯三傻,你不死谁死?!这样,好歹不会受刑,更丢颜面。”   说到此处,宫九抬眸对神情复杂的宫承铭淡漠一笑:“皇兄,弑亲之罪以何论处?我请辞…太平王世子之位。”   宫承铭瞟了沉默的玉罗刹一眼,心知肚明宫九此举其意为二,一是对太平王叔怀有隔阂不愿接手未来的太平王之位,二亦是防止有人以其身聚两方皇族血统为由再生波澜,要知,西方魔教嫡系血脉,又何尝不是皇族?无声一叹,宫承铭语气平和:“准,只是须太平王叔上奏,堂弟若下定决心,还是回去劝劝吧。”宫九蹙眉想了想,转身离去。   寝宫内的气氛转为沉寂,玉罗刹看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事情已了,你们的决战…”   已经发现前后被瞒了很久,面沉似水的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移开视线的飞蓬,默认般又从窗户飞身离去,叶孤城对众人抱拳一礼,其他人心里明白,皇帝虽没明说,但白云城对海盗和倭寇一战八成也出了手,才有此番与魔教及皇室联手。   两朝皇族双目相对,宫承铭坦然一笑:“此番多谢城主与南王府虚以委蛇。”   “陛下客气。”叶孤城闪身快速离去,只留一语淡笑:“决战照旧,亦谢陛下今夜借贵地一用。”其余众人也不多话,皆随之匆匆而去。   玉罗刹有些不解于飞蓬纹丝不动,正待说话,只见他抬手一道虹光,宫承铭的面色一苦:“玉少教主,你…”   “宫九因调戏本少主修身养性五年,陛下为人明主,减一年,如何?”飞蓬清浅的笑了出来,玉罗刹的脸色顿时黑了。   宫承铭干笑一声:“咳,四音通死,不吉,且兄弟之间,自当同甘共苦。”   “呵!”还算满意的飞蓬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梢,转身拉着玉罗刹离开了寝宫,希望决战还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预计的0点发要早,20点半到22点半,3600+,好高兴我没有手生【自豪脸】   西门吹雪的担忧,是怕叶孤城作为前朝帝裔参与谋反会成为替罪羊   不过他按着叶孤城的手,看得清清楚楚的玉罗刹就……不高兴了。   PS:紫禁之巅剧情到此结束,决战…那么多同人文都写过,我就不东施效颦了~下章有魔尊,但并无见面。 第33章 叁叁·爱恨情仇凭谁问   紫禁之巅决战后一个月,百花楼对面   “啪!”惊堂木骤然敲响,老先生摸摸自己的胡子,清清嗓子继续说:“便是如此,西门庄主和叶城主联手皇族与魔教,帮皇帝陛下平定了南王府叛乱,换取了在紫禁之巅决战的机会,却不曾想楚香帅受新月公主所托,提前在琉璃瓦上抹足了油水,害得用力过猛的两大剑客脚下一滑——”   客栈里听得井井有味的看客们连忙放下瓜子还有啃得正香的鸡爪,异口同声的连声追问:“摔了吗摔了吗?!”   “你才摔了!”同在客栈内的一位白衣青年怒目而视:“我堂兄和西门庄主怎么可能犯如此错误,他们只需要足下一点,直接去另一边就是!”   众人的眼神一亮,老先生悠然一笑:“武当小白龙,叶孤鸿?”   “哼!”青年手抚着剑鞘:“正是。”   老人顿足捶胸大叹:“叶少爷说得正是道理!”叶孤鸿的脸色顿时转好,听客们莫名有些失落,但更多是不出意料,然而老者眼中滑过狡黠:“可问题是,如果琉璃瓦不止是滑呢?两位剑客离突破现有境界一步之遥,脚滑本便是因用力太猛…”   众人的神色不免紧张起来,叶孤鸿身子一僵,老人摇头晃脑:“所以啊,话不能说那么死,琉璃瓦塌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再强,也无法凭空而战,于是一起直直的栽了下去,现场登时一阵轰响,那叫一个热闹啊…”   “……”在场观众表情古怪之极,说书人则忍俊不禁道:“皇帝陛下当时亦在场内观战,群雄就听见一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悲啸——祖宗所建禁宫没了,朕要去跪牌匾了!”   叶孤鸿的神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他一掌拍在茶几上,起身狠狠瞪了老者一眼,转身离开客栈,木料的残躯中镶嵌着一块银子,把饭前和桌子钱都抵了,说书人喃喃自语一笑:“不愧是白云城嫡系,倒是好家教。”他干咳一声:“好了,故事说完,求赏钱啊!”   半个时辰后   店小二摸摸头上的汗,一溜小跑把各个桌子上的银子拿走、桌子亦收拾个干干净净,说书人则大刺刺坐在对面小楼的窗户台上翘起二郎腿:“花满楼,你家的小伙计很能干啊。”   窗子“咯吱”一声打开,如玉公子笑容似是温润:“来者是客,司空摘星,进来喝杯茶吧。”   但司空摘星倒抽一口凉气,吊儿郎当的笑容顿时收起,他低声说道:“原公子,你怎么在百花楼,花满楼呢,还有魔教那边不是…”   “偷王,慎言。”原随云扇了扇手里的扇子,淡淡说道:“现在知道我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满楼,他正在照顾他的花花草草,要不是你刚刚动静太大,我也不会特地在这里等你过来。”   司空摘星的眼神微微一闪,心底明白了些什么:“你故意的?玉教主也…”   原随云嗤笑一声:“因急于求成,破碎虚空不成,师父重伤之下突知少教主陨落,大受打击、伤重不治,你信吗?”   鬼才相信!司空摘星翻了个白眼:“信不信有区别吗,我行半黑半白之路,有些事情亦是心知肚明,玉教主容颜不老之说早有传出,其他的大宗师,水母阴姬死守神水宫,占据地势之利不出,沈浪、王怜花、吴明身处海外还时常联系,倒是玉教主最风流肆意,更兼其子不成器。”   原随云挑了挑眉,司空摘星没发现,还在继续说:“不管怎么看,最狠辣的玉教主似乎都是唯一一个有破绽能利用的,不然玉天宝少教主是怎么死的?”他冷冷说道:“只是,这是不是玉教主给手下布置的套儿,明眼人都明白,然而魔教那些人有选择吗?没有!”   “不错,他们想得到进步之法,自己也进入大宗师境界,便只能向着师父动手。”原随云低低一笑:“司空,你是个聪明人。”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一点都不谦让:“当然!”他舔着脸好奇满满的问道:“咳,原公子啊,我就想知道一点,那个纨绔的玉少教主,真是一代枭雄玉罗刹之子吗?”原随云抽抽嘴角,司空摘星笑嘻嘻说道:“真不是玉教主把仇人之子当猪养大,现在到了能宰割的季节吗?”   “噗!”两人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首只见素来淡定的花满楼笑弯了腰,司空摘星茫然的看了他半天,偏头却发现原随云一脸崩溃的捂住了失明的眼睛:“喂,你们这是搞什么呢!”   司空摘星等了半天,发现花满楼有止不住笑意的趋势,不由挠挠头:“嘿,倒是说啊,别光笑好不好,我快好奇死了啊。”   原随云无奈摇头:“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你不懂?”司空摘星嘿嘿一笑耸耸肩,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干脆正色起来:“给你两个选择,你今日没来过百花楼…”   司空摘星毫不犹豫摇头否定,花满楼终于出声:“第二个选择,你找个借口,不引起怀疑的失踪几个月,再来小楼问我要答案,如何?”他笑得一如既往温和可亲:“只是若如此,在魔教那边的叛乱结束前,你便不能出小楼了,司空。”   一月之后,众所周知,偷王司空摘星因被有仇的雇主隐藏身份雇佣,偷到了武林第一杀手组织的隐藏分部,因撞上中原一点红而失手被抓,至此下落不明。   距离无数个世界之外的神界   烽火四起,硝烟不散,魔尊重楼负手立于云端之上,看着华美又冷寂的神界于战火中被鲜血洗礼,神色平静到可怕,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仇是报了,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重楼…”   魔尊并未回首,只淡淡说道:“虽然我兽…魔族和人族不同,素来都有仇必报,甚至多年无法忘怀,然而有些事情的看法,倒是差不多的,比如报仇之后,只觉得空洞沉重,而不是欣喜若狂。”   曾经一颦一笑都开朗明艳的神女深深一叹,眸中再无少年时的宜嗔宜笑:“是啊,三族本同源,祖神的关系也很好啊。”她摇摇头,拍拍侄儿的肩膀:“这么大的事情,飞蓬还在轮回,我以为,他会选择回来的。”   身子陡然一僵又强自放松下来,重楼终于回过头:“不会了,他那么决绝的离去,甚至不惜毁掉,最初加入神族时凝炼的神格神骨…”其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不知是对谁喃喃低语:“飞蓬,永远不会回来了…”   瑶姬一指点在他心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云海小世界的天道送给飞蓬了,天道是你凝炼成钥匙的,你能借此定位飞蓬吧?”她轻叹一声:“既是误会,就该早日澄清,趁现在战事即将结束,你去吧。”   重楼摇摇头,眼光投向神界大陆,神树周围的苟延残喘:“有始有终,这是蚩尤之子的责任,长老团不亡,本座不离神界,神女亦如此。”   公式化的拒绝令瑶姬无奈却并无怒气:“那你也该提前打个招呼啊!”   “已经打过了…”重楼弯了弯唇角:“我请冥主叔叔去小世界了,虽因飞蓬封印己身无法判定具体地点,可大致在哪几个世界还是能断定的,只是看运气好不好了,若一次性找准自是最好。”   闻言,瑶姬松了口气,笑了出来:“那你送了什么东西?赔罪礼非常重要的哟!”   “不告诉你!”重楼眼中露出几许少年时才有的顽皮,用以遮掩深藏的忐忑:“反正,是飞蓬会喜欢的。”   瑶姬翻了个白眼:“行了,既然心里早惦记,我们干脆速战速决,我去约战九天,都是神女,名正言顺,长老团交给你了。”   “长老团不出神树,我总不能把神树砍了啊。”重楼没好气的磨了磨牙:“要不是顾忌神树最上层还在疗伤恢复的夕瑶,我早弄死他们了,你的战略再好,解决不了这个也是白搭!”夕瑶要是出事,飞蓬更不会原谅我了。   远远眺望高耸入云的神树,无言以对的瑶姬亦是咬牙切齿:“算了算了,我去找父神问问,总不能这样一直拖着。”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去,重楼无声一叹,依旧矗立云端,那寂寞孤冷的背影于神界染血的明霞中分外凄凉。   鬼界,空无一人的十九层地狱   连续找了好几个世界都无有飞蓬的痕迹,累得不轻的冥主中途回来休息,他靠在软榻上,手里转着一罐非常轻的玉质罐瓶,眼底流光闪动,复杂之极。   “明明对茶道一窍不通,偏偏用心寻了各界最好的茶供飞蓬选,这便罢了,你还把飞蓬喜欢的口味总结出来,再费千辛万苦自己种茶…”冥主黯夜手一点点攥紧:“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这么低的产量,滋味如何不言而喻……蚩尤,你的儿子对你的仇敌如此深情厚谊,呵呵!”   面无表情的把玉罐摔了下去,一点裂痕都没出现,黯夜嗤嗤笑着:“哈,我知道,战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那不是飞蓬的错,但谁让你死了,他还活着,而且你的好儿子喜欢谁不好,只对他死心塌地?!”   “蚩尤,要是你在…”冥主俯身又将茶罐拿起,低声一笑:“八成会说我非和晚辈置气吧,然而我就是不高兴,重楼想我做和事佬助他俩和好,真是滑稽极了,对不对?”眼底疯狂的杀意再无掩饰,低语渐渐消弭:“你家这个不孝子,我一定会令之…追悔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重楼,他以为的神队友,虽不是猪队友,造成的杀伤力却比猪队友恐怖多了【蜡烛】   不过这也是教训了——你爹的铁杆,不代表就是你的铁杆啊,特别是他暗恋你爹、而你喜欢昔日宿敌的时候~   PS:谁主浮沉这一卷就此结束哟   覆水难收 第34章 叁肆·阴差阳错怨憎怼   塞北,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把玉罗刹的信撕成一片一片,难得孩子气的表现令紫禁决战后来此论道的叶孤城惊讶的挑了挑眉,在西门吹雪一把抓起被海东青送来的一个小布袋打算往几步远的荷花池里扔时,终于出声:“那是什么?”   “……”西门吹雪微妙的沉默了一瞬间,才开口道:“一个…大|麻烦。”   叶孤城摇了摇头:“对现在的你我,还有什么算得上麻烦?”   听见叶孤城用了‘你我’的称呼,西门吹雪心底莫名升起暖意,松开攥紧的手,其指尖划过丝质极佳的布袋口,雕琢近乎鬼斧神工的玉牌浮现在两人眼前:“他让飞蓬把罗刹牌丢过来了,自己却拉着飞蓬…一起装死,既如此,我为何要顺其心思入套?”   “…西门…”叶孤城沉吟了一小会儿,突然弯起了唇角,白云城主的笑容不再是大多数情况下的平静无波,而是带有一丝恶作剧之意的玩味:“西方魔教本名罗刹教,你就没想过,接手罗刹教,然后…将之变成你自己的教派吗?抹去玉罗刹留下的标记,不知道他生为人父,是为你自豪好,还是郁闷好?”   西门吹雪不由得怔住,叶孤城又道:“出世入世,不过一念之间,你的剑,总不能一直游离于世外,不染凡尘俗世的剑道,虽单纯但某种意义上,也少了历练和变化。”   黑亮的眼眸陡射|精芒,西门吹雪骨节分明的手执拿剑柄,一寸寸将剑抽出,他轻抚光滑的剑刃表面,良久一笑:“我去西域,你回白云城?”   “玉教主是家师至交好友,魔教若设灵堂,晚辈总该去上一炷香。”叶孤城淡淡一笑,和西门吹雪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充盈笑意的眼神,至此一路同行。   西域,灵谷,暗夜,月明星稀   “呜…”手不自觉的紧攥被褥,熟睡的飞蓬眉心紧锁,睡得极不安稳,一片黑圝暗中,又有极亮的光芒,四面八方都是赤红色的烟雾,通红的脸颊不停滴落热汗,从鬓角滑至颈间,濡圝湿身下柔圝软的锦被,哽咽的呜咽只换来更狠更厉的入侵,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支撑不住:“重楼…”   沙哑的嗓音令背后的动作一僵,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飞蓬,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什么?”   知己、劲敌、情人……话语迟疑的顿住,但是……疲倦的阖上眼眸,自己的语气虚弱而无力:“抱歉。”   “你不信我!”平静的音调,然而口吻充斥愤懑:“为了夕瑶的好友,你擅闯魔界寻药,不惜提前此番神魔大战,甚至花千年时光先行布置好连环风系法术,令我猝不及防摔落混沌海,呵!你真说想要什么,我还能不给吗,尤其是我魔界之物!”   按着肩头的手下意识用圝力,指甲陷入热汗淋漓的肌肤,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夕瑶是你我的好友,灵华因与魔将铭筌相恋遭神界酷圝刑抹去灵智,求上了门,总不好不帮…啊!”难得粗圝暴的攻势激起蔓延开来的痛楚,可破碎的低吟不肯罢休:“混沌海…拦不住…你…仅仅是…拖延时间…嗯…”   “是啊,拖延时间…”对自己素来温柔的声线暴躁之极:“方便神将潜入魔界摘走…嘶!”   向后重重一记肘击,艰难回首时满含怒意:“你还要如何!魔界禁地暗魔渊…只进不出…却非自然危险…本将…发现了…但重楼,我…没把你…暗中聚散碎…兽族精魂…练兵之事传给…任何神族…直到现在!”充圝血的红眸映出痛苦自责的蓝瞳,气氛一瞬间尖锐而紧张。   “飞蓬…”半晌后,红色发圝丝在颈间滑过,温暖之极的拥圝抱中,是魔尊温声的承诺:“五十万年,你明知我心意,都能毫不顾忌下杀手,而我…永远不会这么对你,以后更是如此。”   接下来的亲圝昵一如既往沉稳有力,耳畔的呢喃让自己彻底沦陷:“看,赤魂花烟雾,魔界定情结契之习俗…”迷乱的眼眸下意识扫过床边,虚幻的红雾化为丝丝缕缕缠绕紧密,编织出一道道细小的纹路,最终渐渐凝成一道血色细绳:“很神奇,是不是?”   想要出口的迟疑之言被碾压的支离破碎,只能任由对方系红绳于腕间相连,浪潮推上巅峰时,飘忽不知心魂何处,却意外瞥见红绳一瞬间融入身圝体,再觅不得。醒来已出魔界,此行所求雾凌花正在手中,魔影不见,唯有字条一张“神将擅闯魔界,魔尊置之不理,地皇已知,千年难出,勿忧。”   “不信…”剧烈的呼吸着,飞蓬倏然从床上坐起,他额头上全是冷汗,久远的记忆唤醒当年的温馨,然而想到新仙界之事,飞蓬又无力的躺了回去:“你要我怎么信你,你我的关系有心人虽知晓,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偏偏那次长老团是人证物证皆掌握在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重楼…魔尊!”   隔了无数年的质问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钻了牛角尖的飞蓬烦躁的拉被褥蒙住了头,刚刚进屋的玉罗刹便见幼子的被子鼓起老大一个包,还一动一动的,不免啼笑皆非:“哟,今天这是赖床了?”   飞蓬的动作僵了一下,玉罗刹走上前隔着被褥正打算拍一拍,就闷哼一声被儿子扑上来直接用被褥蒙了个结实:“哼!”正因为想到当年在新仙界被长老团拿出声音性证据羞的恨不得掩面消失,被打扰的飞蓬一如当时充血大怒而误会重楼,把怒火洒在玉罗刹身上:“照胆!”   “天宝!”玉罗刹近乎于呻|吟了一声,被跟在其身后进屋且与飞蓬心神相连的照胆剑灵抖手一记蓝光倾洒下去,屋内顿时一片清净。   一盏茶后,玉罗刹黑着脸坐在软椅上,来访友已经好些天打算找机会怂恿吴明抢亲的王怜花在一边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沈浪状似平静的垂着头喝茶,可盏中茶水早尽,阴姬一只手拖着和男子无甚区别甚至更为威严的脸,正色说道:“剑灵的手艺不错。”   吴明神情诡异的扫了一眼玉罗刹的平板头,慢吞吞的点点头:“尺寸非常一致,是好剑法。”   怨怼十足的对终于升起歉意正尴尬侧头的幼子翻了个白眼,玉罗刹恶声恶气说道:“天宝,为父短时间不能出去了,魔教那群叛徒交给你了。”   “……”飞蓬张了张嘴,狐疑的问了一句:“交给我?我的身份暴露,对兄长继承魔教冲击会很大吧?”   玉罗刹轻笑一声:“魔教到底由谁继承,为父已经不在意了,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商量便是。”他抚了一把短短的头发:“不过,这个样子,或许我能打扮打扮,换个身份出去玩玩…”玉罗刹眼底精芒一闪而过:“真说起来,吹雪的朋友陆小凤,现在正在我教地盘上呢。”   默默怜悯了一下即将麻烦不断的陆小凤,飞蓬正色说道:“父亲,你准备一二吧,好歹先把最近的情报给看了。”玉罗刹很随意的点点头,飞蓬又偏头对王怜花等人笑了笑:“几位前辈要不也凑个热闹,久闻千面公子易容术独步天下,晚辈亦很想瞧瞧呢。”   “好!”王怜花洒然一笑,挥袖起身:“本公子去捣鼓捣鼓,时间定于明日,你们先想好,要扮成什么样子。”阴姬的眼神微微亮起,沈浪浅浅一笑,吴明安抚性拍拍玉罗刹的肩膀,气氛倒是挺好。   另一边,飞蓬却是微妙的皱了皱眉,自昨夜一梦后,其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随时间流逝全然无事,不但没有消弭,反倒是越演越烈:“既如此,几位前辈请便,晚辈先去…”   话音未落,飞蓬面上温和的笑容突然僵住,站在身后的照胆剑灵脸色陡然发白,令几人分外不解,正待此刻,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传入了只有区区几人的灵谷——“故人来访,还请神将一见。”随其言语,黑云压谷、天色陡然昏暗。   “……”王怜花、沈浪、玉罗刹、阴姬和吴明面面相觑,飞蓬的手紧紧攥住茶盏,照胆脸色是透明的白,声音一瞬间尖锐之极:“主人!”   缓慢而坚定的摇首,飞蓬身上亮起一片蓝光,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将黑云驱散,待光晕散去,青年披坚执锐而笑:“冥主远来,有失远迎,是吾招待不周,还请莫怪。”这般说着,在房门洞开,看清只有黯夜孤立于谷内时,飞蓬眼底不禁掠过一抹不知是失落还是空寂的流光,他轻抚手中的照胆神剑,淡淡说道:“我以为,魔尊会亲自来。”   “冤有头债有主,五十万年前,盘古大陆逐鹿一战,神将推波助澜不假,但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神族长老团,魔尊、神女率军围攻神树,自是理所当然,至于本尊…”冥主黯夜凝视神将飞蓬,薄唇微启、字字锥心:“于逐鹿之野外死死拦住本尊、间接令蚩尤孤军无援而亡的,难道不是神将你吗?”   飞蓬白皙的脸色染上一抹浅淡的红,那是全力以赴的前奏:“说得好,既然汝兽族残部执意了结因果,那吾便陪冥主做过一场…”他微笑着抱拳一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依稀还是当年那个运筹帷幄、决胜毫厘的人神联军统帅:“此战,生死不论!”   “请!”长剑出鞘,冥主步步踏上虚空,飞蓬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云端之上,转瞬间金石之音连响。   灵谷内,被留下的几人交换一个凝重又难掩复杂的眼神,玉罗刹则抬首望天,神情难掩焦急,曾得陨落于小世界的人神魔三族强者传承,他们虽没听过神将之名,然而冥主为鬼界主宰,为其几人皆知,此战决绝之言既出,自是胜负生死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的前因后果,新仙界具体情况,大家应该能从字里行间猜出来吧?   PS:新一卷“覆水难收”开始,求评论收藏么么哒~ 第35章 叁伍·往事如烟随风去   “这是怎么回事?”匆匆赶到西域,直取灵谷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于谷外撞上旁边山谷所住正赶到此处的鬼医,还有之前出谷浪了一圈才回来的宫九、原随云和丁枫,一行六人踏入灵谷只见碎石飞溅、轰响不断,天空中黑光蓝影交替,不停有鲜血洒落在地。   玉罗刹深吸一口气道:“天宝…”他在沈浪、王怜花、吴明、阴姬那微妙的眼神中语气一顿,又继续诉说:“天宝的本名其实是飞蓬,他本是转世的神族高手,现在…”   完全不了解六界之秘的鬼医、丁枫一脸茫然,而知晓不少辛密的西门吹雪、叶孤城和原随云、宫九都勃然色变,西门吹雪凝视高空,一针见血说道:“现在仇人找上门了?”   “不算是仇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蓝影浮现于众人面前:“是吧,冥主?”飞蓬衣衫凌乱、唇角染血,平静的注视对面的黑衣男子。   黯夜微微颔首:“何为仇人?有私仇者而已,可本尊与神将却非私仇,而是立场不同。”其本就白皙的神色于战中更显苍白,倒是符合鬼族的特性。   “作为神族第一战将,当年的我自然要为神族负责。”飞蓬清淡一笑:“冥主素与兽王蚩尤前辈交好,自然从头便偏向兽族。”   黯夜眸光一闪,敏锐的找准了重点:“当年?!那现在呢?”   “从我毁去神格神骨自贬轮回开始,世间就再无第一神将。”飞蓬淡淡说道:“这么多年,吾之声誉渐趋消弭,甚至现在的神族除了老一辈,已再无人记得,这难道还不是明示?”   众人若有所思自是不提,冥主黯夜张张嘴竟有些不知所措,连杀意都稍有淡去,但前神将垂眸抚剑:“这一点,魔尊、帝女、长老团还有高高在上的祖神,无人不知,然而因果尚在,冥主既然找上了吾,吾自不会以非是神族避战不出。”   话已至此,飞蓬抬手一挥,一道蓝光化为结界封锁灵谷且护住观战的诸人:“继续吧。”黯夜无声一叹,不免又想起蚩尤,他眸中郁色一闪而过,正好被飞蓬看在眼里,心湖顿时惊起圈圈涟漪,恍悟之余更添苦笑,不得不强敛心神、剑指对面:“干脆一点,一招定胜负,如何?”   “好。”平淡的回复,后退的步伐,拉开距离的同时,万千气势凝起,黯夜身上的黑芒闪烁不休,飞身直入云端,飞蓬坦然一笑,亦随之而去,不多时,只听一声难以用言语表达的脆响,刹那间天崩地裂。   玉罗刹和西门吹雪眼神略一收缩,身体已毫不犹豫冲了出去,他们不管飞蓬本身为何身份,都只承认此世的亲缘,叶孤城、宫九对望一眼,和鬼医一样,脚步匆匆的走了过去,而原随云轻叹一声,丁枫自不会让自家公子单独行动。   于是,看着几人的背影,吴明、阴姬、沈浪和王怜花苦笑着去了冥主跌落尘埃的方向,总得看看飞蓬的对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冥主?”他们抽抽嘴角,视线慨叹不已的直视堪称深不见底的地洞:“咳,冥主前辈,你…”   “咳咳咳…”一阵艰难的咳嗽从地底传来:“飞蓬呢?”   一道蓝光闪过,飞蓬似是无恙的出现:“我还好。”在其身边,玉罗刹等人眉心微凝,而飞蓬本身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也说明,他的伤势并不轻:“照胆,去把黯夜拉上来。”已经化为原形的照胆咬唇很不想做,可在飞蓬含笑的拍拍其肩膀时,还是乖巧的跳入地洞。   “黯夜?”玉罗刹冷声道:“天宝,你们的关系不错?”打完就直呼名字,不止是敌人吧。   神容狼狈的冥主和照胆几乎顷刻就从地底上至地面,听见玉罗刹之言,黯夜微微一笑:“物华天宝?飞蓬,你这一世的名字不错嘛。”   “还行吧。”飞蓬小小的抽搐了一下眼角,没说当年玉罗刹起名字完全是希望福气。   对此,王怜花、阴姬闷笑一声,吴明正色点点头,沈浪打了个圆场,笑容淡然道:“此地太乱,两位打也打完了,不如……”   “不用了…”照胆翻了个白眼,打断沈浪之言的同时,冷着脸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糊在冥主肩膀的伤口上。   冥主黯夜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照胆,你这是帮你主人报复我?”他苦笑一下:“但这一回,输得明明是…”   “你没输,我也没赢。”飞蓬很肯定的说道,又转头望向神器之灵:“照胆…”闻言,冥主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他虽郁结于心多年,然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却在下一刻与众人一道色变,只因一只巨眼正于空中凝聚盘旋,而飞蓬只抬眸浅浅一笑:“最后一个命令,不许殉主。”   照胆神剑眼底漫上水光,声音沙哑至极:“是,主人。”他深吸一口气:“可我绝不会再认主了。”   飞蓬轻轻一叹:“你能过得好,孤身一个也无妨,我现在反倒是更怀念,一开始无忧无虑的日子呢…”他凝视气势越来越强的天罚,语气淡定平和:“黯夜,你也别哭丧脸了。”   “飞蓬,你为什么不说!”认出天罚的黯夜神色凝重之极,眼神更是阴郁的要命:“明明…”   飞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仅仅是吾此生从未真正避战,更是为了一个圆满。”他忽而一叹:“实际上,我该感谢你的,谢你在此生百年内赶到了我转世所在的此方世界,让我能够酣畅淋漓一战而亡,虽然,也有些遗憾…”   曾经的天界第一神将眼中露出再无掩饰的傲然:“我遗憾,最终竟还是不免死于天罚,而不是吾曾经所愿的,战死神魔疆场。”飞蓬勾了勾唇角:“要知道,我此世,一直在等魔尊,若他为兽族之仇亲至,我会选择同归于尽之法,但对你黯夜,完全没这个必要。”   黯夜张张嘴终是无言以对,玉罗刹的脸色黑到极致,西门吹雪握剑的手紧了紧,直言不讳问道:“飞蓬,天罚是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是单纯的天地风云化形,体质偏向神族却非神族出生,然一念之差受天帝帝女九天之邀,见其诚心诚意便加入了神族。”飞蓬眼底露出些许暗色:“说起来,当时我若没答应加入神族,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冥主轻叹一声:“加入容易脱离难?”见飞蓬苦笑颔首,他眼神射向还在不停加重气势的天罚:“若你加入神族后就此泯然众人便也罢了,偏偏…从镇守神族域界的普通神将,到一念之仁加入战场援助即将灭族的人族,再到万众瞩目的人神联军统帅……”   听见即将灭族,在场人族不由心中一惊,而飞蓬体表的伤口一点点愈合,他淡淡一笑:“是啊…”天罚即将落下,然死总得死的得体一点吧,这么想着,飞蓬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有好几个机会,可是都没能抓住,便如六界成立后…”   算无遗策的前人神联军统帅对此番转世的亲朋好友坦然一笑:“战场上虽是我是有错在先,才导致兽族有残部得以脱离战局逃入九幽,然终究是水神共工横插一手,才让战后本该解甲沉寂的我被他向长老团进言调至神魔两界交界处镇守,连求个清净都无法,因此一口气咽不下去。”   “于是,你又开始在神族内部刷存在感,将来神魔之井挑衅神界的敌军尽数歼灭,又在魔族于人族小世界散播魔修功法传承时向九天提议,才避免了神族后劲不足被魔族完全超越的趋势。”冥主黯夜低笑一声:“我要是长老团,好不容易把你这个战场上的神族第一新秀找个合理借口给打压下去,可转眼你又立下不世之功,也得郁闷死。”   “我当年是想气死长老团,但最后坑惨了自己…”飞蓬摇头连连叹气:“多好的脱离神界机会,就这么被我玩没了,还渐渐成了六界公认的天界第一神将,与神族的因果越发紧密…”蓝眸滑过一缕复杂之极的精芒:“再后来,我厌倦了长老团无休止的试探和找茬,还有……”   飞蓬在几人不自觉聚精会神的眼神里长叹一声:“九天也烦那几个没事找事的长老,一有机会就怂恿我动用兵权直接弄死长老团,也不想想,若长老团都死了,神族族内事务,难不成她和葵羽、夕瑶就愿意接手了?反正,我是不愿意干的,神魔之井和两族战事已够我烦心了。”   “……”在场人族忽然有一种神族高层集体不务正业的感觉,至于是不是错觉,下一刻便有了答案——冥主抽抽嘴角:“我记得很清楚,蚩尤在面对满桌子的兽族事务时,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后来重楼成为魔尊面对满书桌的魔务,咳,这个不用我说了,你才是最明白的。”   飞蓬表情突然淡了下去,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几个还崩溃于神魔两族高大上形象幻灭的本土人族强者迅速收敛心思,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魔尊的名字呢。   玉罗刹和西门吹雪更是敏锐的发现飞蓬的情绪有些不对,这不太像对劲敌,而冥主忽然一叹:“飞蓬…”飞蓬偏头看着他,其有些狼狈的移开视线。   “你…后悔吗?若不是逐鹿一战中,你私自潜入神族牢狱放走重楼,根本不会有战后被清算,导致赫赫战功、声誉地位一笔勾销之事,而你自己也不会…”黯夜的喃喃低语令在场几人勃然色变:“神魔之井太过寂寞,你才会被重楼打动,以致于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气氛顿时沉默,甚至能听见周围几人压抑的细密呼吸声,飞蓬抬起头:“我该走了,再不上迎天罚,就该打下来了。黯夜,麻烦你护住我的亲人朋友。”他一步步踏上虚空,将欲言又止的冥主丢在身后,唯留一声叹息:“事到如今,爱恨纠葛终将结束,真心假意、后悔与否有何意义?待一切归于沉寂,终是往事如烟、随风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这篇文里设定的神将在神族情况的来龙去脉,说到底不过是——不论对错、随心而为 第36章 叁陆·生亦何欢死不苦   “轰隆隆!”原本的晴天早已阴雨绵绵,雷声更是轰响不断,玉罗刹近乎于暴躁的敲着结界,远望上空中被刀锋状寒风刺破肌肤、被闪动的雷光连连击中的飞蓬,只见雨水从无色化为淡红,分外凄美。   “这…怎么办?”其他几人凝视飞蓬不停流血的样子,神情亦极端凝重,与之交好的几人更难掩焦躁不安。   冥主沉默不语的敲打手中的黑色宝石,半晌后才抬头回话:“没用的,天罚封锁了整个小世界,哪怕同级别其他强者前来,也顶多只能旁观,若上前只会被天罚视作又多一人而加重。”他青着脸说道:“现在除了最终给飞蓬收尸,什么都做不了,除非……”   收尸之言令玉罗刹和西门吹雪都忍不住狠狠瞪向他,他苦笑摇头不语,叶孤城轻叹一声:“冥主前辈,敢问除非什么?”   “说了等于白说。”黯夜欲言又止:“如今,只有三皇亲至才可能做些什么,但三皇境界与其下,哪怕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未突破,也都不过蝼蚁罢了,三皇除了自己的后裔,什么都不会在意,甚至连后裔都……”想到女娲后人世世为救世而亡的命运为女娲钦定,他暗声一叹终是无言。   正待此刻,宫九和原随云突然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话:“魔尊重楼和飞蓬是何关系?”   众人陡然一惊,不由想到之前飞蓬和黯夜的对话,更有飞蓬迎天罚前那声颇为消沉的叹息:“爱恨纠葛终将结束,真心假意、后悔与否有何意义?待一切归于沉寂,终是往事如烟、随风散去。”神族轮回定有前因,尤其是飞蓬这种明显实力地位极强者,既如此,魔尊重楼很可能便是最大的原因,比如……背叛?   沈浪眼神一凝,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拍了吴明一下,他抬眼一扫,即刻拽住了几乎要跳起来的玉罗刹,转头向冥主又道:“不能上前相助,那有什么办法给飞蓬疗伤吗?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对抗天罚,只会伤得越来越重吧?”飞蓬伤势本就是冥主所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黯夜回过神干咳一声:“现在接近不了…”他提高声音喊道:“飞蓬,接泊云露!”泊云露于各界疗伤圣药中排名前几,虽然对实力强者帮助一般,也总比不用好吧?   冥主挥手丢出一道霞光,在暗色的天空下仿若一道白虹,但出乎意料的是天罚之眼陡射紫光,白虹顷刻破碎。与此同时,飞蓬重伤坠落,只听见“嘭”的一声,身影坠地、烟尘四起,众人大惊失色匆匆上前。   “咳咳咳!”飞蓬轻叹一声艰难起身,紧握剑柄的手有些无力的松开:“到极限了呢。”照胆化出人形单膝跪在他身旁,其像是对弟弟一般摸摸他的头:“别哭了,照胆…”又回眸对诸人一笑:“你们也是呢,相见有缘,相离是分,生死轮转,不外如是。”   冥主深吸一口气:“别打禅语了。”他近乎于灌的把一玉瓶灵液喂给了飞蓬:“能撑多久撑多久,说不定…”说到这里,又颤抖着收回手,还是没说出什么众所皆知仅是安慰之言。   “没什么,黯夜。”飞蓬低低一笑,突然抬手一道灵光笼罩了焦急的原随云:“其实我一直想这么做,然而你始终那么淡定,弄得我都不好出手了,可如今已是诀别之时,你要是连吾真容都没见过,大概会觉得惋惜的,随云师兄。”那声师兄在身份暴露后带起明显的戏谑,又夹杂叹息。   同时,又有一块玉佩落在玉罗刹手中:“父亲,修魔功法中的精品,是我根据你的体质,让照胆用灵力输入进去的,哪怕我死了,也不会消失,当然,其他几位前辈还有兄长甚至我其他朋友的体质适合什么功法,里面也都有,一早便准备好了。”飞蓬慨叹一声:“要不是突然出事,我都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理由好拿出来,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一点都不好!”诸人不约而同的吼了出来,音调大的几乎盖过雷光,重见光明的原随云顾不上欣喜,跟着补充了一句,语气压抑伤感:“你长得真的不愧神族之名,只是这样子也太狼狈了,好歹找个机会让我再瞧瞧你全盛时期是什么样子啊。”   飞蓬闷闷一笑:“问黯夜或者问照胆吧。”喝下疗伤圣药的他起身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历经天罚,反倒是有所感悟。”他笑如清风朗月、温润而泽:“情关何解,不过是我经历过、我付出过、我得到过,既一切出于本心,那有何值得挂怀?颠沛流离也好,花好月圆也罢,皆为吾之选择,此生足矣。”飞蓬凝视冥主,一语双关:“黯夜,保重。”   随其话语,飞蓬周身闪烁灵动的蓝光,气势一点点变强,却宛若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飘渺而不稳,显然是心境突破而力量不够,飞蓬没等若有所思的黯夜想明白,就淡淡一笑:“三皇境界,原来便是这种感觉吗?难怪三皇之下俱是蝼蚁了,只是,天生和非天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飞蓬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众人,眸中含有显而易见的温度:“众位……”正打算说句‘保重’,飞蓬话语陡然顿住、抬头直视对面虚空,冥主黯夜紧随其后:“敢问是哪位祖神莅临?”   众人又喜又忧,喜的是这有可能是转机,忧的是飞蓬和冥主都言‘祖神之下俱蝼蚁’,对方不一定会出手相救,而转瞬之间,一道白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背后跟着一个女子,她身着鹅黄长裙,神态似是平缓,但眼神暗藏焦急,与现场诸人相仿。   男子的神情平和淡然,一派不染尘埃之状:“临阵突破,倒是挺出乎意料,飞蓬。”又随意的瞥了黯夜一眼,他淡漠说道:“私自行事至此,你也不怕事后与其反目?”   冥主神情稍稍一变,飞蓬浅浅一笑:“飞蓬见过天帝、见过帝女。”简单的问候,却已再无昔时的自称,女子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又在男子视线余光一扫后没有开口。   “是天帝,不是陛下?”伏羲意味深长的问道。   飞蓬面不改色,反哑然失笑:“天帝明鉴。”   “事到如今,你还是选择拒绝朕,哪怕会死于天罚,这又是何必呢?”伏羲摇了摇头:“你明明是朕暗定的下一任天帝,连与魔尊日久生情,朕都没多管,不是吗?”   闻言,众人倏然抬头、气氛不自觉骚乱起来,冥主黯夜更是不可置信的直视飞蓬,却见其笑意淡定:“是,飞蓬多谢天帝看重,只是,我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他扫了一眼天罚之眼,又是一笑:“否则,我又何苦自坠轮回洗去神族气息,终被天罚迫至如今境地?”   见飞蓬只求自由之身的决心已定,伏羲深深的看了他良久,最终转身拂袖离去,唯留一句惋惜之语:“只可惜,今日之后,神族再无第一战将。”   其挥袖时,飞蓬闷哼一声,唇角流露些许神血,但脸色莫名恢复红润,他在众人不解又担忧的眼神下含笑抱拳一礼,轻声道:“谢天帝成全。”   目送伏羲的背影消失在天空中,一身鹅黄裙衫的女子反倒是留了下来,想到飞蓬曾经所言,诸人对其身份多有所悟,果不其然,飞蓬对她叹了口气:“九天,你是专门留下来打算给我收尸的吗?”   “哼!”九天玄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收尸?你觉得死于天罚还能留下尸体吗?”类似于冥主黯夜之前所做,她一手卡住飞蓬的脖子,把一瓶药给他灌了下去:“父神划掉了你留在神谱上的名讳,你已不是神族了,正和你这心意对不对?!”其美眸中蓦然多出水光:“你让我回去了怎么和夕瑶说啊混蛋!”   被她简单粗暴行为弄得呛住,飞蓬蓝眸里泛着令人发笑的水花,然而此刻无人能笑得出来,他一边干咳一边说道:“咳咳…这个,虽说因我轮回让神魔两族势力不稳而天道震怒降下天罚,可一码归一码…咳…”   似乎想起了什么,黯夜和九天的眼神都亮了起来,飞蓬弯起唇角道:“景天那一世,吾转世之身因机缘巧合卷入人间大劫,有救世之功,在寿终正寝后,功德归于魂魄,是故,我不是没机会保下意识不灭,再待重凝形体之机的。”   沉默了一下,九天、黯夜一针见血问道:“你有几层把握?”本来便是有心借此安抚大家,飞蓬一时哑口无言,而明白其心,黯夜还未说什么,九天脸色已彻底黑透:“飞蓬,这关口了还耍心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隔界把夕瑶拉过来!!!”   见好友有抓狂的趋势,连带玉罗刹、西门吹雪等人间亲朋都表情一片铁青,飞蓬讪讪一笑:“别别别,夕瑶还没恢复吧…”还未说完,其话语就被九天陡然打断。   “你还好意思说夕瑶没恢复呢?她是为了谁才私用并蒂双果、被处以魂飞魄散极刑?若非我求父神出手,又有神树得夕瑶多年照顾,夕瑶就真的魂魄不存了!”九天撸了撸袖口,大有往飞蓬眼眶上来个两拳的想法。   黯夜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退,留着飞蓬一个被九天炮轰的恨不得直接消失:“你躲什么,对了还有呢,葵羽!那丫头一天到晚躲着你走!结果你轮回了她居然二话不说拉着一大票我族精锐和长老团拉锯战,见事不可为竟不等我做决定,带大家跑魔界堕魔,我神族损失三层精锐,长老团伤势不轻尽数闭关,所有事务都砸我头上,你简直是蓝颜祸水啊飞蓬!!!”   “……”飞蓬无语凝噎的朝黯夜投去求助的眼神,他默默扭开头视若无睹,照胆站在其主身旁不停输送灵力助其压制体内会令其魂飞魄散的伤势,其他本土人族又是担忧又难掩好奇,而九天本身发过火反倒是又沉寂下去:“你伤势怎么样了?能压制住吗?”   飞蓬松了口气,淡淡一笑:“差不多还有最后一盏茶的时间吧。”他向上方眺望,天罚结果既出,天空已恢复晴朗,而听见其言,玉罗刹等人的神色自是一下子黯淡下去,黯夜蹙眉将灵力探入,结果毫无用处,他云淡风轻的轻笑一声道:“以风为父、以云为母,我本就生于天地本源风云,如今亦归于风云,无甚不好,诸位还请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飞蓬陨落,本文End   开玩笑的哈哈哈【讪笑】 第37章 叁柒·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此次说话的不是玉罗刹、西门吹雪或原随云,反倒是沉默许久的鬼医:“少主,你刚刚不是突破了吗?”   见人族的亲朋好友眼眸亮起,飞蓬摇了摇头:“境界的确突破了三皇境界,但实力还需要闭关,可如今别说闭关了,天罚之力尚在体内,非境界力量合一的三皇强者不可磨灭。”他淡淡一笑:“更何况,消弭天罚之力,哪怕是对三皇境界高手,都是件非常费力之事。”   众人的神色顿时失落下去,冥主则清了清嗓子:“咳!”见诸人齐齐投来希冀的目光,连九天都表情严肃,他摸摸鼻子苦笑一声道:“我已给神农大神发去神念传音,然而如泥龙入海、全无反应。”   “什么?”飞蓬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简直哭笑不得:“首先,我和神农大神全无因果,再者,当年蚩尤前辈作为神子倍受神农大神宠爱,其身死之事连你都免不了迁怒于我,现在你居然给地皇传音请他救我?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这样的吧。”   九天亦对黯夜翻了个白眼:“没错,神农前辈的涵养真好,居然没传话回来骂你一顿。”   冥主默默望天:“那不是快到一盏茶了我病急乱投医吗,九天,你呢?”   九天张张嘴终是无言,她轻叹一声望着笑意不改的飞蓬:“我们皆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自己倒是…”其握紧了拳头:“飞蓬,事到如今,你究竟有几分把握保住本源意识?不然哪怕再有风云之子诞生,甚至灵魂不变,也不再是你了。”   “最多三层。”飞蓬直言不讳,蓝眸中并未半分对死亡的畏惧,更多是笑对生死的坦荡,他甚至转移了话题:“不过,我并不想带着疑问去迎接一个不知前路的未来。”昔年的天界第一神将直视黯夜和九天,眼眉弯弯却笑不达眼底:“冥主、帝女,尔等能否解惑?”   黯夜笑容僵住,下意识低下头握掌成拳,但还是吐露真言:“不是他,是我,天帝所言无错。”   “差不多,至少责任是本帝女和魔尊各半,至于具体情况……”九天语气铿锵有力:“飞蓬,天魔族还在等你,夕瑶更是,只要飞蓬仍存,到时候我会尽数告知!届时无论你作何选择,都无人有权异议。”   眼睫毛上下抖了抖,遮住了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眸,飞蓬轻轻一笑,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一言为定。”他抬眼笑如清风:“那么,再…”   话音未落,其言被一个女声打算:“再会?再不了的。”诸人猝然一惊,偏头只见半空中一位女子笑容温和、眼神慈悲,但话说得不甚好听:“本尊等了不短时间,你们也想了挺久,怎么连神农都想到了,就本尊被忽略了呢?”随其话语,无数金色光点散落,将飞蓬包围起来。   对此,九天、黯夜张张嘴无言以对,飞蓬倒是正颜一笑,抱拳一礼:“飞蓬见过娘娘,多年不见,娘娘风采依旧。”他沉吟一下,笑意盎然道:“大概是当局者迷,我们三个都忘记人族小世界是有主的呢。”话说完,其手肘向外一捣,惊醒了身旁一众懵然的亲朋好友:“都别发呆了,快参见你们祖神啊!”   接受过人族强者传承的吴明、沈浪、王怜花首先反应过来,行魔道和神道的玉罗刹、阴姬稍慢一步,亦迅速明白来人身份,立即行了大礼,而鬼医和小一辈者也是不傻,稍稍一想便也透彻之极,于是,此方小世界本土人族高手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道:“参见女娲娘娘。”   女娲随意的挥挥手:“免礼。”她眼神一一掠过众人,满意的点点头:“气运都挺高的。”又转向飞蓬:“天罚之力,本尊只帮你封印,待你闭关彻底巩固三皇境界,自己想办法。”其眉眼尤带深意:“当然,我所言,非指磨灭。”   “天罚之力能收为己用?”飞蓬陡然抬首,音调满怀讶异。   女娲轻笑道:“本尊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事现在能告诉你,毕竟,你已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境界,不同于黯夜因情劫堵在最后一步。”被点名的冥主垂头不语,女娲拍拍他的肩膀:“你去找神农,其他事都放下,他不说,你不走,把他逼急了,会收获惊喜的。”   “?”黯夜一脸懵然,但转瞬之间已被女娲送出小世界,飞蓬和九天倒抽一口凉气,皆旁观者清的想到一点:“兽王蚩尤…”   女娲微微颔首:“快了,神农这些年不出九幽魔界,正是为了聚拢并唤醒蚩尤的魂魄,离恢复到能入轮回的地步,应该不远了。”她深深的看了飞蓬一眼:“我本以为,最先突破的会是烛龙或黯夜,没想到会是你,可见情劫不是没用的,九天,你卡了这么久,该仔细想想了。”   九天僵了一下,垂眸沉默不语,飞蓬暗叹一声又问道:“娘娘,天罚之力……”   女娲洒然一笑,继续先前的话题,方式却是仅飞蓬一人能听见的传音:“吾等天生三皇,伏羲主守恒创神族,吾惧寂寞创人族,神农因执着创兽族,前者掌平衡、后者行造化,唯我主生机,你应该能明白了吧,三皇境界真正的道在于世界法则,是故才与其下的境界有天差地别。”   默默听着的飞蓬点头不语,女娲又是一叹:“你脱离神族,重归纯粹的风云之体,风云为自然又与速度有关,具体走什么路,你得自己想,而天罚之力,本尊劝你留着,说不定日后有用,但此终要你自己斟酌。”   飞蓬沉默不语的重重颔首,对着女娲行了一记大礼,女娲向一旁身形一闪,只受了半礼:“你已是三皇境界,待你出关,便以道友相称吧。”她眼中露出些许笑意:“伏羲最后那一句话,你们现在听懂了吗?”   九天恍然大悟:“神族再无第一战将,留下的只是风云之子?”她眨了眨眼睛:“原来,娘娘来得那么早啊。”   “毕竟小世界是本尊为人族所创造,出现天罚,吾怎会不知?”女娲摸摸她的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伏羲不直接救飞蓬,倒不是因我。”   她对飞蓬摇了摇头:“也不是因葵羽堕魔、天魔族出现,你毕竟曾为神族立下汗马功劳,甚至是当年兽族之战,你放走重楼,是伏羲默认,否则兽族灭族会导致神农与其反目,那怎么行?”   飞蓬和九天都没想到这一点,在场人族则露出好奇之色,女娲正待说什么,又挑了挑眉,一瞬间后,其面色略有异样,手中出现一个茶叶罐。见状,诸人不由一怔,女娲抬手将之塞到飞蓬手中,见其神色迷茫,只憋笑说道:“这才是冥主受人之托来找你的原本目的。”   飞蓬整个人僵住,她浅浅一笑:“各方世界最好的茶叶,本身又通过培育,好不容易才弄出这一点点产量,或许对尔等之前的境界无有太大作用,然本尊觉得,拿到各族联手所组织的拍卖会中,大概会成为压轴并以天价成交,毕竟……”女娲伸出手指点了点九天:“对如你这等境界者的悟道,正好适用。”   似乎是觉得烫手,飞蓬的手突然松开,将其交给了照胆:“悟道茶,有助于提升界主级别以下者悟道突破的几率,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去一趟魔界,还给…”话语一顿,他错开眼神低声道:“你联系炎波血刃,让他还给魔尊,顺便给吾带一句话…”飞蓬的语音明显艰难而干涩:“覆水难收,愿君珍重、不见。”   “主人…”照胆明显很是为难:“您确定,我这么过去还带去这种话,不会被魔尊扣下吗?”   未等飞蓬回答,九天就正色说道:“是肯定会被扣下的,飞蓬,若说你以前的破绽是重楼,现在就是照胆还有…”天帝之女暗示性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你在人间的亲人朋友,以重楼的性格,被你这样划清界限,绝对会疯的!”   她凝视飞蓬,神态有些踟蹰又难掩愧疚:“其实,新仙界一战,捣鬼的不止是魔尊,他的确派兵入侵神界欲迫你堕魔,可长老团手中的证据,实际上是出自我的间接引导。”九天低下头:“是我让利用父神所赐的法则控制能力,使神树将所听之音化为证据被长老团导出的。”   不知何时,女娲已经把其他人拉到一旁,问起了他们的修炼和本世界的情况,这一边只剩下飞蓬和九天,他沉默了良久,微微摇头叹道:“你真是昏了头了,我若在新仙界弄死长老团,必然会招致其麾下反叛,虽说吾等联手能在短时间镇压,也会损了神界实力,况且,损失也代表事务增多,没了长老团,谁去处理?你还是葵羽…玄女?”   九天一时无言,她有些懊恼的说道:“但他们天天没事找事,简直是烦死了,和人间的乌鸦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飞蓬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得提醒你,重…魔尊此番率领兽族旧部攻入神界,必然是以歼灭长老团为最高目标,而且神界现在损失已经不小了吧,既如此,你得做好战后重建的准备,以及没有长老团之后,事务就全堆在你头上了,相信以帝女大才,必然手到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九天玄女【木然脸】:本帝女觉得,我的神生一下子灰暗了   家庭作业——女娲娘娘【笑眯眯】:伏羲不直接救飞蓬的原因,大家猜猜是什么?   通知:明日起,作者要开始实习了,实习期尽量保持更新,如果能隔日更最好,但如果太累就只能尽量周更了QAQ 第38章 叁捌·别时容易见时难   见帝女九天的脸色一下子黑掉,飞蓬翘了翘唇角:“别发火啊,我因你邀请加入神族,最后也因你算计而自逐轮回脱离神族,此为轮转,说到底不过缘分已尽、情谊尚存,保重。”   他轻轻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好友:“以后,神族大局得你和蓐收,还有四位魔神前辈扛着了,魔尊大概会把长老团全灭。”说到这里,飞蓬突然想到自己那一次闯入魔界所知晓之事,不由皱起眉头:“还有…”重楼聚集散碎兽魂练兵,明显是想利用蚩尤旧部昔年三族之战陨落的怨憎之气,一次性污染神树,若是如此……   飞蓬正欲说点什么,站在其身旁正等他提点的九天身影陡然消失,其神色一怔,抬眼只见女娲清淡又含着笑意的眼神,但内中一派冷凝:“飞蓬,被神族欠下几乎灭族因果的,不止是兽族旧部呢,还有本尊的人族。”   “……”一下子明白过来,飞蓬唇角微微嗡动,犹豫一下道:“娘娘,我不去,让照胆去神界,行否?”他深吸一口气:“九天无须我担心,神界又已无我旧部,唯独夕瑶,她还在神树之顶,如魔尊动用魔界的杀手锏,会不会……”   女娲哑然失笑:“本尊有那么不通情理吗?”她挥手将照胆送出,其手中还握着那罐茶叶,飞蓬以心神相连之法命他将之还给冥主,再去神界,若魔尊动手则及时带走夕瑶。   做过这些,飞蓬松了一口气,在女娲含笑的眼神下,其神情坦然:“多谢娘娘,既然人族也有心了结因果…”他凝眉想了想,若有所思问道:“轩辕氏出兵否?”   “并无。”玉罗刹等人尽数沉默不语,女娲则面露赞赏:“本尊只是做了一件事,也是此事让伏羲气得不愿意直接出手救你。”闻言,飞蓬不禁一愣,其他人亦是好奇不已,女娲悠然一笑:“你瞧,这是什么?”   随其话语,一汪缩小的清泉浮现在半空中,同时,现场不少人都被迫倒退好几步,原地只留下了西门吹雪和沈浪,飞蓬静静感受着熟悉的清澈气息,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照胆神泉从神界跑出来了?也难怪天帝会迁怒我了,这可是神族灵力源地之一,虽说能接近的人不多,但本身溢出的灵力便能滋养神界。”   女娲弯起唇角:“没错,伏羲本身是想留下照胆神泉的,然而神农先出手拦了一下,所以神泉自己冲到小世界门口才被伏羲追上,结果…”她眸中笑意更深:“照胆神泉认主,其主已非神族,又于我人族一方小世界暂留,它有意随之扎根,对人族此方世界是为大机缘,本尊为人族考虑,传音和伏羲‘交流’了一下,九天实力不够自是没发现。”   至于结果,那还用说吗?飞蓬表情复杂的望了一眼正对自己散发善意的照胆神泉:“只是娘娘,我记得以前在神界,照胆神泉虽接受我入其主泉眼甚至设下禁制又或带部下进入泉眼深处,可绝对没到认主的境界,如今?”   “照胆神泉主动从神界脱离之时,是你心神境界突破的时刻。”女娲笑容带着些许神秘:“所以我才帮你封印而非祛除天罚之力,你自己想想此中深意,飞蓬。且九泉中,魔界得炎波、毒瘴、热海,神界失照胆但尚存无垢、春滋和神树,余下分布于各方险地,今照胆神泉落于此地,本尊也算是松了口气,我人族领土内终于有神泉了。”   闻言,本土人族中实力最强的玉罗刹、吴明、王怜花和阴姬都是点头,离照胆神泉很近的沈浪近距离体验着扑面而来的灵力气息,舒朗一笑,彬彬有礼的问道:“娘娘,请问为何只有晚辈和吹雪这孩子接近得了照胆神泉?”   正思索照胆神泉主动发出认主讯号和体内天罚之力有机会化为己用之间究竟有何联系,飞蓬听见此言不由啼笑皆非的扫了一眼被神泉‘嫌弃’而落到最远处的玉罗刹、原随云和宫九,女娲更是忍俊不禁:“照胆神泉拥有世间最纯净的灵波,能照尽一个人的须眉肺腑,小人照之胆寒,君子照之坦荡,号为“照胆”,你们…心中明白缘由即可。”   “……”沈浪微微瞪大眼睛却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面沉似水的王怜花,西门吹雪清冽的眼神中流露些许恍悟之色,含笑的视线扫过只错一步、同样明白的叶孤城,其无奈摇头,神态一派舒缓。站在叶孤城身侧的鬼医、阴姬还有又远了一步的丁枫则瞟了一眼面色隐隐发黑的玉罗刹、宫九以及不以为意的原随云,眸光意味深长。   气氛不知不觉有些凝滞,飞蓬沉吟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咳咳。”见众人抬头望来,他浅浅一笑:“君子难做,但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好,大家…无须在意。”这般说着,其对女娲拱手一礼,女娲轻轻颔首,松开了对照胆神泉的禁锢,只见照胆神泉流入地面,霎时间水雾弥漫升腾。   过了好一会儿,飞蓬抬眼望了一眼神泉正上方原本被照胆亲自刻上去的‘灵谷’两字,弯了弯唇角,转头对玉罗刹说道:“我设置个结界,外面不是正在找西方魔教之主的埋骨之处吗,你觉得这里如何,保证他们都大叫神迹。”   玉罗刹黑着脸不说话,作为损友的王怜花已经大笑出声,沈浪扭过头,阴姬一脸正色,然两者肩膀都不停的颤动着,只有吴明好脾气的拍拍玉罗刹的肩膀,安抚道:“干脆,你把玉天宝的名字也加进去好了。”飞蓬登时瞠目结舌,女娲“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宫九和原随云跟着笑了出来,现场不由一片笑声。   过了很久,女娲身影消失于神泉之内,只有一语传出:“待神泉滋养此方小世界,所有高等级的功法都会有巨大变化,本尊将派人族强者驻守于此,一边传道,另一边也为族人传道授业解惑,至于人选,便是…才复活不久的后羿和嫦娥吧,他们都与你关系不错,飞蓬。”   “娘娘决定就是,左右这是人族内部事务,不过…”语气微妙的一顿,飞蓬笑容多了一抹思忆:“后羿那一箭的风华,至今难忘,而今故友复活,当浮一大白。”   闻声,神泉内传来一声轻笑,飞蓬转过身来,戏谑的对玉罗刹说道:“对了,身份暴露,我以后就不用叫你父亲了吧…”   其言未尽,玉罗刹不假思索反驳:“你个不孝子!”   “……”飞蓬磨了磨牙:“我比你年龄大多了,你也不怕折寿?!”   对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其他人都不动声色向后退去,玉罗刹则把长子拖下了水:“吹雪,你说!”   被寄予厚望的西门吹雪的确没辜负玉罗刹捍卫自己父亲身份的期望,他对飞蓬淡淡说道:“现在和之前有什么区别?我只问一句,你转世至今,失忆否?”   飞蓬登时哑口无言,兴致勃勃旁观的原随云突然插了一句嘴,其言辞满怀笑意:“飞蓬,你是怕此地来了你的熟人,此生的亲朋好友会让你不好意思?”   蓝眸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飞蓬瞥了他一眼,又一一掠过陪自己度过了这一场生死劫难的亲朋们,最终只余一叹:“不,我是怕你们以后被连累,你们虽得了神道、人道、魔道传承,可毕竟很多事情不知晓,拿人族为例,各方小世界本身以人族为主,但神魔两族皆在中传道,然而行魔道、神道者飞升后,魔界全凭实力,神族则更重出生与资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措辞,之后斟酌着说道:“人族出生的飞升者很难真正融入神族,且无论去神界、魔界,又或者不飞升而留于人族内得本族强者引导,要提升实力都不外乎险地闯荡、各界历练。”   飞蓬幽幽一叹:“吾并非贬低什么,又或居功自傲,镇守神魔之井、统帅天界神军,吾为第一神将期间曾得罪过数不清的各方势力,你们若不隐瞒与我的关系,日后只怕…容易被牵连。”   众人恍然大悟,玉罗刹走上前狠狠一巴掌糊在飞蓬背后,其无语凝噎的白了他一眼,只换来一个冷哼:“你以为我们几个都是吃白饭的吗,不过是从头来过罢了,而且我们接受的传承本就不俗,现在又多了你所给的修炼功法,这样要是被你的敌人找茬死在外面,只能说是自己实力不济。”   其他几人也点头赞同,飞蓬蹙眉不语,宫九笑容桀骜的说道:“表弟,你路已为我等铺平,其他就放手别管吧。”他眉宇间尽是矜贵:“雏鹰尚且要推下山崖以学高飞,更何况我等?你能护着一时,护不了一世!”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最终倒是素来唯恐天下不乱的王怜花结束了这个话题:“行了行了,女娲娘娘不是说了天罚之力吗,现在让飞蓬自己体悟体悟去,对说的就是你玉罗刹!外面的局还在呢,别瞪眼了,赶紧去把事情搞定再回来,我们几个也找个地方躲躲,都散了吧。”   正待此刻,九幽魔界   久攻神树无果,心烦意乱之下回归魔界,魔尊重楼站在暗魔渊外,魔识将渊底的散碎兽魂及怨憎之气尽收眼底,可其神态游移不定、决心难下,连脚步都几番踏出又半途中强自放下,直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唤:“重楼……”   “冥主叔叔…”重楼回过头,眉眼间的阴郁散去,留下的是不安希冀:“飞蓬…怎么样了?”   黯夜眼底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抱歉…”他叹了口气,不出意料之外的见重楼神色黯淡下去,只摇摇头将其手掌执起,把茶叶罐放在掌心:“此番…是我私心过重了。”   想起蚩尤,当局者迷并未领悟女娲之意的冥主难免黯然神伤,他伸出一指点于重楼眉心:“这是我在小世界的记忆,你自己看,我先去找神农前辈了。”对此,重楼不由微一愣神,黯夜则又补充了一句:“若你愤恨难平、执意一战,就在此等我吧。”话音刚落,其身形一闪,已入暗魔渊。   作者有话要说:   神魔暂告一段落,接着继续走陆小凤的剧情~重楼就快来小世界了 第39章 叁玖·凌波绿水荡莲纹   黯夜极度欣喜激动的从暗魔渊走出时,只见重楼眉心紧锁的站在深渊之上,其脸上的红晕消去,眼中难掩羞惭之色,欲言又止道:“重楼,抱歉…”   “叔叔言重了…”重楼轻轻叹了口气:“是我思虑不周,至于父神…”他转移话题,眸中有精芒闪过:“当局者迷,这些年你我只怕都一样,地皇说了吗?”   冥主黑亮的眼睛泛起些微涟漪:“快了,再有几年,便能入轮回,只需要一次转世而已。”   重楼唇角弯起,露出一个璀璨似少时的灿烂笑容:“好。”他阖眸遮掩住些许水光,但声音带出些许沙哑:“对了,我已决定,杀手锏不用。”其低低一笑道:“父神若不在,这些散碎魂魄要修复只怕耗费甚大,神农大神不见得会乐意,如今又是另算,我待会儿就进去禀报。”   说到这里,重楼睁开眼睛似是完全恢复正常,唯冰冷的暗光闪烁不休:“现在,咱们说私事,冥主叔叔,请把那个什么南王世子的魂魄给我。”   黯夜张张嘴无言反对,他怎么会看不出重楼眼中深藏的绝望和崩溃,这一切最初源于他与飞蓬的纠葛,然而最终推了一把的却是心怀怨恨的自己,想到这里,冥主抬眸深深看了魔尊一眼。   “可以,但飞蓬之事,你得小心斟酌,非是我故意给你泼冷水,照胆复述之言已明示飞蓬如今心意,且如今你们的境界差距甚大……”他轻叹一声:“三皇之下皆蝼蚁,哪怕你并无真正的大错,飞蓬对你也绝不会像从前那样了,不平等的相守,我觉得你还不如先寻求……”   其言至此,被重楼直接打断:“冥主叔叔,你在骗谁?我还是你自己?”其话语含着苦涩之意:“我不信你没问过地皇,你、我、烛龙和飞蓬,谁最有可能突破,地皇又是怎么回答的?”   黯夜哑口无言,重楼嗤笑一声:“不像是飞蓬孤身成长至今,你我背后有神农大神,烛龙则生而知之,三皇与其下者何异?不过法则而已!”他握紧拳头:“有得必有失,因魔界主位、鬼界主位,你我提前触摸法则,空间和轮回既已提前领悟,则最终渡劫必遭逢关卡,如今看来……”   “情劫,最易亦是最难。”冥主苦笑一下:“若非今日知晓蚩尤尚在,我一辈子卡定了,而你…”其话语顿住,终是长叹一声。   重楼淡淡说道:“所以,差不多的,不过是你希望已现,我尚处永夜。”他抬眸眺望魔界无边无际的天幕,血月和锁链状的魔云已经消失:“我不会放弃的,除非他真能下杀手。”其伸出手:“所以,别废话了。”   “也罢,给你。”黯夜苦笑摇头,一枚发着荧光的光团被送入其手:“悠着点,未经历修炼的人族魂魄,太脆弱了,一次搜魂便黯淡不少。”   重楼冷冷说道:“我保证,他最后还能进入轮回,这够了吧?”对此,冥主抽了抽嘴角,也就是说你不打算给他留意识对吧,我懂……这般想着,他扶额点头算是默认,之后不出意外看见重楼颔首一礼,身影匆匆进入暗魔渊消失不见,一声叹息后,暗魔渊外空无一人。   无数里之外,人族一方小世界,银钩赌坊   布置豪华、气氛热烈的大厅里,酒香混合上等脂粉的香气,清脆悦耳的银钱敲击形成世间无可比拟的音乐,然而名义上是此地老板妻弟的‘银鹞子’方玉飞额头和背后都溢满了冷汗,在他身旁,陆小凤饶有兴趣的望着对面的红衣公子,笑嘻嘻的抱拳一礼道:“兄台好赌术啊,敢问名讳?”   “本公子退出江湖已久,如今才回来,你们小辈倒是有意思的紧。”完全没改变容貌的王怜花一脸的似笑非笑,站在其身旁的沈浪神情颇为烦恼,他耸耸肩:“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本公子是来找人的。”其眼神一冷:“收了本公子的东西,自己却不愿意练,还懦弱到把自己家和未婚妻都让了出去,你真是让本公子开了眼,李寻欢!”   银钩赌坊内一片鸦雀无声,连陆小凤都只是讪讪笑着没说话,正在此刻,一声叹息从赌坊外传来:“多年不见,两位前辈安好。”   王怜花冷哼一声,沈浪抬起头,语气温和的说道:“寻欢,进来吧。”   俊熙的男子虽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可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笑起来更令人温暖之极,让王怜花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我还以为你早醉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呢!”   “王前辈说笑了。”李寻欢笑容温润似如当年:“您和沈前辈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老。”   沈浪拍拍他的肩膀,扫了一圈呆若木鸡的人,以及方玉飞忽明忽暗的眼神,淡淡一笑道:“此地不合适叙旧,带我们去你的住处吧。”   “寒舍…”李寻欢还打算谦让两句,已被王怜花挑眉打断:“别婆婆妈妈了,痛快点儿。”李寻欢失笑摇头,干脆走在前面,陆小凤眼神闪了闪,毫不犹豫追在他们身后,今日得见昔年武林神话,怎能错过机会,全然把之前还感兴趣的冰山美人冷若霜丢在脑后,浑然不知被丢下的方玉飞脸色阴郁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   跑出银钩赌坊没追出去多远,陆小凤便嘴角抽搐的发现,自己身后已跟上了不少人,他们都以最快速度追逐着前面的背影,眼神隐隐发亮,而前方三人自然亦发现了这一点,竟回头一笑突然加快速度,身影在黑暗中难以寻觅,很快就将近乎所有的追踪者尽数甩脱。   之所以要用‘近乎’,自然是因为某个名为‘凤’的人正嘻嘻哈哈追着,虽离得有些远,但不管王怜花等人如何加快速度,他都不紧不慢的吊着,似乎未出全力,然而在前方三人停下时,实际上已经拼尽全力的陆小凤松了口气,上前拱手一礼:“小子无状,请几位前辈海涵。”   “你倒是嘴甜。”王怜花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刚刚赌的不是挺好,又欲求美人相伴,现在怎么改成追着我们几个不放了?”   陆小凤毫不犹豫朗笑一声:“几位前辈说笑了,美人易得,神话难求啊。”   一直没说话的李寻欢终于开口,声线满怀笑意,却让陆小凤心中一松:“端的是好性子,难怪飞蓬和随云都说你有趣,既然你巧合至此,便和我等同行吧,想来他们会高兴见你的。”   “飞蓬和原兄失踪果然是没事。”陆小凤长出一口气:“敢问前辈,您在西域待了这么久,此番玉教主之事……”   李寻欢摇头一叹:“我并非魔教之人,只是有所往来罢了,毕竟飞蓬幼时是我启蒙…”其话语微妙一顿,又道:“罗刹教少主同是。”   “原来如此。”陆小凤沉默了一下,干脆的转移了话题:“那便有劳前辈引路。”如此说着,王怜花、沈浪和李寻欢皆注意到此子眼中充盈若有所思之色,不免视线一触即分,都露出些许笑意,之后一路无言。   一处隐秘的山庄,陆小凤才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是风触碰剑锋之音,以及很响亮的剑刃相交的声音,其步履一停,下意识的抬起头,紧接着露出瞠目结舌之色:“西门?叶城主?!”   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弄得手头一紧,西门吹雪的剑拂过叶孤城的肩膀,扫落了几缕寒霜,叶孤城的剑则擦过西门吹雪腰侧,尴尬至极的割破了腰带,两位顶尖剑客对望无言。   顷刻后,感受到腰间一松,西门吹雪回头深深看了张大嘴巴的陆小凤一眼,身影瞬间消失,叶孤城冷着脸看着陆小凤,令其打了个寒颤:“咳咳,意外意外,幸好没掉嘛…”   其语音在越发森冷的眸光下趋于喑哑,最后被直接打断:“久闻灵犀一指,早想请教,如今正是时候!”   一刻钟后,西门吹雪换了一身白衣走入庭院时,只见陆小凤脸色涨红的提着裤腰带,王怜花笑倒在沈浪怀里,李寻欢扭头捂住了身旁冷漠少年的眼睛:“别看,伤眼。”   “没看他,长针眼,我看父亲。”阿飞干脆利落的回答,陆小凤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而王怜花从沈浪的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扭了扭他的脸。   顶着少年不解的眸光,王怜花再次笑倒:“怎么会这样呢,我那个好姐妹怎么教出来的,不像你,也不像她,这到底是像谁?”   好不容易用腰带绑好了衣衫,陆小凤擦擦头上的汗,插了一句嘴说道:“外甥似舅?”   王怜花的笑容僵住,沈浪认真的端详阿飞的眉眼,李寻欢闷笑一声:“两位前辈,我也觉得挺像的,特别是王前辈不笑的时候。”   “舅舅?”阿飞神色平静的瞥了一眼王怜花:“母亲说过,让我给你带句话。”   闻言,王怜花正色起来,正走出屋子的飞蓬和原随云脚步顿住,虽说阿飞来此不长,可其单纯又坚定的性子颇得看重,只听他直视王怜花:“母亲说,此去经年、终生不见,愿你们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王怜花怔住,沈浪罕见的低头一叹再无言语,而飞蓬眼神微微一闪:“那位幽灵宫主,当真是个奇女子。”朱七七、熊猫儿等人一开始并未看穿沈王之间的情谊,直到远走海外,反是离开极早的白飞飞,虽然看透,却依旧为情所困,她决绝又痴情的留下了孩子,还给了他们一个最真挚的祝福……   想到这里,飞蓬忽然叹了口气想到葵羽和夕瑶,眼中黯然之色闪过,又化为坦然,只抬头望向神色轻松的陆小凤:“好久不见,怎么你每次都往出事的地方跑?”   “求别提!”陆小凤捂着脸蹲下身,恨得几欲捶地:“等回去我一定要去百花楼住上三五年都不出来了!”   原随云无语凝噎的抽了抽嘴角,转身拂袖而去:“我去给满楼寄信,希望他养得起你。”   “……”陆小凤赶忙追了上去,依稀还能听见他们的争执随风传来——   “我开玩笑的啊,我会干得多了,怎么会让花满楼养我!”   “呵呵,你会干什么?”   “…额,洗菜,刷碗和碟子什么的?”   “然后打掉的比洗掉的多吗?”   “原随云!!!”   “好,我知道了,不说实话,陆兄。”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为小剧场:   百花楼   “啪啪!”陆小凤僵直着近乎‘咯吱咯吱’的抬起头:“咳不小心又打了。”   花满楼浅浅一笑:“放心,不要你赔。”他想了想,偏头道:“把碎片拾起来就好。”   陆小凤松了口气,但半晌后——   “QAQ花满楼我的手指好疼啊!”   “……陆小凤,你以后再来,只带着嘴就够了。”   #818辣个平时不能用、关键时刻为金手指的灵犀一指#   吾心安处 第40章 肆拾·何事秋风悲画扇   “怎么,想起你的红颜知己了?”调侃的话语,戏谑的笑容,宫九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故意对飞蓬眨了眨眼睛:“说起来,那两位玄女在六界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吧,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正对着画卷发呆,听见此言后,飞蓬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回头淡淡说道:“你对照胆套话了?”   “不止是我,或者说主要不是我。”宫九晃了晃腿,很悠闲的笑道:“是玉教主带头的,在你进入神泉最深处闭关那几天,只是没想到,你没几天便出来了。”   明白众人大概已把自己的经历了解差不多了,飞蓬无声一叹,并未再隐瞒什么:“葵羽不需要我担心,夕瑶却…”其语气一顿,又继续诉说自己的担忧:“夕瑶在神树最上层,重…魔尊那里有污染神树之法,若他动用隐藏极深的那个杀手锏,我不知道夕瑶会不会受神树影响。”   “我想,那位魔尊不会那么愚蠢的。”宫九眯了眯眼睛:“你突破后的心境,冥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定然不会瞒着他,这种情况下,若为你受过严惩的夕瑶玄女因魔尊进攻神界再遭重创,哪怕你现在出不了此方小世界,事后也会与之彻底翻脸。”其音调带着自信之意:“何为得不偿失?此如是也。”   飞蓬垂眸凝视铺开的图卷久久不语,宫九好奇之下起身来到桌案边,呼吸不由一滞,只见遮天蔽日的神树之上,一位姿容轻盈、眼神清澈的明艳仙子正翩翩起舞,其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周围围了不少衣着华丽、容颜俊美清丽的男男女女,眼神中尽是欣赏。   在较近之处,一身蓝衣的青年含笑鼓掌,容貌俊伟、眸色澄澈,正是飞蓬,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幽雅恬静的女子身着嫩黄裙衫,目若秋波、神情柔和,被震撼的宫九不由放轻了呼吸,只听飞蓬轻叹一声:“这是葵羽诞生的时候,为了感谢吾昔年救命之恩,她在神树上跳了一曲惊世绝艳的飞天之舞。”   “那之后呢?”宫九忍不住问道。   飞蓬抬眸无奈一笑:“哪里有之后了,自葵羽诞生,几乎都躲着我走,少有几次见面,皆低头不语,虽地位崇高可也礼仪详尽,我并未多想,毕竟大部分时间都驻守于神魔之井,因军情紧急又兼难有规律,每次回神界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故……”   “所以,这么一个大美女每次见面都羞答答垂头,你完全没发现不对?”哪怕以宫九的心机深沉,也不禁默默扶额为那位天帝义女默哀了一下,有什么比暗恋对象完全无有自知更悲哀之事?见飞蓬略愧疚的沉默不语,宫九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手指指向图中:“那位论容貌与葵羽不相上下又站在你身旁的神女……”   飞蓬的声线更加低沉:“就是夕瑶,我每次回神树,都是疗伤,因为和魔尊动手时伤得太重,神魔之井太过重要,所以让手下暂时驻守,自己返回神界腹地…”他苦笑一下道:“夕瑶以霞为精,以玉为魂,本身是神族最出色的治疗师,只是她守护神树少有出手,自三族之战后,再无后起之辈知晓,而来此疗伤,能为我节省很多时间。”   宫九微妙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出言相问:“飞蓬,你到底有多少倾慕者,自己知晓吗?”飞蓬抬眼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宫九无力的捂住脸:“算了,我已经明白了,除了主动说出口的魔尊重楼,还有你被贬下界后堕魔与私用神果的两位玄女,剩下的你自己完全不知道,对吧?”   飞蓬默认般偏头不言,宫九简直气笑了:“以你的条件,怎会只有这几个倾慕者,所以你根本就是…”他有些语塞的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只能甩手离开:“罢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也别担心,照胆不是说了神树上层已被天帝封印吗,既然天帝出手,夕瑶玄女绝不会出事。”   待飞蓬调整好心情从房间内走出时,陆小凤早已消失不见,西门吹雪抬起头,叶孤城的眼神也亮的惊人,飞蓬苦笑一下,摇头拍了拍手:“照胆!”男孩的身影迅速出现,飞蓬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坦然一笑。   “别怪我打击你们,说论剑,你们现在还没到和我论剑不被影响本身之道的水平,照胆本身是九泉神器之一,又是天生剑灵,我会的,他都会,我不能教你们的,他能教。”话音未落,飞蓬的眼神投向不远处若有所思的沈浪和阿飞甚至原随云。   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此言并非限于他们两个,是指所有用剑之人,我希望你们能善用这个机会。”说到这里,飞蓬摸了摸照胆的头,最后只道一句:“鬼医弟子飞蓬在教主玉罗刹身陨同时失踪,不少人怀疑此事是他所为,因此这趟浑水,我打算蹚一蹚。”随其话语,人影突兀消失,余下众人面面相觑,尽皆无言。   银钩赌坊   “所以,你又回来了?”方玉飞似乎觉得挺好笑,竟然越笑越大:“你居然回来了?飞蓬圣子明明都暗示你别蹚浑水,你竟然还留在西域?”   陆小凤挑了挑眉:“你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了!”   话音刚落,他居然直接起身就打算走,没反应过来的方玉飞怔怔看着其背影,直到门打开有寒风灌入才打了个寒颤,出口喊道:“嘿,我开玩笑的啊!”见陆小凤笑着关上门,其不由长叹一声:“你猜到了?”   “好糊弄不代表我傻,银钩赌坊算是你半个地盘,这里出现的女子,我不信你不了解,况且你我相交也挺久,我什么性子,你还能不明白?”陆小凤嗤笑一声:“你越说她是冰山,便越能引起我的兴趣。”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清楚呢?方玉飞连连苦笑,陆小凤却正色起来:“行了,别说废话,你连美人计都用了,到底想要我帮您什么?提前说好,你要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罗刹牌当教主什么的,我立马就走,哪怕玉罗刹真死了,那东西也不是个非魔教之人能染指的,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因为你我是朋友,仅此而已。”   从银钩赌坊出来的时候,已是子夜,月光清冷,照的陆小凤的心也冷,他忽然想念起百花楼的一草一木一花香,还有好友温和的笑容,这么想着,其步伐不由加快,在被包围时,亦不打算停留,此举成功激怒了三个穿着墨绿绣花长袍、头戴白玉黄金高冠的老人:“陆小凤!”   瞥过衣衫上的绣纹还有对方铁青的脸色,再想到飞蓬,陆小凤停了下来:“岁寒三友?”他顿了一下,又道:“你们找我有事?”   “你的披风呢?”孤松表情一派冷漠傲慢:“你的大红色披风呢?”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陆小凤有些茫然:“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不记得?”寒梅深深的看了陆小凤一眼:“九天十地,诸神之子,遇难遭劫,神魔俱泣。”   陆小凤先是愣神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们教主的儿子?他不是死在银钩赌坊吗?”不然蓝胡子也不会让自己小舅子请他出手去找罗刹牌好给西方魔教,只因这样有新教主上位,谁还会为上一任教主的纨绔儿子死在赌场费心费力?   青竹冷冷说道:“不,少教主死在从银钩赌坊出来后的小路上,我教教徒赶到后,少教主和护卫的遗体不远处有几片残破的红色,我们之所以耗到现在才来,就是要找出布料出自哪里。”   似乎想到什么,陆小凤神色一怔,而孤松的眼中尽是冷意:“那出自江南花家的衣铺,料子是最上好的,绣娘的水平亦是很高,摸一摸就知道大概是多长时间之前制作的,又是制作成了何等样式,最巧的是那个时间段卖出去的红披风,买主有实力杀了我们少教主和护卫的,只有你陆小凤!”   “……”陆小凤突然觉得,自己随手把衣服乱扔的习惯真是该改了,这不就摊上大事儿了吗!他干笑一声,没有半分迟疑,毫不犹豫出手就是最强悍的招式,大风之中依稀有金色一闪而逝,遨游的身影仿若凤凰,一瞬间消失在天边,但滴落的血迹证明其伤势不轻,吃了小亏的岁寒三友表情凝重了不少,未曾迟疑的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待万籁俱静,飞蓬从角落中走出,眉宇间一派忍俊不禁:“啧,真是倒霉啊陆小凤,和走到哪里哪里出事的楚留香有的一拼了,只是你所得传承…”他怔忪了片刻,又摇头低声一笑:“都退出神族了,我有何多想的必要,人族现在兼容并蓄,且看你自己抉择,倒是黑虎堂…”   “西方一玉,北方一玉,遇见双玉,大势已去…”其后的嗤笑渐渐淹没于风中:“呵呵,要实力没实力,要手段没手段,连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方玉飞,凭你也配和西方魔教之主齐名?”   与此同时,神界   “轰隆隆!”巨响之后,重楼闷哼一声被晃动的神树狠狠砸下,硬生生穿透了神界坚固的地面,直直坠落人间,然而重伤的魔尊并未在意,反而笑意满满的抹去唇畔魔血,未曾收回的魔识将掉落至神树之外的长老团尽收眼底:“瑶姬,下面交给你了。”   瞧着瑶姬领兵将曾经的仇敌尽数围了个水泄不通,重楼又扫过神树之上九天似焦虑实冰冷的眼神,在其宣布大局为重、谨守防线时,放心的含笑又吐出一口心血,燃烧源自神农的血脉强行引动九泉之力攻击神树,引得神界法则内部动荡,才暂时性攻破神树防线,可反噬之力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重楼一边吐血,一边闪身进入掌控空间法则后已创造多年的私人空间,入耳是虚弱又凄惨的叫声,正是南王世子的魂魄,魔尊眯了眯眼睛,颇为烦躁的抬手布下静音结界,将其声音封死在折磨魂魄的酷刑法阵中,自己则随意的向后一靠,吸收空间内逸散的精纯灵力调息。   良久,重楼勉强压制住伤势,一脚踏出空间,只见暗魔渊之中,瑶姬白衣染血、回眸一笑,仿若朗月当空,眼神亦清澈一如昔年:“重楼,大仇得报。”   重楼弯了弯唇角:“父神将归,双喜临门。”他和瑶姬一起笑了起来,直到伤势隐隐又有发作之状,才收敛笑意:“瑶姬,魔界之事,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未曾意外,瑶姬只是轻轻一叹:“你决定了,不管结果都要过去…”她苦笑道:“哪怕突破三皇境界又渡过情关,飞蓬不一定还是原来的飞蓬?”   重楼浅浅一笑:“吾心安处,唯他而已。”其转身而去的背影是几十万年不改的挺直,深深印在瑶姬眼中,她幽幽一叹,眼中又浮现出多年以前去春滋神泉的路上,宜嗔宜笑的自己,还有同路打打闹闹的两个少年,一切恍若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瑶姬是蚩尤之妹,因年龄和重楼相近所以玩得合得来,官方小说里,大概是飞蓬和重楼交好,因此称呼瑶姬为姐,三人曾同去神农九泉之春滋泉 第41章 肆壹·昔年旧事如天远   不提飞蓬意味深长的喃语,且说陆小凤好不容易逃走,却苦逼的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竟撞向凭空裂开的一处空间裂缝上,相触之时,他瞪大眼睛想,自己该不会撞鬼吧?说时迟那时快,一袭血衣、头顶生角的男子从空洞中走出,正好被撞了个正着:“嘭!”   一声闷哼后,头上鼓起一个大包的陆小凤讪笑着停下:“咳咳抱歉啊这位兄台。”他脚步极快的向后退去:“我什么都没看见,绝对没看见!”红发红眸,哪怕自己所得传承中对六界情况只有最基本的描绘,也能判断出此异界来客非妖即魔,且周身气势绝烈,显然身份不凡,能不招惹绝不招惹。   专门挑了个人气稀薄之地闯入小世界壁障,重楼眸光直视面前避过了自己魔识突然出现的男子,陆小凤身形僵硬的被冻结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指点在自己眉心处,欲哭无泪的心想该不会被直接灭口吧,但其只觉一道暖流流遍体内经脉,半晌后,重楼神情异样的收回手,沉声道:“哪位老朋友,还请出来一见。”   啊?陆小凤正懵着,只听一道莫名耳熟的叹息从自己体内传出,正是他年幼落魄获得不知名种族传承时所听见的声音,不同于当年对“有缘人”的嘱托和告诫,此刻多了得见故人的欣喜甚至捉狭:“啧,真是好久不见,重楼,你现在比以前威武多了,果然是长大了哦?”   “……”不能笑,一定不能笑,然而陆小凤看着对面红眸男子的表情从惊喜化为铁青,还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重楼磨了磨牙:“九凤,你都死了一次,怎么还不会说话,我看你根本就是太啰嗦才被后羿弄死的吧!”   作为昔日的兽族青年战将之一,和蚩尤之子重楼、神农之女瑶姬、第一女巫女丑一道长大,九凤早对自家竹马的脾气了如指掌,即便隔了无数年,也似乎是毫无隔阂:“哎呀,你总得体谅我这个几十万年连几句话都不能说的痛苦老人家嘛…”   重楼额角青筋欢快的蹦了蹦,九凤干咳一声非常明智的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家这个跳脱的小徒弟资质不错,只可惜受制于此方世界无有灵力,可最近又有了变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居然在此遇上了老朋友呢。”重楼面色陡然一变,九凤话语多了一丝感叹。   “其实,当年真多谢了他,后羿那一箭断绝生机,最后将我下葬时,其却偷偷浇了一瓶春滋泉主泉眼万年都难得一出的生机泉水,于是…”九凤淡淡说道:“等我养好魂魄伤势,舍弃躯壳从地里爬出来,盘古大陆没了,神魔两界成立,魔尊和神将一战,神将坠入轮回再不复归,重楼,魔尊,我想,我得问一下,特别是又遇上他之后更想问了…”   重楼沉默了很久,陆小凤的心跟着提了很久,最终,只听见一声苦涩的叹息:“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隐藏于陆小凤体内的兽魂在见重楼这般反应时,反倒是松了口气,他化形而出,是一个俊秀又难掩风流潇洒的男子:“重楼,我差点以为你变了。”   重楼苦笑一下:“你是这么想的,他何尝不是?所以,他当着我的面,自毁神格神骨,用神族禁法直接堕入轮回,事后,九天约我去了苍穹之涯……”   他垂眸轻叹:“其实,新仙界决战,是我和九天一方不知情、一方顺水推舟的谋算,不过,我的目的是引他堕魔以避免进攻神界时不死不休的一战,九天则是希望他被逼无奈灭了长老团,神界最高层大换血,之后,她就有把握以血流遍地换永世安宁,反正长老团身死,欠兽族的因果等于消了大半。”   “你们简直胡闹!”九凤扶额长叹:“照胆剑主,人不负他,他不负人,对现任神族最高层造反这种事情,除非九天这个天帝之女先出手,他作为第一神将必须为神界做出抉择,才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定内乱,平时长老团再找麻烦,他都只会忍忍忍吧?”见重楼默认般偏头不语,九凤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来此既然是找他,便赶紧去吧。”   见旧友摆手一副送客的样子,重楼哭笑不得:“等等,你好歹说一下,你怎么弄成这样的?不是说伤势好了吗,哪怕兽身不在,你去魔界也能轻易堕魔吧。”见九凤语塞,重楼眯起眼睛,拿出了当年战场上发号施令的威严:“说!”   “这个,我太倒霉了点啊。”九凤捂住脸:“你记得吗,当年那一战,三族联手击败雾魂之主,他战败失踪,连三族之战都没现身。”重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九凤干咳一声:“我本来是打算去魔界的,结果路上离春滋泉比较近,有些怀念就想干脆泡一泡。”   他呻|吟一声:“结果,那家伙居然占了春滋泉的主泉眼,过往之人,实力不强或背景深厚,他便躲着不见,实力强又没后患的,就一律吞噬掉…”重楼张张嘴无言以对,九凤欲哭无泪的说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得罪天道了啊,才出来便差点完蛋,最后迫不得已动用了血脉转移大法,寻了最近的一处小世界,借我兽族后裔血脉隐藏气息才躲过一劫。”   对于少时小伙伴如此悲催的遭遇,重楼觉得自己该同情的,但不知何故,瞧着那张苦兮兮的俊秀脸庞,他只觉得想笑,实际上他也的确大笑出声了:“哈哈哈哈!”   “重楼,你笑够了没!”九凤怨念十足的瞪着他。   重楼干咳好几声才忍住笑,然其身影陡然消失:“笑够了,我也走了,你好好恢复。”   话音刚落,一道暗光落于陆小凤身上,九凤拍拍神情好奇的小徒弟的头:“啧,随机召唤,有难就大叫一声重楼,他会救你的。”   已从适才对话了解自己师父的性格,陆小凤很不敬的撇了撇嘴,反倒对了素来不羁的九凤胃口,他嘿嘿一笑,勾起唇角喃喃自语:“对了,我好像忘说了…哦,对,忘记告诉那家伙,他现在在哪里,不过不说也无妨,人海茫茫、总有相遇。”   其理所当然的把重楼忘在脑后,转头对陆小凤挑了挑眉:“乖徒儿,我们去百花楼吧,每次看花满楼沏茶,为师都觉得很想喝。”闻言,陆小凤抽了抽嘴角,又在下一刻高兴起来,现在自己有靠山了,就不用担心岁寒三友设阻碍拦他回去了,多好啊!   昆仑山,灵谷,照胆神泉之内   已脱离神族身份的飞蓬淡漠一笑,眼底有寒芒一闪而逝:“雾魂之主。”   他又瞥了一眼路遇市肆后兴高采烈拖着徒弟要尝遍西域美食的少年好友,摇头收回纯净的灵识,抬手摸摸照胆的脑袋,他垫脚蹭了蹭,无须其主出声已变为一把闪亮的长剑:“主人,我去杀了雾魂?”   “不用了。”飞蓬漫不经心的笑道:“给个教训,从春滋泉赶出去即可,当年在雾魂的那一战,与陨落的三族精英关系不错的,至今健在者还有好几个呢,一旦消息传开,自会有人出手。”他低低一笑:“不过,要说句实话,九凤可真是倒霉透了啊。”   说到这里,飞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幽幽一叹又道:“照胆,你顺便去找一趟八成正收拾东西打算来此驻扎的后羿,当年我一己私心给了九凤生机,现在人活了,总得和杀了他的后羿解释一下,再向他及吾在人族的老朋友们挨个问个好,并宣布吾退出神族恢复风云之子身份之事,嗯?”   人族轩辕氏、大禹、后羿、嫦娥、夸父……在心里粗略的估摸了一二,照胆乖乖点头:“主人你放心,一个都不会缺的,除非正好闭关,但…”他语气微顿,有些踟蹰的问道:“主人,魔尊来找,你行走江湖用的是本名,大概其很快便会找上门了…”   “小事一桩罢了。”飞蓬神色似是一派平静:“吾已是三皇境界,布下一个结界,他进不了灵谷就是。”照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言相劝,只能退了出去,飞蓬轻轻一叹:“神界、春滋、雾魂,倒是我失察了,回神族腹地次数较少,也最多去神树和照胆神泉,没注意到春滋泉有人失踪,然他定未对吾和几位神将的麾下下手,才一直没暴露自己偷渡至神界之事。”   想了想,飞蓬面露恍悟之色:“对了,从人间飞升之人,似乎有不少强者失踪的,想来就是雾魂所为了,因长老团不在乎这些出生人族之人,此消息并未引起重视,还真是灯下黑了。”他摇摇头将此事抛之脑后,眼神则掠过已听闻自己之名、正赶往西方魔教总坛的重楼,复杂之色于蓝眸中闪烁,最终只余一缕轻叹,照胆神泉外随即罩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却是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   仙三官说,上古和平时期,三族有通婚的情况,所以陆小凤的血统来自于此,其实是很远很远之前的事情了,不过,至今五十万年,能流传下来的血脉……可想而知那位是兽族的祖先,实力也是不弱的啦 第42章 肆贰·众里寻他千百度   “飞蓬,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收敛起魔族特征,变出黑发黑眸的重楼神情复杂立于山脚之下,眼神落寞而悲凉,引得不少魔教教众探头探脑。   良久,终于有人主动问询:“请问阁下何人?”来者非是别人,正是玉罗刹左膀右臂之一的魔教左护法冷璃。   重楼勉强一笑:“我找飞蓬。”   “……”冷璃脸色微微一变:“敢问阁下与圣子是何关系?”   重楼垂眸坦然说道:“吾名重楼,你不妨去禀报。”   犹豫一下,冷璃对几个守卫轻轻挥手,他们心领神会的靠近,隐隐形成一个阵法,将重楼四面八方之处尽数守住,还低着头的重楼挑挑眉并未出言,只是静静等待着。   昆仑山一处隐秘之所   “你说,前山山脚下来了一个长相极其张扬明亮,不下于吾儿之人,还一副明显受了情伤的样子?”玉罗刹表情古怪之极:“他说,他叫重楼?”   冷璃略尴尬的点点头,心里颇为怀疑这是少主在外招惹的情人:“他是来找少主的,而且神色非常哀凉,弄得守卫们都有些不是滋味。”   “当真无耻!”玉罗刹磨了磨牙,面色全部黑了,冷璃神情怔忪起来,只见自家教主将平时最喜欢的砚台狠狠砸了下去:“败坏吾儿名声!明明是他先…哼!”   想到从照胆神剑剑灵处知晓的消息,西方魔教教主突然遗憾自己现在不能直接出面,只能在屋内转了两圈才道:“不许告诉吾儿,你把他打发走。”魔尊既然收敛魔族特征来此卖惨,自是不敢激怒就在山内的飞蓬,想把人赶走应该会很容易吧。   将一脸好奇的左护法打发掉,屋内那座百鸟朝凤的屏风后走出几个人,为首的红衣男子戏谑道:“飞蓬这是麻烦堵门了哦。”   “别说风凉话了。”沈浪无奈摇头:“那位魔尊不见得那么容易打发掉。”   阴姬若有所思:“我觉得,未来只怕不仅仅是魔尊吧?大概还有神族的夕瑶玄女和魔族的葵羽天魔女?”   想到三者一堂的情况,在场之人尽皆打了个寒颤,为到时候八成头疼的飞蓬默哀了一下,玉罗刹揉了揉额角:“魅力太大果然不见得一定是好事,虽说…”他语气顿了一下,又叹道:“现在只怕飞蓬不愿意再付出一段感情,更不会和两位倾慕他的玄女…”其摇头很明智的决定不管:“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谁能劝的,说起来,飞蓬几十万岁呢。”   闻言,吴明等人不免笑了出来,正待此刻,冷璃又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教主,不好了!”   “多大点事。”玉罗刹不以为意的一摆手:“不就是那位叫重楼的不愿意走吗?”   冷璃擦了擦汗:“不,教主,外面又来了两位…绝代佳人。”他音调透着些许异样:“本来正在问少主在哪里,结果,那个叫重楼的似乎是听见声音抬了头,接着……”   “……”一语成谶的阴姬在几人近乎于谴责的调侃目光下默默扭头,玉罗刹难得扶额有气无力道:“打起来了?那两位美人叫什么,你有听见吗?是不是叫夕瑶和葵羽。”   冷璃诧异的瞥了玉罗刹一眼:“教主英明神武,正是如此。”   玉罗刹无语凝噎的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这么来回跑难免引起怀疑。”他想了想道:“反正顺路,你便当做没来此处,直接去灵谷找飞蓬了,现在就过去吧。”听见能找正主,冷璃可算是松了口气,连玉罗刹为何知晓两女名字都没问,运转体内真气脚下一用力,身影瞬间消失。   “魔尊重楼!”低喝一声,天魔女葵羽绝艳的脸上尽是被小觑的怒意:“你有本事把结界解开,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所有攻势被空间结界悄无声息化解消融,完全落不到对方身上,这种一记重拳砸出却落在空处的感觉让这位性情刚烈的女子实在难以接受。   重楼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完全没搭理她,虽然同为三族时期的佼佼者,甚至其为天帝义女辈分尚在重楼之上,但因葵羽生的太晚,终是迟了重楼、飞蓬、九天、女丑、夕瑶、瑶姬、九凤等人半辈,他只将目光投向少年至今的旧友:“夕瑶,你伤势如何?”   “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夕瑶轻声回答,伸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拉住了葵羽,低语道:“别闹,这里是人族小世界,要打得出去。”素来听夕瑶之言的葵羽狠狠瞪了重楼一眼,冷哼一声还是停了下来。   他们等了很久,冷璃才神色怪异的出现,他抱拳一礼道:“还请几位随我来。”重楼、夕瑶和葵羽作为顶尖神魔自不乏风度,皆抬手还礼,冷璃便带他们走入昆仑山内部,路上和不少人寒暄了几句,直到不速之客挡住去路。   “左护法,尔带非我教之人进入教内,是何意。”右护法素媛着一袭绿衫,青丝垂至肩头,神情冷凝而怀疑:“教主灵堂尚在,你怎敢带外人进来。”重楼等人抬头魔识一扫,果不其然,他们前进的方向正矗立着白幡飘飘的灵堂。   冷璃眯了眯眼睛,又瞬间恢复正常,只淡淡说道:“右护法多虑,我是要带他们从小路去灵谷。”素媛楞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是圣子的客人,哪怕你不信我,也该信鬼医一脉吧?”素媛表情好看了不少,默不作声的向左一让,冷璃颔首当她的面把三人带入针叶林。   针叶林深处   重楼脚步一顿,超越了冷璃,夕瑶和葵羽向两边分开,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将左护法围在中央,其并未有所异动,只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重楼冷冷说道:“你是谁?”精纯又隐秘的灵力,哪怕长相一样,也太过明显了,根本不是之前那个人。   出乎三人的意料,此人顶着冷璃的脸,吐出的却是清朗又沉静的少年之音:“夕瑶玄女、葵羽天魔女,吾主有请。”伪装散去,蓝衣的孩童回过头躬身一礼,无视了重楼那一瞬间的惊讶。   夕瑶和葵羽对望一眼,继而试探性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照胆?”   “嗯。”清清冷冷的孩童点点头,又回过头,将眼神投向重楼肩头,两点虹光在其视线下跳了跳,照胆心领神会的颔首,对若有所思的重楼淡漠说道:“魔尊,炎波说,他要和我一起过去,但主人不愿见你。”   重楼张张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算是同意,肩头上的炎波血刃便脱离其化为人形,不同于照胆的清冷,炎波之灵开朗热烈,上来就给了小伙伴一个拥抱,而后用手比了比个子,撇撇嘴说道:“嘿,上一回明明差不多啊,你怎么才几千年就比我高了?”   “……”这一次,重楼、夕瑶和葵羽一起无语的抽抽嘴角,倒是照胆很有耐心的祸水东引:“主人不同,你找魔尊去。”   重楼默默扭过头,没有去看自家坑主人的武器,炎波无趣的哼了一声,勾着照胆的肩膀:“我感受到照胆神泉了。”见照胆点头承认,其眼神微微一亮:“我去泡一会儿,你们走之前喊我。”话音刚落,其身影就瞬间消失,重楼在夕瑶和葵羽啼笑皆非的眼神中眼皮子跳了跳,心觉自己大概养了个假神器。   灵谷,水雾弥漫   玉罗刹负手站在岸上,回眸一笑道:“魔尊、夕瑶玄女、葵羽天魔女?”   三位顶尖神魔心中恍悟:“魔教教主玉罗刹?”重楼更是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眉心舒展开来:“修罗决,以诡道、杀道为主,倒是符合你的体质,是飞蓬给的吧?”   玉罗刹淡淡一笑:“正是。”他眼神投向照胆神泉,微微蹙眉道:“就在刚刚,我听见了飞蓬的传音,说他有事要做,让谁都别过去,并让我来此告诉你们。”   重楼、夕瑶和葵羽都楞了一下,重楼抬手轻轻触碰结界,半晌后苦笑摇首:“三皇掌握法则,居于众生之上,其下尽为蝼蚁,果然正如其言,差距太大了。”   “你为魔界之主,本便掌控了空间法则啊。”葵羽微怔,夕瑶不言不语的凝视着他。   重楼轻轻一叹:“不一样的,未到境界,只是借用法则,非是真正掌控。”他很洒脱的席地而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呢?”   “飞蓬让照胆来找我们,又突然有所变动,应该是突如其来的急事。”夕瑶细声细气的笑着:“我们等就是了。”   玉罗刹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们一眼,又眺望瞧不清楚的水雾深处:“此方小世界对神魔两族都微不足道,不过尔等是客,吾为此地东道主,总不能被飞蓬说连他的朋友都招待不周。”不等三位神魔再说什么,玉罗刹便匆匆离去:“几位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重楼、夕瑶和葵羽哭笑不得的瞧着面前多出的一堆瓜果蔬菜还有美酒佳肴,以及被玉罗刹拉过来镇场子的照胆还有因为没能进入神泉正郁闷的炎波,终是没辜负这份好心:“多谢玉教主了。”   玉罗刹随意的挥挥手,也没在乎地位尊卑、实力差距,坐在他们旁边,好奇的问道:“照胆之前说过一部分,只是有些事情,他跟着飞蓬,并不了解全部,比如各族势力,还有…飞蓬为神将期间所得罪者,请问几位能解惑否?”打听清楚哪些势力需要警惕,出去历练便能有所防备。   “我来说吧。”重楼轻轻一笑,飞蓬以神魂真容转世,又是重情重义的性子,若能让其此时亲朋好友对自己升起好感,关键时刻至少能为自己说说话吧:“玉教主还有哪些未来将走入六界乱局的朋友,一并叫来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重楼是一个人来的,绝对没这么好的待遇,因为有夕瑶和葵羽,才被玉罗刹这么礼待 第43章 肆叁·追根溯源觅真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昆仑山上神魔论势,再言另一边,九凤嚷嚷着要吃遍美食而故意延长了时间,导致陆小凤再次对上岁寒三友,但不同于先前的退让逃离,在九凤以我兽族最擅长正面搏杀为名天天都进行的训练下,脱胎换骨的陆小凤摩拳擦掌要印证自己的进步,故一盏茶后,双方两败俱伤。   岁寒三友喘息着向后退去,剑尖不停抖动着,陆小凤指尖染血,然神色一派淡定坦然,其笑眯眯的说道:“还要继续吗?我说了不是,就不是,真是我杀了你们少主,我那天过后还傻乎乎待在西域干吗?”   岁寒三友沉默不语,陆小凤则正色起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各位,我帮你们查出凶手,你们不得再追杀我,更不许利用魔教势力隔三差五对我们师徒下毒,如何?”眼神扫过坐在一旁和陆小凤笑嘻嘻的样子如出一辙的查不出身份,似乎是凭空出现的陆小凤之师九凤,岁寒三友的眼眸露出一抹忌惮,最终点头退去。   “小凤凰,你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还往坑里跳?”九凤饶有兴趣的笑道:“他们搞不好在贼喊捉贼呢。”   陆小凤耸耸肩:“我知道啊。”九凤眯了眯眼睛,他翘起嘴角:“我只不过想到一个问题…”其眼中尽是精芒:“岁寒三友并非玉罗刹心腹,真要是认定玉天宝是我所杀,留在魔教的玉罗刹心腹怎会不出手呢?”   语气微妙的一顿,陆小凤又道:“再说,我曾见过那位玉教主一回,他从头到脚都裹着雾气,神秘之极,而魔教内部似乎也少有人见过,既然如此,谁能说,他一定就死了?”   “聪明。”九凤眼中露出明显的笑意:“其实,我这些年虽借你的血脉隐藏自己踪迹,你对外所遇之事,隐约还是有所感知的…”似乎想到了什么,陆小凤的表情尴尬起来,九凤哑然失笑:“别想多了,我说的感知,是指你遇上同样非此方小世界该有的传承,我的灵识才会被惊醒。”   陆小凤心中一惊:“师父,你不会说……”   “便是你所想。”九凤打断了他的话:“紫禁之巅,玉罗刹那一次就是如此,他得到了魔族强者传承,而且应该是颇为完整的那一种,因此…”其眼中有些许嘲弄:“这次明显是那位魔族传承者在隐退前的清洗,毕竟魔教是他的所有物,怎么愿意留下非同心之人呢?最终留下的,大概都是忠心的教徒吧。”   陆小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到岁寒三友看向九凤时的忌惮,心中却莫名升起警惕,总觉得对方还会闹幺蛾子,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师父,接下来,我打算主动出击了。”其想了想,拍拍手道:“咱们去看冰雕,如何?”九凤眨了眨眼睛,自是从善如流。   昆仑山,灵谷,照胆神泉最深处   “天罚,非神非魔非人,非天罚也。”天帝伏羲一脸的莫名其妙,抬眼看向同级别的其他三位强者:“你们有想法吗?”   女娲若有所思,神农淡淡一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飞蓬,你和人族、神族因果联系都挺深,如今成功脱离神族、返本还源,有无想过,自己诞生的真实缘由?”   “盘古大陆、三族盛世,风云之子,天地本源,非三族任一…”飞蓬陡然抬头,其神色似哭似笑又似慨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本就不该加入任何一族!”   伏羲和女娲也终于明白:“你是天命的天罚掌控者!”伏羲苦笑摇头:“也是,三族横行无忌,本身又生命悠长,自该有另外一族崛起,代天道执行拷问,优胜劣汰以将陨落者的灵力重新归于天地之间。”   女娲长叹一声:“难怪当年三族之战前,我们三个谁都没能算出来,因为天道布局被阴差阳错打断,才不得不于崩溃之前掀起战争以减少人口。”   对此,飞蓬垂头捂住自己的脸,好半天没说话。   伏羲的心底也颇不是滋味:“哎,是九天为神族大局,拉拢飞蓬加入神族。”深吸一口气,天帝承认道:“是吾对神族管制太松散,甚至对九天本身的教导也不够,否则以其资质,不该比重楼差太多,以至于次次都输,被外界甚至本族指指点点。”不然,九天也不会毫不在意颜面亲自出马好话说尽,请在外游历时能与重楼平手的飞蓬加入神族。   “但答应九天的邀请,是我自己的私心。”飞蓬抬起头:“当时,重楼曾邀请我加入兽族,可他是兽族少主…”其后之语未尽,然三皇无一不晓,好友之请自是诚心诚意,但兽族少主与毫无身份、加入兽族的孤身强者,差距未免太大,此等屈居人下之状,怎比天帝之女的邀请?甚至九天开出了同辈混战,若飞蓬胜则以之为尊的条件。   神农出言拉回了话题:“你们别想了,这一切都已是历史,再思无意,那句天道箴言,天罚,非神非魔非人,非天罚也,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半句未解了。”   四位顶尖强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无语,此番直到结界晃动,才恍然初醒:“咦,夕瑶、葵羽和重楼都在外面,晃结界的是炎波,他…”女娲神色一动,好笑摇头:“想泡神泉?算了,反正咱们似乎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干脆放他们进来吧。”   神农和伏羲都没说话,眼神瞥向垂头不语的飞蓬,此地终究是新晋的天罚之主的私人地盘,他们自不会越俎代庖,沉默了一会儿,飞蓬只抬手一挥,结界破碎开来,玉罗刹、吴明、王怜花、沈浪和阴姬怔住,而夕瑶、葵羽的表情古怪起来,只因重楼身影陡然消失,接着硬生生撞在了虚空之中。   “飞蓬?”被震飞的重楼起身时表情略带茫然之色,眼中除了急切,又多了不加掩饰的黯然。   清冷的嗓音响起:“魔尊请回吧。”飞蓬只解释了一句:“你我之间,说到底不过不信而已,事已至此,又何必执着?不如当断则断。”   “飞蓬!我信你,一直都信你!”重楼握紧了拳头,却因飞蓬接下来的言语再无反驳余地。   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角,飞蓬隔着只阻止重楼一人的结界,又问道:“你信我?你为提前铺平兽族旧部复仇之路欲逼我堕魔,怎么不想想,我那次去魔界后返回神界,又隐瞒了什么?”   重楼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而脸色骤然惨白,飞蓬则淡淡说道:“魔尊,吾为你隐瞒魔族的杀手锏,虽然你这次并没用,实际上便已舍弃在神族的所有,但你宁愿在决战时趁着神魔之井空虚无阻派兵入侵神界,都不愿提前问我一句,既如此,今日又何必言信?”   是啊,自己利用飞蓬的信任,而不肯提前询问,归根到底,何尝不是不信?重楼近乎于绝望的闭上眼睛:“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红瞳回过头,对神色复杂的葵羽、夕瑶沉声道:“天魔女葵羽,吾以现任魔界之主身份,准天魔族就此不归魔族,天道在上,誓立。”   完全没想到的葵羽下意识屏住呼吸,重楼手指在其眉心前滑过,美眸露出些许迷茫而痛楚,只见一缕缕透明的青烟溢出,重楼轻声一叹:“此为我是魔界气运,从今以后,你们跟着飞蓬即可。”他低低一笑:“预祝汝族族立之日得天道庇佑,而后代天行罚、不负公平公正之心。”   话音落下,红发血眸的魔尊对结界内躬身一礼:“这是我来之前所接到的天道指令,因快入小世界,未来及告知地皇。”   已经算到前因后果的三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神农不以为意一笑:“不,重楼,你做得很好。对了,对你先前所言,本皇现在告知你答案。”重楼身体一紧,神农郑重其事说道:“除非现任八国国主与各方魔域齐名上书要求另立魔尊,否则本皇不允你辞去魔尊之位。”   重楼怔在那里,神农难得和声劝慰:“这五十多万年,你为魔尊一手促成了九幽魔界由贫瘠到繁华的转变,行事更无甚真正疏漏,这一切,本皇都看在眼里,若为蚩尤归来废你魔尊之位,又岂能服众?故莫要多想。”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重楼无悲无喜的点点头:“是。”他没有强求什么,只是落在地上坐回原位。   见状,夕瑶咬咬唇,葵羽眼中原本的愤懑也消弭不少,两女对望一眼,漫步踏入照胆神泉,玉罗刹瞥了面色沉郁黯淡的重楼,发现自己完全高兴不起来,不由扯了一下唇角,转移话题道:“适才还未说完,请魔尊继续吧。”   发怔的重楼收敛了千头万绪的烦闷心思,闷头又低声说了起来,正和照胆一起进入神泉的炎波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的捏了捏一同诞生的伙伴的手,照胆犹豫一下,轻轻点头似乎答应了什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神农勾了勾唇角,眼中笑意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   飞蓬亲友团被重楼成功刷了可怜值~双更求评论么么哒 第44章 肆肆·曲高和寡有知音   “照胆…”神泉之内,被照胆拽住袖子拉了拉的飞蓬表情颇为无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   照胆眨了眨眼睛:“主人,我没说错什么吧?既然你和三皇都解不了那句天道箴言,那么请其他一界之主来此一叙,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成。”   伏羲和神农眼中笑意一闪而逝,女娲捧着脸笑道:“说得没错,他们虽卡在离天道境界一步之遥的界限上,可本身资质底蕴极高,早晚会突破的。”三皇境界,不过因为先前只有他们三个天生三皇者,真论起来,真正的名讳为天道境界,而重楼掌空间、黯夜掌轮回、烛龙掌时间,差得仅仅一个情劫。   点了点剑灵的眉心,飞蓬轻叹一声起身对三皇抱拳一礼:“三位先请拿几位界主前来吧,我先送夕瑶回神界,再和葵羽回天魔族,帮他们搬离魔界。”   从进来便一直沉静温柔的夕瑶忽然笑了笑:“飞蓬…”被唤了名字的飞蓬偏过头,只见她轻轻柔柔的笑着,给了自己一个拥抱,愣神之间又主动松开:“此番见你平安无事,足矣,其余之事,我就不说了。”   清丽的玄女对女娲和伏羲微微一福:“陛下、娘娘,此方小世界风景甚美,晚辈能否暂留几日游览各方?”女娲轻笑颔首,伏羲淡淡一笑默认,而飞蓬抿抿唇角,目送夕瑶转身离去的倩影,欲言又止却终是一言未发。   对此,跪在伏羲面前的葵羽垂眸咬了咬唇,神农微不可察的摇摇头,手肘一拐捣了伏羲一下,其回过神来挥手将葵羽虚虚扶起:“朕除去神族族人关于你的记忆,便已是结束。”天帝的语气无喜无怒,不再理会昔年的义女,而是转头对飞蓬说道:“吾已给烛龙、黯夜传信,让重楼先进来吧。”   飞蓬眯了眯眼睛,淡淡的点点头,却轻拍神色有些落寞的葵羽肩头:“葵羽。”容貌绝艳、性格刚烈的天魔女抬起头,只见自己自幼倾慕之人温和的笑容:“辛苦你了,先回天魔族通知一下,我明日去魔界接你们。”   “是…”葵羽下意识回答,又堪堪吞下差点出口的‘将军’两字,只脸色微红的垂下眼眸、转头离去:“我现在就回去。”   她羞涩又行色匆匆之状印在三皇和飞蓬眼中,伏羲沉默不语,神农和女娲不由对飞蓬挑了挑眉,他苦笑一下,在葵羽离开后才轻叹一声:“情债难还…”   “我这个义女,呵…”似乎想到自己曾给葵羽不亚于九天的优待,却最终收获了对方毫不顾忌身份堕魔导致神界颜面尽失的结局,伏羲的脸色一派淡漠:“对你倒是情意深重,哪怕你明明没见过她几次。”   飞蓬的表情更复杂了几分:“天魔族…”他深吸一口气:“族长只会是葵羽,她也会是我未来唯一的副手,不过,这也是我唯一能给她的了。”   “我们这个境界,想陨落都难,是真正的与天同寿。”伏羲轻轻放下杯盏:“因此,感情更要慎重,就吾个人而言…”他抬眸瞥过同境界的三位强者,坦然说道:“我们本就不该把情爱看得太重,心淡方能始终如一、不受万物所扰。”   神农握茶杯的手一紧,下意识看了一眼女娲,她笑得有几分冷意:“是。我们三个,从来都是你最洒脱了。”飞蓬垂眸并无插话,三族盛世,神农大神倾慕人祖女娲,女娲娘娘却对天帝伏羲怀有仰慕,此并非秘密,有不少人知晓,只是自三族之战爆发、各族决裂至今,谁都不敢再宣诸于口。   闻言,伏羲笑了笑,眼神露出几分无奈与对同伴的纵容,然毫无男女之情,女娲冷哼一声不再出言,可美眸中除了冷意也并无其他,昔时隐匿的倾慕早已消失了不知多久,神农则揉了揉额角对飞蓬说道:“你见笑了,说到底,我们几个也都有私心。”   “地皇言重。”飞蓬仿若不知的笑了笑,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正待此刻,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照胆神泉主泉眼外传来,而后是熟悉的低沉之音:“见过天帝、见过娘娘,地皇。”重楼站在岸上,恭恭敬敬对三位祖神躬身行礼,此后,其眼神直视飞蓬,按理,他该对新晋的天罚之主同样行三皇之礼,偏偏在凝视半晌后得不到一个眼神后,完全不愿开口。   伏羲微微颔首权做还礼,女娲和神农含笑点头,眼神都投向沉默不语的飞蓬,他轻轻放下早已喝尽的杯盏,语气不冷不热的尽了地主之谊:“魔尊入座吧,龙神和冥主稍后便到。”   明亮的红眸有一瞬间的黯淡,恍如群星陨落,飞蓬看在眼里,蓦然间觉得心头一软,又在空间破碎之音后陡然惊醒,他下意识避开重楼的视线,自是错过了其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只低声说道:“人已到齐…”   正打算招呼人入座,飞蓬在面前身影闪烁消失后话语顿住,只因圆桌上人虽已到齐,但来晚一步的烛龙和黯夜很自觉的坐在了稍远的地方,而自己身旁之位上,重楼正目光灼灼的投来热烈丝毫不减的目光,那眼神宛如冬日饮烈酒,灼烧感油然而生。   飞蓬的识海中传来一声没能忍住的轻笑,正是与之相连的照胆剑灵,令其眉宇间稍稍一皱,干脆对身旁的灼热眸光视若无睹:“三位界主,想来天魔族之事尔等已收到天道之示,今日请你们来,是为了一句天道箴言——天罚,非神非魔非人,非天罚也。”飞蓬明说了自己诞生的真实原因和三族之战爆发的缘由,见众人皆陷入沉思,便不再开口。   良久,实力最强的伏羲抬眼说道:“你们有何想法,直言不讳便是。”   “这个…”烛龙打了个哈欠:“前两句不都解开了吗,最后一句,是指天魔族本身出自神族,非飞蓬同族,但如今境况也可以归入一族?”   黯夜抽了抽嘴角,心想烛龙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真那么简单,三皇会解不出来?果不其然,三皇对烛龙之言连连摇头,他也不生气,闭目养神等着其他人发话,而黯夜瞥了一眼认真思索的重楼,摸摸鼻子道:“天罚,非神非魔非人,非天罚也,既然如此,神魔人皆不可为天罚一族?”   飞蓬终于抬起头来:“有道理,若吾立天罚一族,对人神魔三族则应保持中立,同理,天罚一族亦是如此,不该与三族有太过深的因果联系,如此当能保证公平公正。”   随淡然沉静的言语从薄唇溢出,坐在飞蓬旁边的重楼一点点握掌成拳,指甲渐渐陷入掌心,些许血腥味令其他几人侧目而视,而他垂头时眼神晦暗不明,只面无表情的暗自使了一个治疗术。   将一切尽收眼底,飞蓬下意识也握紧拳头,他低声出言打破了此时近乎于窒息的气氛:“冥主、龙神所言有理,魔尊可有高见?”   “何为天罚?”重楼抬首露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飞蓬的呼吸一滞,对方这个眼神他只见过一次,在潜入魔界达成目的想离开时,被自己算计到混沌海的重楼一身血红伤痕出现在暗魔渊,那一刻凝视自己的神情便是如此,而重楼盯着飞蓬,状似恭敬实则分毫不让的问道:“敢问天罚之主,天罚二字从何而来?是天道所示,还是吾等自己所起?!”   伏羲、神农、女娲、烛龙、黯夜一起怔住,飞蓬的蓝眸一下子凝起,重楼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天罚非天罚,不过是名字罢了,汝的族群,其名当由你自己决定,而天帝掌平衡、地皇掌造化、人祖掌生机,烛龙、黯夜和我借用法则却非真正掌控,但法则之名皆为天道所定,唯有你……”   他话语一顿,飞蓬已然明白:“是了,我诞生于天道本身,天道赋予吾创立种族并赐名之权,一如三皇当年。”三皇和其他两位界主恍然大悟,飞蓬的表情有些复杂:“多谢…魔尊。”   重楼的眼神闪烁过一缕不甘,又很快消弭,他又提醒了一句:“盘古大陆地大物博,现在却分为各界,你创立种族,天道一定早给予相关助力,不妨体悟一二。”   飞蓬心中一惊,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昏了头,这般想着,他并未迟疑,左右在座之人都知晓轻重,便直接合眼沟通天道,半晌后,飞蓬抬眼望向重楼,视线复杂之意更深:“创立种族之地,是…云海小世界。”   明白就算飞蓬原先打了剥离天道之匙,将自己所送的云海小世界归还的主意,如今也不行了,如此想着,重楼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状若无事的笑了笑,他语带调侃道:“既然天道早已借花献佛,便恭喜了,只是法则与种族之名,你想好了没有?”   闻言,飞蓬再次陷入沉思,身旁几位六界最上层的高手瞥了一眼笑容难掩的重楼,无声无息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觉得,于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中,自己的存在感简直前所未有的低。   离灵谷千万里之外,桌上有酒,酒中有毒,看着蓝胡子、方玉香前后七窍流血而亡,陆小凤的心一阵阵发冷,而后又燃起杀意,对方玉飞,因此其后一战,方玉飞即将落败,但岁寒三友中寒梅陡然出手,没有人能形容他拔剑的速度,没有人能看清他拔剑的动作,只看见闪电般的剑光一闪,直刺陆小凤的背,其前面的出路本已被逼死,可真正致命的一击竟是从他背后来的!   然而他丝毫未动,似乎完全没发现寒梅的背后杀人,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剑鸣,寒梅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原地多了两个白衣人,其中之一正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学剑者,不得背后出手。”   与此同时,方玉飞倒了下去,陆小凤回过头深深舒出一口气:“西门,叶城主,你们来得很及时。”   “若我们不来,你也死不了。”叶孤城神色一派平静,抬眼直视房梁。   一声轻笑传来,上方跳下来一个人,陆小凤的表情苦了起来:“师父,你没被调虎离山?”   “那么幼稚的手段,呵!”九凤玩味的撇撇嘴:“不过,你的应对还是挺好的,若最后没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更好了。”   陆小凤温暖的眼神望向正与岁寒三友对峙的西门吹雪,又看向还瞧着自己的叶孤城,话语很轻又很重:“不是别人,他们是我的朋友。”   九凤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而此刻,西门吹雪已经冷笑出声:“尔等用魔教压我?”他眼底寒意闪动,酝酿剑影纷纷:“以为拿到罗刹牌,你们就是教主了?”   叶孤城偏头看去,淡淡的说道:“现在还不是正月初七,你们死了,罗刹牌易主,魔教不缺教主。”话说至此,他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也不缺罗刹牌。”   ?陆小凤、九凤和岁寒三友都面露不解,西门吹雪冷着脸把一张质地比先前几张更好的玉牌拍在桌子上,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陆小凤干笑着问道:“西门,罗刹牌?”   “飞蓬送的。”西门吹雪攥紧了罗刹牌,周身冷凝的气息让陆小凤不敢询问:“与玉罗刹父子‘身死’的消息一起传过来的。”陆小凤张大嘴看向表情严峻的岁寒三友,正欲再问点什么,只听窗外一声低笑,闻声,岁寒三友脸上血色顿失。   西门吹雪神情冷淡的看着飘进来的一团雾气,眼中露出直白的嫌弃:“装神弄鬼!”   “……”陆小凤有些担忧的脚步一挪,和西门吹雪站在一起,其心底颇为担心喜怒不定的玉罗刹会因这一句实话悍然出手,岁寒三友僵直身子站在原地,叶孤城微微摇头,九凤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只听雾气中传出一声堪称哀怨的叹息:“吹雪,你这么说爹会伤心的。”   肩膀颤抖了两下,叶孤城眼中弥漫笑意,岁寒三友和陆小凤一起瞪大眼睛,西门吹雪额角青筋暴跳的直接拔剑,凌厉的剑光瞬间斩破灰雾,展现出一张略带惊讶但更多是欣慰的笑脸,玉罗刹的手按着西门吹雪的手腕,笑眯眯说道:“进步不小,不过,想造爹的反还差了点。”   “是吗?”西门吹雪轻轻收回剑,语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们是晚辈,双剑合璧不过分吧?”玉罗刹一怔,继而脸色陡然一变,一森寒明锐、一飘渺无踪的剑意突然相合,一瞬间照亮窗外的寒冬之夜,天外飞仙与一剑西来配合的完美无缺,一声轰响后,万籁俱静。   待众人反应过来于房屋倒塌的灰烬中揉着眼睛,只听见一连串的干咳,灰头土脸的玉罗刹磨牙的样子分外可怖,只听见一声变调的闷哼,正逃离的岁寒三友齐齐栽倒再无声息,西门吹雪眼睛黑亮之极,随意的投去一个眼神,似笑非笑说道:“父亲,如何?”   “哼!”玉罗刹黑着脸瞪了一眼站于西门吹雪身侧的叶孤城:“很好。”   他阴测测的嗓音让陆小凤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看向西门吹雪,管不住好奇心的问道:“玉教主?”有糟心的“剑道知己”珠玉在前,儿子的另一个朋友此刻在玉罗刹心里变得无比顺眼,他挑眉示意对方直言,陆小凤眨了眨眼睛:“敢问,玉天宝少教主真是你的儿子、西门的兄弟吗?”   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玉罗刹低低一笑:“是,又不是。”九凤无聊的翻了个白眼,令其眼底泛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精芒,而后笑道:“玉天宝是吾儿,吾儿却未死。”   “和伯父一样是假死?”很熟稔的把‘教主’换成‘伯父’,陆小凤恍然大悟。   另一边,西门吹雪突然神来一笔的说道:“罗刹牌是飞蓬给我的。”   “…哦,对。”陆小凤喃喃自语,忽然抓了一把头发:“飞蓬,圣子,不对!”他抬起头来直视西门吹雪、叶孤城还有笑意玩味的玉罗刹:“飞蓬才是玉天宝!”   玉罗刹朗声一笑,身影原地消失:“西方之玉,永存天地,有吾两子,此言非虚。”   作者有话要说:   唔,好像暴字数了啊,对了,人物卡片——葵羽玄女(天魔女),看过官说的朋友可以直接略过:   在遥远的诸神之纪,神树的第一颗神果成熟之际,曾有太古凶禽当扈来袭,意图吞吃神果。守护神树的女神夕瑶与当扈大战,取得上风后因放松警惕而身受重伤。千钧一发之际,神将飞蓬及时赶来,以照胆神剑一击斩杀当扈,后以神光抚慰受惊的神树之果。   神果中孕育的葵羽因此与飞蓬结缘,诞生后,因一抚之缘倾慕飞蓬,但碍于恩人夕瑶,一直没有向飞蓬吐露心声。作为第一个神树之实诞生的太古女神,葵羽神力强大,深受天帝伏羲喜爱,被封为玄女,在神界地位尊贵。   飞蓬被贬下凡后,葵羽心灰意冷,一怒之下以无上灵力劈开神魔之井,堕入魔界,而一批神界的追随者也随其而去。于魔界成立一新的部族,因来自神界,自号天魔,与原有七支最强的部族共同构成魔界八部众。葵羽玄女也从此更名为葵羽天魔女。   葵羽天魔女于魔界立足后,依然对飞蓬念念不忘,遂将心底对飞蓬的一缕柔情化为龙葵,以绝大法力送入人界,投身姜国皇室,与男主角景天展开千年的等待之旅。   最后,谢谢各位支持,么么哒   读者“月歌莫浅忆”,灌溉营养液 +1 2017-10-27 23:02:17   读者“五九七”,灌溉营养液 +1 2017-10-26 04:33:30   读者“落樱”,灌溉营养液 +10 2017-10-25 12:23:40   读者“绣球”,灌溉营养液 +1 2017-10-22 22:39:45 第45章 肆伍·少年前路几知晓   “飞蓬…他藏得也太深了。”在玉罗刹于西域购置已久的一处别院里,陆小凤对着西门吹雪喃喃自语,转而又托腮好奇不已:“不过,你们兄弟俩一点儿都不像啊。”   叶孤城抬眉扬了扬嘴角一言不发,西门吹雪深深看了陆小凤一眼:“你应该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   “啧!”陆小凤鼓起腮帮子:“反正现在我都知道不少了,不过,玉…伯父既然让我知晓…”他笑嘻嘻说道:“西门,下次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玉少教主了?”   西门吹雪的脸色一黑,冷冷说道:“西门吹雪不会改名叫玉吹雪的。”想到吴明那一次说玉罗刹在他们之间炫耀自己给长子也起了个小名结果被群嘲之言,叶孤城垂眸饮茶,但肩膀稍稍有些颤动,西门吹雪看在眼里更坚定了绝不继承魔教之心,他的眼神转向笑而不语的九凤:“敢问这位前辈……”   闻言,叶孤城轻抚剑锋,抬眼接过话茬,直言不讳道:“这位前辈,不是本世界人族吧?”   “不愧是人族剑道之子,而且一下子就出现两位。”九凤眼中有精芒闪过,丢下一句让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若有所思之语,转头拍拍陆小凤的肩膀:“你该想想自己的归处了,你身上有我兽族强者血脉,偏偏又以人族身份长大,总该做个决定,毕竟,两族修炼功法不同,如今更分为人界、魔界,立场不一。”   陆小凤沉默良久,这次,九凤完全没有说话,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亦是不曾开口,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眸底尽是信任和平静,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陆小凤对九凤跪了下去,他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请师父原谅,弟子终是人族出生,所有牵挂都在此方世界。”   素来浪荡的浪子眼神坚定不移,让九凤长叹一声,露出几分遗憾,又不算意外:“罢了,是为师强求了,可你只能成为吾的记名弟子了,传承还未开启的下半部分,为师得收回。”   “是,老师,弟子明白。”陆小凤合眼改口,未曾抵抗的任虹光笼罩过来,在场三人只听见一声幽幽叹息,九凤的身影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化作粼粼波光,一幕幕影像闪烁开来:“以吾与汝先祖记忆为引,重现三族盛世片段,送你们一场造化,至此有缘再见。”   入耳是哗啦啦的水声,其后是嘻嘻哈哈的笑闹,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重楼、重楼,别跑啊,带上看看嘛。”何为皓腕凝霜雪?此女正是如此,她笑意满满的从水雾中走出,露出的手腕白如霜雪,手执一个编织好的彩色花环,弯起的眉眼如一轮新月,气质远胜于三人所见的任何男女。   “瑶姬姨,我喊你姨还不行吗?”在她对面,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边不停摇头,另一边毫不犹豫后退:“我一个男子才不要带什么花环!”   名为瑶姬的女子坏笑着追逐过去:“嘻嘻,别害羞嘛,九凤、女丑都带了,不是吗?”   在她身后的泉水中,健美的少女眼神明亮之极,身旁的男子正是年轻很多的九凤,不同于女丑的笑容满面,他表情略古怪,看着重楼沉声道:“有难同当,重楼,你别想躲,刚刚是你怂恿瑶姬的!”   见过重楼的陆小凤神情忍不住扭曲了,这是魔尊重楼?年轻的时候…其不忍直视的偏过头,只见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正待此刻,只听见“噗通”一声,原来,闪躲着倒退的重楼没注意脚下,一滑便栽了下去:“咳咳,谁布置的幻境结界?怎么一脚就踩掉了,这是实力多差啊。”   话音刚落,面色古怪的三人就听见重楼“嗷”的一声从水里一蹦三尺高:“谁偷袭我?喂!”一道闪亮的光芒闪过,他头朝下的栽倒在水中,呛水声顿时大的惊人,瑶姬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上前,但未等他们出手,重楼便从水里被一脚踹飞了。   一截纤细的脚踝露出水面又潜入进去,平和又难掩怒意的音调传出,竟让三人觉得有些熟悉:“你说谁实力差呢?!我闭关布置的本是杀阵,好端端被你打扰,若非你并未恶意,怎会瞬间换成了幻阵!”   重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嘴上却毫不让人的挑衅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有本事出来一战啊!你要是输了,便给本少主把这个方圆数里内灵力最充足的泉眼让出来。”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重楼挑眉冷嗤一声:“不敢了,胆小鬼?”话虽如此,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很好!”水花声响起,一个白衣少年冷笑着浮在水面上:“兽族少主?仗着家世嚣张?很好,要是你此战败了,你们便没机会出去了。”其黑发蓝眸,眼底尽是怒意,下一句话更让瑶姬、女丑和九凤神色大变:“此方水域,是吾诞生之地,阵法为我所控,我至今都没离开过,若杀了你们毁尸灭迹,最多离家而已,看看兽族能不能找出凶手,哼!”   这只是一个误会引发的意气之争,可旁观的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同时表情凝重又不可置信起来:“…飞蓬?”   之后的争斗是三人难以理解的,只因重楼和飞蓬施展灵术都无须准备时间,张口一说便奇光连闪,压阵的瑶姬等人从一开始的警惕自信,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想要阻止,但被阵法所困。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楼以一招落败,其眼神虽沮丧,然而依旧晶亮之极:“是我败了,可我之言不关他们的事情,你没必要迁怒他们。”他顿了一下,在飞蓬冷意不改的眼神下真诚说道:“我先前所说,目的在于故意挑衅求战,并无依仗家世强抢你诞生之地的意思。”   “呵!”飞蓬不信的嗤笑一声正待反驳,但整个人被一道光瞬间笼罩,霎时间无法动弹,尚且年少的他自然没能遮掩住眼中的紧张和慌乱,连语气都急促起来:“你干了什么!”   被揍得灰头土脸的重楼眨了眨眼睛:“父神给我暂时困住敌人的东西。”他转头对松了口气的瑶姬、女丑、九凤说道:“你们走吧,我败了,留下来任他处置。”三位兽族年青一辈高手怔住,重楼语气平静无悔:“是我先挑衅他的,也是我败了还耍赖的,总该给人一个交代。”   瑶姬脸色一急正打算说点什么,九凤已出手拽了他一下:“好,我们先回族地了。”女丑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拉住瑶姬主动走了出去,还没忘记对被困的飞蓬拱手一礼道别,九凤最后一个离开,亦对飞蓬友好的笑了笑。   升起好奇的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接下来的画面,可令他们失望的是波光闪动不休,再出现的已是一个粗犷大气的厅堂,不过也不奇怪,这里八成是九凤的记忆。   “那个年轻人叫飞蓬,不是神族?”九凤惊讶的问道:“瞧他周身的气息,我还以为他是天帝创造于此地不久,还没回神族族地呢。”   重楼摇摇头:“若说种族,以风为父,以云为母,诞生于天地本源,飞蓬大概是独一无二的风云之子吧,且其实力强大、性格单纯,其实也就看着强硬,实际上挺…可爱的。”兽族少年的眼眸里泛着星光,又酝酿着遗憾:“只可惜,他谢绝了我历练同行的建议。”   “所以说你小子真没用呐。”瑶姬伸出纤纤素手拧了一下重楼的脸颊:“飞蓬从来没出过诞生地,本身又不归任何种族,实力还比你更强,人又那么单纯好骗,你竟然没能把人拐回来!”   重楼哼了一声:“我有那么没用吗?这次留的印象不算太好,但又不算特别差,我还给他规划了历练的路线呢。”其抬抬下巴,得意洋洋道:“过两天,我去偶遇飞蓬,说多了,他总会听进去的,毕竟,三族里人族孱弱,寿命不如我们,神族重资历,又兼性格高傲,飞蓬最后一定会来我兽族的。”   “是吗?”女丑眼神一转:“我们打个赌喽?要是飞蓬最后没进兽族,你帮我抓一只独角龙鱼。”   重楼抬头笑道:“那你输了呢?”   “给你一支召唤笛,必要时刻需要帮助吹一会儿,我随叫随到,如何?”女丑扬起嘴角,而重楼思索了一下终是答应了下来。   此后的记忆再转,主角换了人,陆小凤的呼吸一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眯起眼睛,只因面前的青衣男子俊朗非凡,嬉皮笑脸时的气质像极了陆小凤,大抵便是血缘:“神族那边最近真是热闹呢,天帝之女九天对一个外族退位让贤,才把人求得加入神族,长老团不高兴派人想拦,被当场揍了一顿,那个叫飞蓬的,实力似乎很强,不亚于少主呢。”   “……”观看记忆的三人一起沉默了,西门吹雪淡淡说道:“我想,当时听见这个消息,魔尊的脸一定很疼。”   陆小凤惊奇的看着西门吹雪:“西门,你居然会说笑?”话刚出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知道兽族少主重楼日后是魔尊?”其眼神精芒连闪:“还有,飞蓬……”   “我和孤城都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西门吹雪淡淡说道,对陆小凤的挤眉弄眼毫不理会,浑然不知对方心想都把叶城主改成孤城了,你们只怕喜事将近吧。   叶孤城却发现了陆小凤滴溜溜转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平静说道:“看,吵起来了。”   “飞蓬!你拒绝我的邀请,转头就答应九天的,是什么意思?”重楼咬着牙,眼中尽是不解甚至还有委屈:“你瞧不起我!”   明显成熟了太多的飞蓬无奈一笑:“重楼,你是兽族少主,所以我不能答应。”重楼明显一怔,飞蓬偏头避开了他的眼神:“瑶姬是神农大神之女,女丑和九凤私下打打闹闹,然实际上都以你这个少主为年青一代之主位,可我并非屈居人下之人。”   重楼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不情不愿的问道:“九天真承诺她会退位让贤给你吗?”   “她已经让贤了。”飞蓬回过头来,坦然说道:“天帝亲自主持,直接进行混战,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是为年青一辈之首,负责应对外族青年强者的挑衅。”他弯起唇角,笑容舒朗如朗月当空、清风拂面:“重楼,我很高兴,以后与兽族少主重楼并列而论的对手只会是我,风云之子飞蓬,不再是天帝之女九天。”   闻言,重楼怔忪了一下,忽然弯起眉眼笑得无比明亮,蓝天白云之下,两个少年的笑声传出很远,而不远处的树荫下,包括九凤在内的兽族年轻精英正和记忆片段偶尔闪现而能判明身份的神族年轻高手说说笑笑,气氛竟一派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官说,能肯定年龄相近的大概是重楼、瑶姬、女丑、飞蓬、夕瑶,另外,葵羽比他们小,九天应该比他们大,我这里多为私设,这一章,其实把初见和最美好无忧无虑的年华都概括了,下一章则是三族之战。   解释一下,记忆篇放出了九凤自己和陆小凤先祖的记忆,本章的绝大部分都是九凤的,他特地选出了重飞的记忆,目的是神助攻,就是通过影响飞蓬这一世在人间的亲友,帮助重楼重新追回飞蓬【笑】   PS:这一卷结束,本文就完结了哟 第46章 肆陆·腥风血雨伤别离   但没等三人松一口气,接下来的画面就急转直下,导致上古乱世的是距离盘古开天辟地的时间越久远,天地间的灵气就越稀薄的趋势,在此等情况下,作为盘古大陆最重要的生命灵脉,各族对神农九泉进行了一场无烽烟的争夺,然而三族公认最公正、最权威的神祗天帝伏羲沉醉于研究天道将权力下放,结果神族长老团为神族利益背叛了清誉。   “首领!”会议后,九凤孤身站在蚩尤身前:“我们便这么认了不成?九泉明明与祖神息息相关,却唯有五口归于我兽族,还都是犀利绝烈的偏门灵泉,神族反倒能使用任何一口灵泉,这样下去,别说实力会被神族拉开,连孱弱的人族都有追上我们的可能。”   蚩尤长叹一声:“吾难道看不出来吗,但九泉神裁已定,暂时改不了。”其眼底精芒闪烁:“日后,只怕是多事之秋,你们四个,女丑、瑶姬重情义…”其无奈一笑:“我那个傻儿子空有少主名头,实力虽够了,然而性格太单纯,未经历真正磨难,尚是块璞玉,你多注意一些吧。”   九凤怔忪一下,而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隔着银幕都能看清兽王蚩尤眸中的剑影刀光,而后影像中的人又换了,青衣男子眉心微凝:“首领,您让我暗中练兵?那怎么召集族人?”   陆小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只听蚩尤淡淡一笑:“蘼凤,我族在外历练的族人,这些年陨落的不少吧?”蘼凤若有所思,蚩尤垂眸低笑一声:“接下来,会陨落更多,懂?”蘼凤抬眼笑如烈阳,点头告退自是不提。   而后光辉闪动,影像一下子放慢,兽族隐军不停磨练战技与灵术,见状,三人屏住呼吸,在心中默记着自己能够学会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这等源于上古的秘术何其难得?无怪九凤会言送他们一场造化。   再之后,三族之战正式爆发,闪闪烁烁的光辉中,依稀能晓前因后果,炎流堡一战,重楼和女丑一战成名,九凤作为随军军师,立功也不小,而另一边,带着新兵踏入战场的蘼凤,对上的人族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你决定了?”   “他们是我的族人。”曾经的妻子披坚执锐立于人族一方万军之前,女子的笑容不再是洗手作羹汤时的温柔,而是专属于强者的睥睨冷傲,纵不知名姓,风采也令人沉醉:“蘼凤,今日你我都无须留手。”   蘼凤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一丝犹疑:“全军出击!”此战血流遍地,蘼凤重伤而归,可怀里多了一个再无法睁开眼睛的女子,他抱紧了她,语气平静的命大军回族,但在给妻子下葬时,独身一人痛哭失声。   陆小凤张张嘴无言以对,西门吹雪握剑的手紧了紧,然叶孤城沉声叹道:“只怕这种残酷于种族之战中随处可见。”其他两人沉默颔首,瞬息间,画面再转。   “混蛋!”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满是怒气的吼叫:“那帮残兵败将的人族算什么东西,值得飞蓬出手带神族参战,现在这种惨烈的战场…”重楼焦躁不安的屋内转圈:“九凤、瑶姬、女丑,你们怎么看?”   瑶姬眉心紧锁:“也是猰貐他们太过分了,普通人族无能力参战都不放过。”   “这个…”女丑苦笑:“都说他们是兽族,其实说实话,不过是凑数而已,他们六个真正上过战场吗?明明是见人族式微来踩上一脚,还拉我兽族大旗而已,飞蓬…哎,战场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沉思的九凤终于抬起头:“首先,神族为九泉神裁的裁决者,又是…大战的导|火|索,不可能真正置身事外;其次,若我兽族大胜人族,必强过神族,所谓唇亡齿寒,不外如是;最后…”其话语一顿,犹豫了一下才道:“重楼,你有没有想过,若此番兽族大胜,你必会超越同辈所有人名列第一,你觉得飞蓬会乐意屈居人下?”   重楼的脚步声停住,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后幽幽一叹:“我知道了,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他抬眸笑得张扬肆意:“平时的胜负已不重要,如今才是真正显露才干之时,九凤,你分析战局吧,我们要如何应对?”   九凤深深看了重楼一眼,继而重重点头,旁观的三人心有所感接下来必生大变——此后五十多年你来我往的战争中,飞蓬和重楼这对昔日无话不谈的好友摒弃私人情谊,一心作战、各为其主,随战局的深入,前者智勇双全、后者粗中有细,逐渐成为神族和兽族新生代中最令人瞩目的后起之秀。   可战场的平手暗中隐藏着汹涌波涛,作为局外之人,陆小凤三人清晰的发现,重楼的胜利多为硬碰硬的大胜,双方皆损失惨重,而飞蓬则善于以小博多,和风细雨间渐渐将兽族精锐战力磨损不小,是故,随时间流逝,兽族形势每况愈下,胜利天平渐趋倾向于神族,此等缓慢的变化一直到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爆发。   “什么?”这一次,再分不清究竟出自谁的记忆,只因九凤和蘼凤正聚于一堂,主位上坐着重楼,他手持一张请帖喃喃自语:“祖神踪迹已现,近者速至…口吻的确是共工的风格,你们怎么想?”   瑶姬犹疑道:“共工是我兽族第二人,应该不会有诈,只是为何我为神女,没有提前得到父神传音?”   众人面面相觑无以反驳,蘼凤皱眉道:“这只有见到共工大人才会知晓了。”他起身走出殿堂:“我去准备,现在战事紧急,说来敌就来敌,干脆我和少主一起,其他人别去了。”   重楼不置可否的颔首默认,很随意的将请帖收起,此后发生之事却让西门吹雪周身冷气大放——“共工!”山谷之中,与会之人尽数惊怒交加,重楼一言不发的死死盯住脸色一派淡漠的蓝衣青年,蘼凤更是恨到极致:“反叛本族投靠神族,共工你不得好死!”   听见族人们的谩骂,阴柔的水神共工哈哈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吾和飞蓬在此恭候多时,大家不如都降了吧!”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素来冷静的蘼凤气得浑身发抖,没等重楼说什么,作为蚩尤心腹的他已下达命令:“给我……”   最后一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声响亮的龙吟打断,飞蓬手抚雪亮的长剑,语气轻柔但冰冷之极:“各位还是想清楚的好。”   蘼凤开口就欲发话,却被重楼从背后一拉,这位兽族少主淡淡说道:“此为战争,不存在任何道理,说到底,是我们棋差一筹罢了,哪怕是共工叛族,也不过是吾等未曾想到。”飞蓬的眼神闪了闪无有插话,重楼平静的问道:“单打独斗,还是混战?”   “既然尔等不服,就一起上吧。”飞蓬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如此,也省事。”憋了一肚子火的蘼凤这一回没给重楼劝阻的机会,带领兽族众将齐齐冲了出去,唯重楼一个人孤身站在场外,共工紧盯着他,但他完全无有搭理,眼睛凝视飞蓬的背影,专注而静默。   这是三人第一次真见识到飞蓬的剑法,说是混战,实为一面倒的屠杀,只见无数血花从空中纷纷落下,随风洒落于地,溅出一朵朵最美丽的花瓣痕迹,是昭示生命凋零的昙花一现之美,惊艳万分又触目惊心。   陆小凤神情复杂之极,只因最后一个倒下的正是他的先祖蘼凤,其眼神蕴含发自内心的不甘、愤怒和对族群处境的深切担忧,然又有颇为矛盾的心悦诚服,随倒地的轰响传来,三人眼前影像破碎而转移。   “水神共工…”西门吹雪低声说道:“作为兽族第二人,叛离本族,当真该死,飞蓬…”他摇了摇头:“以我对飞蓬的了解,估计不屑于为伍吧。”   叶孤城颔首:“等回去,我们不妨问问。”   “带我一个。”陆小凤幽幽叹息:“刚刚那一幕,真是很美…”他苦笑道:“其实我一直对西门的有些看法不以为意,可这一次不得不承认,原来血花真有如此美丽的时候,虽然,它有多美丽就有多残酷。”   再之后的场景还是同一个厅堂,九凤面沉似水的转悠来转悠去,瑶姬和女丑沉闷的坐在一旁,一直到消息传来:“首领重伤逃遁,并无生命之危。”   “还好,我族还没彻底失败。”九凤长出一口气:“若首领也亡于共工的算计,便再无力回天了。”他咬咬唇:“这边,没有重楼,我们几个对上飞蓬,哪怕联手都难以保命,干脆……”   瑶姬突兀起身:“以吾地皇神女的名义发布命令,让还有战力的族人尽数往兄长那边聚集,哪怕放弃手中的领土。”其大步走出厅堂:“战争还没结束,更没到油尽灯枯之时,走!”   陆小凤等人对望一眼,不出意外的见到影像再次闪动,出现在面前的是憔悴了不少的兽王蚩尤,他沉声道:“第几波了?”   眼圈有些乌青,明显多日没休息,九凤嘴唇嗡动了几下,艰难说道:“第六波,首领,若我没猜错,应该……”   “我知道。”蚩尤握紧了拳头:“怎么会不知道,重楼本身就是最好的筹码,不管是用来打击我还是引诱我们派人去救,但吾等真能放弃救他吗?”   兽王深深叹了口气:“去救重楼,不仅因为他是吾的儿子,更因为其是炎波血刃之主,有他在,我族在炎波神泉就能畅通无阻,此其一;其二,天道之意现已明了,盘古大陆负担不了太多人口必须优胜劣汰,既如此,为未来考虑,我们必须得保住年青一辈的佼佼者。”   “是,我明白。”九凤一拘到底:“让我去吧,然请您答应,若我此番陨落于神狱未救回重楼,就该…”他闭上眼睛咬牙道:“有所取舍了。”蚩尤苦笑一下,默认般颔首任九凤离去。   闻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望向了陆小凤,他摸摸鼻子点点头:“就是这一次,说是陨落于后羿前辈之手。”见两位朋友投来怀疑的眼神,陆小凤哭笑不得:“何必多想,看下去就行了,我也觉得只后羿一人,不会使得之前去救的兽族高手集体陨落连个情形都明显没能传出来。”   结果不出他们所想,只见飞蓬一身白衣自后羿军阵后方走出时,九凤瞳孔剧烈收缩,毫不犹豫变成原形展翅意欲逃离,可快如霹雳的剑光如影随形,羽毛漫天飞舞,巨大的凤鸟从空中坠落,后羿挽弓拉弦,刹那间血雨纷飞,坠地的巨响将哀鸣声压下,惊起的灰烬中,飞蓬的音调似是淡定:“后羿,我送九凤一程,麻烦你先走吧。”   一声轻叹,清俊的男子转身离去,飞蓬在挣扎着扑腾翅膀的九凤身旁蹲下身,修长有力的手用力一拔,染血的箭簇摔落在地上,翅膀颤抖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容颜和心口不停流血的回天乏术之伤:“重楼还活着吗?”九凤没有在乎自己必死的伤势,执着的盯着飞蓬。   “他会一直活着的,直到最后…”飞蓬低声回答,抬手阖上九凤眼睛,影像陷入一片黑暗:“我会找个时机放他走,至于他是隐匿还是战死沙场,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九凤动了动身子,声音渐低:“神族看不惯你的老家伙很多,这样你很可能失去此番奋斗所得的一切,为了重楼,值得吗。”   记忆在西门吹雪、叶孤城和陆小凤面前破碎开来,最后只听见飞蓬的叹息声:“心之所向,吾必行之,我本出自风云、后加入神族,重楼却是我出世后最重要之人,故闻长老团下令杀他,我只能提出以兽族年青一代另一位骄楚之命去换,所以,抱歉,九凤。”   而后的声线沙哑又略带希冀:“不过,我这里有一瓶和烛龙尊神打赌得来的生机泉水,但会不会奏效,奏效你又会何时复生,无人能知,如今唯愿时光辗转,故人再遇,相逢一笑恩仇泯…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一篇文,飞蓬的人设,比较自我,他能为对人族的一时怜悯参战,也能为知己拿朋友的命去换,可因为不满于长老团的算计逼迫,又不愿放弃保朋友性命,说到底,他的剑道就是随心而为,不问对错、只凭心意,但因为行事都光明正大,所以总体上依旧是照胆神剑认可的君子,对此,大家实在看不下去的请轻点揍我QAQ   PS:这一章信息量很大,我坐等大家吐槽 第47章 肆柒·否极泰来缘重续   目送心情复杂的西门吹雪、叶孤城和陆小凤齐齐离去,现场又多了两个身影,兽族血统传承开启岂能无声无息?不过是有人提前收敛气息罢了。   重楼立于虚空凝视对面,轻声唤道:“飞蓬。”他掀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你总是嘴硬,心里越在意,就越不肯承认。”   “闭嘴。”低喝一声,飞蓬现身而出,眼神却难掩波澜:“九凤简直是多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一石二鸟,既在己身此世好友面前为重楼创造一个好印象,还让重楼看见自己隐藏多年的昔日之事以报复当年的一箭之仇。   被喝止的重楼含笑望着飞蓬:“你说得没错,我承认,当年是我不够信你,同样,你也不够信我,但现在呢?”他一步步靠近,神情执着之极:“几千年的轮回,一世世的追寻,飞蓬,我不信你一点动容都没有,尤其在九天、冥主直言不讳,将你原先对我的误会解除之后!”   飞蓬很平静的看着重楼,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握紧,最终心念一动、布下结界,将对方挡在界外,他松开手似是冷心冷清的沉默不语,只转身离去,然下一刻被一言道破最隐秘的心思:“飞蓬,我始终不解,你明明拥有无数人的追逐和爱戴,偏偏本身无有安全感,哪怕是对最贴近的我,都始终无法放下最后的心防,是何故。”   脚步停顿在半空中,重楼淡淡一笑,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不管是在哪里,又是何种情形,你都本能保持发自内心的那份警惕,即便是在我们毫无罅隙相拥而眠之时。我一直在努力的消弭这份距离,甚至出了昏招迫你堕魔,结果起了反作用。”   静默无言的飞蓬缓缓回过头,只见昔日亲密无间的情人眉宇间的消极散去,笑得毫无阴霾:“你还是回头了,说明我说得一点都没错,不是吗?”   “重楼,你不累吗?”飞蓬轻轻的叹了口气,唇角有若有若无的苦笑:“从头到尾,都是你单方面的追逐我,从三族时期结伴同游,到神魔之井五十万年情意不改,真不累吗?”   重楼低低一笑:“如果我说你不累呢?”   “那么,我累了。”飞蓬不假思索的迅速回道。   重楼朗声大笑,笑得几乎浑身发抖,飞蓬蹙起眉头,半晌后不耐烦又有些不安的想要离去,可对面的人一字一顿、字字锥心:“你是累,还是怕?”没等飞蓬反驳,他直言不讳说道:“若你适才有些许思索,我都不会怀疑,反倒是如此迫切想要断绝昔日情缘,才让我真正确定。”   “重楼…”飞蓬嘴唇嗡动了一下,终是阖眸轻喃细语:“是我自私,断未知的可能,留最好的记忆,但这样,你亦不用几十万年如一日的付出…”他再睁眼时只显露一片清澈如碧空的湛蓝色:“好聚好散,再见不难,不好吗?”   重楼笑容更深:“不好。”他坦言道:“或许你觉得,我的付出是一种负担,然而我只觉得,一切甘之如饴。”红眸凝视着自己自少年至今不变的心慕之人,眼神倾尽毕生温情:“你担心的、害怕的,绝不会发生,这是我的承诺,你不信,就用时间证明,若未雨绸缪不想受伤,那就掌握主动权,只要是你,有什么不行?”   说到这里,重楼弯起唇角:“地皇不让我辞去魔尊之位,可若因道侣是天罚之主,使得天道为其秉持公平而降下天机命魔界易主,便不是我的错了。”借用空间法则之力,他趁着飞蓬怔忪一举突破结界,只瞬息之间,就将熟悉的体热揽入怀中:“现在,再告诉我,愿意否?”   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无数年堆砌的信任又让自己下意识的放松下来,被重楼拥在怀里的飞蓬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少顷才被一声戏谑的笑声惊醒:“啧,这就抱上了,要不你们亲一下给我瞅瞅?”抬眼只见九凤坏笑着出现在不远处,身后跟着憋着笑的陆小凤还有脸色略古怪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   被调侃的飞蓬表情一僵,不假思索将身旁之人推出老远,等重楼再抬眼,面前已踪影全无,不由回过头,恼羞成怒吼道:“九凤!!!”   “那么大的嗓门,也不怕听见的人晚上做噩梦。”九凤嬉皮笑脸的对他做了个鬼脸:“再说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搂搂抱抱,你们成何体统!”   重楼表情发青的狠狠瞪他:“你该庆幸自己实力没恢复,不然我一定把你揍得让瑶姬和女丑都认不出来!”   “等等…”九凤笑容收敛起来:“你说什么?女丑…”   重楼余怒未消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我看你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去魔界见她,呵呵!”   “重楼你个混蛋枉我给你创造机会!”见面前血影再无,九凤气得跺了跺脚,回头拍了陆小凤一下:“为师闭关去了,你小子自己保重,看见后羿代我打个招呼,等我恢复实力约他决斗,哼看我揍不死他!”话音刚落,九凤消失不见,三人齐齐扯了扯嘴角,半路冒出来把我们拖走看热闹,现在又把我们丢下,也够不靠谱的。   昆仑山   “飞蓬,刚刚重楼隔绝空间的速度还挺快…”神农笑意满满的抬起头:“他和你说什么了?”   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飞蓬低声说道:“天罚之主和魔界至尊……”   伏羲幽然一叹,默不作声的垂眸饮茶,女娲若有所思的提议道:“你出自天道,若如此,也当主动问问天道之意吧。”   飞蓬略不自在的偏过头,声音低不可闻:“我还没答应他呢。”   “……”其他几人尽数无语,最后,事不关己的烛龙说了句自以为的公道话,成功让飞蓬磨牙不已:“刚刚看你脸色微红、眼神漂移进来,我们都以为该道一句恭喜呢,原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被飞蓬似是礼貌的送客出小世界,人祖女娲哭笑不得的拍了烛龙两下,伏羲摇头一叹唤来夕瑶,一同返回神界,不远处,黯夜笑意盎然传音给还留在界内的重楼,顺便请神农假公济私的强行召回了葵羽。   灵谷,夜晚,照胆神泉深处   “重楼?”正打坐的飞蓬睁开眼睛:“呜……”   灼热激烈的吻,很敏锐的在对方想揍自己之前停下,重楼双臂紧紧抱住飞蓬,语气略委屈的说道:“第一美人,你这个名头带来的觊觎者不少呢,还有人借着身份之便占你便宜的,哼!”   “……”简直哭笑不得,脸色稍有泛红的飞蓬一脚把重楼踹了出去,水花四溅中,他无声一笑又收敛起来,继而正色问道:“你干什么了?”   重楼游了回来,入水不湿的衣衫很好的掩盖了那份近距离接触带来的心猿意马,他靠在飞蓬身旁,撇撇嘴嗤笑一声:“我能干什么,不过是把那个痴心妄想的南王世子用魂魄刑罚教训了一顿罢了,毕竟搜魂所得差点没把我气死,你知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龌龊。”   “他再龌龊,也什么都做不了。”飞蓬淡定说道:“活着的时候都没让我动用多少心思应付,更别说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有什么值得我去在意的?”   闻言,重楼心底的郁气倒是瞬间消弭不少,他随手一拉,一个虚弱至极的魂魄浮在水面之上,依稀能见光球内的脸,飞蓬慵懒的倚靠池壁:“丢回去给冥主,按规矩处理,吾还不至于那么小气。”重楼笑了笑,自是照做无误,其后又投下一个情意绵绵的深吻,见飞蓬一如昔年般毫无抵触,眼底温柔的笑意蔓延开来,却也让看见的人心醉神醉。   小口的唆了几下,重楼并未再进一步,只拉住飞蓬的手打了个哈欠,在他阖眸时,右手与飞蓬左手十指相扣,而飞蓬神情松缓的将其眼睛上的发丝拂至耳后,也合眼睡在神泉内,二人身影在水雾朦胧中隐隐交叠,一时间亲密无间。   远处,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玉罗刹无声一叹,悄无声息的离开,浑然不知重楼的耳朵动了动,扯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又极快恢复平和,而玉罗刹身后一个泉眼里,炎波闷笑一声捧起水浇在照胆头上,结果被同伴挑眉一下子绊倒,两个神器之灵就这样在神泉内闹开了。   魔教内部,一如既往华丽的殿堂,烛光摇曳、人影穿梭,玉罗刹坐在王座上:“都准备好了吗?”   “是,教主。”右护法素媛低声说道:“这些年活跃在外的少教主只是影卫,圣子飞蓬才是真正的少教主玉天宝,这些年所创造的功绩已完完整整记录,只待您宣布。”她并未问玉罗刹为何隐藏儿子,又或者假死的真相,只数十年不变的效忠对方,虽因出生中原又只是入魔教避难不被当做真正的教主心腹,也从未背叛,正所谓心怀感恩。   左护法冷璃亦言:“圣子在教内本就有极高的威望,有不少人拥戴他,只是……”其犹豫的瞧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素媛,终是没有言明。   玉罗刹淡淡说道:“你继续说。”   素媛身躯一震,陡然抬眼只见玉罗刹深邃又不掩平静的眼眸,不由心头有所预感,或许自己的地位会有所改变,果不其然,冷璃再无停顿的道出了另一个真相:“少教主只是您的幼子,大公子这些年的表现,其他人也都看在眼里,大长老蔺殇虽保持中立,可实际上有些偏向他。”   “呵,蔺殇…”玉罗刹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低一笑道:“他是看着…天宝这些年如何出手的,说句实话,天宝擅长的是阳谋,又不乏拥戴,若继承教主之位,他大概会觉得自己一方的实权会被削弱一些。”   其手指敲打案几:“相反,若是吹雪继承教主之位…你不能指望一个他剑客有多少心思统御魔教,吹雪不见得会乐意处理教务,有那个时间,我那个剑痴儿子更喜欢和白云城主论道吧。”说到最后,玉罗刹的语气略有不爽,素媛眼底震惊和恍然一闪而逝,继续沉默不语。   然而玉罗刹这一回点名要她做出选择:“素媛,飞蓬和西门吹雪,你更愿意辅佐谁?”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右护法,这些年也一直都观察着,论实力、心机和忠诚都不差,出生这一项,又何必再计较。   “教主心之所向,属下必会尽心尽力。”素媛神色平和而沉静:“您说立哪位少教主,属下都决无异议。”顿了一下,她补充了一句:“毕竟,属下始终留守总坛,对得剑神之名的西门庄主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对飞蓬圣子,因平日禀报之外再无其他往来,实际上亦不熟悉。”   被她这种态度取悦到,玉罗刹哑然失笑:“你倒是谨慎,也罢,初七那天江湖豪客皆至,尔等不用做其他,只要把吾之二子身份公开即可。”留下两个心腹属下面面相觑,玉罗刹甩手又去灵谷。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一章完结,幽灵山庄的剧情放番外,重飞已经算在一起了,大家没觉得节奏快吧?毕竟我把该铺垫的都铺垫出来过了。   最后解释一下,飞蓬近似于‘被害妄想症’的警惕,出自天道安排,因为这样会自然而然在相处中与其他人都保持距离,投入感情不够多,当然就会保持公平公正的中立立场。 第48章 肆捌·江湖曲尽人不散(正文完结)   一个月后,西域至中原必经之路的一处茶肆   “嘿,你听说了吗?百晓生和大智大通宣布,飞蓬下美人榜,且美人榜封存再不选人!”   “当然听说了,毕竟初七那天,西方魔教不是宣布…咳,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开赌,剑神和蛊毒无双谁会继承魔教,但不管是谁继承,既然圣子飞蓬是玉少教主,再上美人榜只怕会激怒对方,更何况,那位的年纪也不小了吧。”   “再不小,都是美人,你见过吗?我只是远远见过一面,回家后便几个月不想照镜子,真没想到一个男人能美成那个样子,还一点女气都没有。”   “所以说好可惜啊,然而我就奇怪了,你说飞蓬和西门吹雪长相差得有点远吧?”   “咳咳咳这话不能乱说,谁知道玉罗刹长什么样子呢?”   “说的也是……”   看着人走远,一个坐在茶桌上头戴斗笠的男子低了低头,对身边的人轻声抱怨道:“这都是闲的没事干了吧。”   “天生丽质难自弃…嘶,你轻点儿。”被狠狠一脚踩在脚上,改变了容貌把自己变得略为普通的重楼垂眸遮掩了那一瞬间的龇牙咧嘴:“我现在的实力没你强了,飞蓬。”   最后一句以传音方式堪堪入耳,飞蓬听见重楼故作委屈的声音,不禁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所以,别招惹我,嗯?”   “哼,你又要去见一个倾慕者,还说让我别生气。”重楼撇了撇嘴,分外不爽的说道:“九凤说他被帝王紫气吸引过去,发现那个小皇帝在看你的画像,还一边看一边叹气。”   飞蓬揉了揉额角,既无奈又淡漠的表明了态度:“你这是喝了一坛子醋吗?他纵使倾慕,又与我何干?”   闻言,重楼的心立即落实:“这还差不多。”他拉起飞蓬的手:“休息好了,我们启程吧,你不是还要找空间薄弱处吗?女娲娘娘倒真是个好人,救命之恩抵消你曾救人族的因果,还剩下一半,用救另外一个小世界为偿还。”   “没这么简单,我觉得。”飞蓬和重楼一起走出茶肆,低语道:“能用来抵消天道境界所欠的因果,哪怕只有一半都足见此方世界因果难还,况且,我出门前算了一卦……”   空间法则无声无息启动,周围的人行走时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们,连发现都没有,飞蓬解下斗笠,重楼若有所思:“算卦,你算到什么了?”   飞蓬神情复杂的望了他一眼:“你我在那一方世界,各有师徒之缘。”   “……”重楼瞠目结舌:“什么?”   飞蓬正色点头:“那是个很特殊的小世界,地皇在娘娘道明是那个小世界后,亦出言告诉我,那处小世界,被他们三皇称为小盘古界。”重楼神情一正,飞蓬又言:“最初,天帝和地皇直接创造了神魔两族,结果打起来同归于尽了,之后经过一番讨论,天帝再创了和现在仙界那边较为想象的仙兽彝族,地皇、人祖则效仿当年创造了兽族和人族。”   重楼表情更加严肃,飞蓬一字一顿道:“结果,那一界的兽族演变成居于海洋的海族与居于陆地的妖族,人族倒是自己闯出了一条道路,和现在的人族修炼方式有所不同,你也知道的,因各方世界灵力稀薄、本身资质有限,除了复活的轩辕、后羿、嫦娥、夸父等,人族少有人能达到上古强者实力,可那个小世界的人族却因基础扎实,未来难测。”   微妙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重楼出言问道:“你我的师徒缘,各有多深?”   “我是收个记名弟子,虽说是给亲传的待遇。”飞蓬淡淡一笑:“你,是收继承人,这也是为何我要拉你亲自去的原因,总不能让我占卜找到人,直接给你拖过来吧?”   重楼摸摸鼻子:“好吧,但我总觉得…”他抽抽嘴角:“天道这是故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自己培养助手?”其喃喃自语:“不过,我不是有父神接班吗?”   飞蓬的步伐一顿,有些懊恼的说道:“是我忘记和天道沟通了…”他避开了重楼凝视的目光,声音低不可闻:“天罚之主和魔界至尊,在天道没明示前,谁知道会不会有转机呢?”   重楼的眼睛一瞬间亮的惊人,他手臂稍稍用力,将飞蓬抱了个满怀:“飞蓬…”慨叹般的语气,紧紧的拥抱,重楼低语道:“你若真自私,就该希望我辞去魔尊之位才是,这样没有魔界主位,借用空间法则就会收到影响,搞不好我就突破不了了…继而永远不可能和你平齐。”   “蠢,不平等的实力,哪怕我能接受,你自己呢?久而久之还不是会生怨?”飞蓬冷嗤一声,然回抱重楼的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重楼低低一笑:“那样,我实力不如你,不就永远跑不掉吗?相信我,地皇绝不会为一个非神子的后裔和同级别强者为敌的。”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飞蓬着实有些无奈:“还是说,我的轮回,给你留下了太重的阴影?”   重楼松开飞蓬,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用法术到了紫禁城上方:“你在鬼界绝不见我,在人界则一点记忆都没有,景天那一世我以为你会有所动容,结果你还是毫无迟疑去继续转世了。”红眸流露些许伤感:“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当时有一瞬间便在想,要是你的实力比我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没安全感?”   这一回,飞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和好后头一回,主动吻上重楼的唇,月光如水流泻,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轻盈如纱、纯澈透亮,这一吻过了很久,飞蓬脸色发红的推开重楼,扭过头用灵力快速将己身状态恢复正常:“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找小皇帝,他作为帝王紫气拥有者,本身就是人族高手要争取加入的对象,提前知道也无妨。”   重楼挑了挑眉,并未再嫉妒心发作,只随意的坐在琉璃瓦上,可依旧谨慎的隐匿了身影,甚至放心的无有探听飞蓬和宫承铭的谈话,直到旭日东升,其身侧的身影才重新闪现:“我回来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走吧。”他弯起唇角低声应了,揽住对方劲瘦的腰身,与清风间消失在此方世界。   魔界   “族长…”俊秀挺拔的青年欲言又止:“我们什么时候走?”   凌厉的山风让葵羽的黑发随风飘扬,衬得整个人冷肃威严,她回过头:“陵辰,都准备好了?”见青年颔首,其淡淡一笑:“在魔界多年,大家也有不少朋友,给三个月时间叙旧情和安排私事。”   “是。”陵辰拱手一礼,转身离去时却低低一叹:“玄女,你后悔过吗?”   又转过头站于山巅凝视天魔族族地的葵羽并未回头:“由神堕魔至今,我初心不变,想来大家也是如此,神族、天魔族又或者如今的天罚一族,有何区别?我们追逐的,是始终凝视他的背影,本身处于他心中自己人的范围内。”   “是。”本担心葵羽会想不开的陵辰松了一口气,回首露出毫无阴郁之色的笑脸:“您是我们的族长,将军亦承认了,这一点不会变的。”   葵羽眼中的失落早已敛去,只余一片平静的坦然,她俏皮的笑了笑:“当然,你们谁想抢我的天罚之主副手位,就来战好了,瞧我揍不死你们!”陵辰摸摸鼻子讪讪一笑,又三月,天魔族族地消失于魔界,而飞蓬留在照胆神泉内的云海小世界,多了一群神魔之息交融的强者,是为日后名声响亮的天罚一族自是不提。   神界   孤寂的曲调从神树之顶传出,神树高层的族人都驻足聆听,九天玄女暗叹一声,抬步悄无声息的走入神树之门:“夕瑶…”犹疑的话语在看见晶莹的泪珠时化为心疼:“何苦呢?”   “没什么。”夕瑶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微笑分外令人惊艳,但她心中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再来此地:“飞蓬不会再来了,哪怕是来神界,也绝不会再踏入神树树顶一步,就让我发泄一下吧,仅仅这一次。” 随其话语,人间绝唱的十面埋伏自手中琴传出,九天苦笑一下沉默不语。   良久,弦断,泪落,整把琴化为纯粹的灵气融入神树,夕瑶的语气似是平静:“这把琴还是飞蓬当年送的,只可惜,他并不懂,我请他为我斫琴的言下之意,琴,便是情啊…如今,琴毁情灭,也好。”周身气势一点点提升,她垂眸喜怒不显:“这么多年的执着,也该放下了,重楼将要突破三皇,飞蓬又离去,我神族,该有新的界主诞生,九天。”   好友意味深长的话语让九天怔忪了一下,回头走下神树,低不可闻的音调传入夕瑶耳中:“我知道,然而你能因飞蓬过得幸福而放下执念,我却是不行的,所以,我会将当年未能得到之情化为最美丽的记忆,非为不思不忆,而是透彻接受,我…终是天帝帝女,现在的天界掌控者,自当以族群为重。”   人族小世界,在重楼、飞蓬离去后,三皇又聚首于此,伏羲抬头轻轻舒出一口气,低语道:“如此,也好。”   神农淡淡一笑,插言转移了话题:“女娲,你家后羿、嫦娥什么时候到?”   “瞧,这不到了吗?”女娲弯起唇角,抬手解开结界。   后羿一身劲装走了进来,身侧是白衣如雪的嫦娥:“参加三皇。”   “免礼。”女娲随意的挥挥手:“见过那个叫陆小凤的孩子了?”   后羿莞尔一笑:“见过了,还有两位剑道之子,以及我族在此地自己成长起来的几位传承者,得到魔道、神道传承的玉罗刹、阴姬都选择了加入本族而非飞升入神魔两界。”伏羲、神农老神自在的没有在意,他又笑道:“陆小凤挺好玩的,气运蛮高,另一个被沈浪、王怜花所看重的楚留香也是如此,总之,我会好好培养这些族人的。”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吾问的可不是这些。”女娲有些好笑的点点了他,只换来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嫦娥偷偷笑了一下,手指拉了一下后羿的衣角,接口说道:“夫君不打算和九凤决斗,因为我们半路撞上从神界逃出来的雾魂了。”   三皇恍然大悟,后羿干咳一声,摊摊手:“总之,我把雾魂干掉了,说起来还帮九凤报了仇,因果已抵消,真要打,也是切磋不是决斗,当年年轻时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的…”说到最后,其话语不自觉变低了:“虽然,我没赢过一次,所以,才不和他打呢。”三皇好笑之极的连连摇首,他摸摸鼻子拉着嫦娥告退出去,目标直指照胆神泉。   这一去,飞蓬未归,一等便是整整一年——“咦,后羿、嫦娥,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飞蓬和重楼踏入神泉范围,有些惊讶的问道。   “听说你回来了,还脱离神族,当然要来说句恭喜嘛。”后羿的笑容分外清俊,嫦娥则低语道:“恭喜乔迁,更恭喜你们和好如初。”夫妻二人的眼中是纯粹的欣喜,为曾经的朋友,重楼、飞蓬的表情不自觉的松融欢快起来,连后羿坏笑的调侃都没让重楼动怒:“飞蓬是天罚之主了,为他立场公正,只怕你得辞去魔尊之位,那岂不是入赘了吗?”   闻言,重楼挑了挑眉,一句话让后羿哑口无言:“倾慕飞蓬的人多了去了,能把他们都淘汰出局,我乐意之至不行吗?”当年他和飞蓬的关系并未公开,现在却无所谓隐藏了,若昭告各界,那真是再好不过。   “胡说,重楼到底需不需要辞去魔尊之位,等我沟通过天道再说。”飞蓬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要不,我现在试试,重楼你等一会儿,后羿、嫦娥你们留下做个见证如何?”重楼不以为意点头,后羿和嫦娥乐得看结果,自是答应下来,飞蓬阖眸静心,周身灵力闪动,气息却飘渺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面色古怪的睁开眼睛:“好了。”   没等重楼说话,好奇满满的后羿就忍不住喧宾夺主了:“飞蓬,怎么样?”   飞蓬神情复杂的瞥向有些坐立不安的重楼,他心中一惊,不假思索道:“飞蓬,别想其他的,要是去求地皇不行,我就再等等,等父神归位,我一定能缠到他答应!”   “……”飞蓬抽了抽嘴角:“你想到哪里去了,天道说不同意你退位,但此事不影响你我结为道侣。”重楼眼神一亮,后羿和嫦娥先是一怔继而纷纷出声道贺,飞蓬微妙的沉默了一下,才打断重楼兴高采烈的客气之言:“你别高兴太早了,重楼……”   重楼的笑容一顿,后羿和嫦娥都神情严肃起来,飞蓬默默的扭开了头:“天道有言,若我违背公平公正立场,则以违背程度降下相应天罚,非对我,是对你!”重楼呆住,飞蓬垂眸哭笑不得:“你突破前若遭遇天罚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突破后,遭一击也至少要闭关千万年,这一招比直接对付我有效果多了,不愧是算无遗策的天道。”   沉寂了好一会儿,重楼忽然大笑出声:“天道行事如此缜密,难道不是各族之幸?”他起身拥住飞蓬,话语满含笑意:“所以为了我,你可得好好当天罚之主了。”   飞蓬失笑摇头,反手抱住对方,在他们身旁,很有眼色的后羿、嫦娥已第一时间闪人,照胆神泉内唯有他们相拥而立的身影,于朦胧水雾中竟是分外清晰,今后的千千万万年,此情此景依旧长在,正所谓神话永存。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仙剑+修真]涅槃劫》已开/APP小天使请从文名旁边的作者专栏进去,新文日更求收藏评论么么哒,另外,流光坠的第一个番外预计明后天发出来哟~   新的篇章 第49章 肆玖·初心不负偏执现   1、西叶(微玉罗刹吴明)   万年后,人族冉生圣地   “照胆神泉。”笑容明媚的少女背后长有双翼:“短短一万年,此方小世界的人族强者层出不穷,多亏了祂呢。”惊羡的目光不止是她一个,来来往往的异族强者并不少,本土人族骄傲的挺起胸膛,看得远处的两个白衣青年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奇怪的是他们的到来和离去都未引起任何注意,明明容貌冷峻、气质孤高,分外引人注目。   似是不大的步伐,转瞬已走出数千里,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孤城,若他们知道照胆神泉不日即将离开……”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谁又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呢。”叶孤城淡淡说道:“左右,六界强者为尊,哪怕是女娲娘娘也不能拦着飞蓬,照胆神泉毕竟是因飞蓬才落座于此,甚至是由于其好心,才多留了几千年以滋养冉生小世界,否则早在魔尊突破为天道境界时,飞蓬就该带照胆神泉离开了,他为天罚之主,不该留于任何三族界域。”   西门吹雪舒展眉宇:“算了,反正这非是我们能管的,后羿前辈尚在此地,会安抚好这些族人的。”他弯了弯唇角,冷肃的脸庞多了一抹笑意:“神界广发请帖邀请剑道之才参与论剑大会,君有意否?”   “自然。”叶孤城眼中一派柔和:“我已给沈浪前辈传讯,他也会去的。”   西门吹雪颔首,与叶孤城越走越远,依稀还能听见两人的话语——   “你师父这次怎么有些古怪?”   “他和玉教主之前不是去一个秘境闯荡了吗?等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气息不对,有融合迹象……”   “…我父亲并非托付终生的好选择。”   “我想,他不会高兴听见你这么说的。”   “诚于剑,诚于心,自该实话实说。”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不负初心,有始有终,如是也。   2、重飞重   照胆神泉最中心泉眼,云海小世界,坠着珍珠的帘幕随床幔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轻响,似是一种点缀又或掩饰,内里春圝意正浓。   飞蓬仰躺在柔圝软的被褥上,蓝眸充斥迷圝离摇曳的水光,火圝热的手指磨蹭咬得死紧的水润唇圝瓣,听着耳畔颤圝抖的鼻圝音,重楼莞尔一笑,眼底不掩捉狭:“舒服?不舒服?”这般说着,其放慢速度细细的顶圝着那一点研圝磨,逼得飞蓬泪如雨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闭嘴!”在床圝上从不是重楼的对手,飞蓬恼圝羞圝成圝怒之下的表现一如既往暴躁,紧接着又被堵住嘴,换了个姿圝势后的动作不再是和风细雨,而是动如霹雳,直到灼圝热的巅峰唤圝醒神圝智,才堪堪回神从对方身上栽了下来:“我要沐浴。”   重楼轻轻一笑,将人轻轻抱入圝浴池,乐得让对方服圝侍的青年闭上眼睛感受着湿圝润的水流带走所有不适,低语道:“不过是回神界一趟而已,你至于这么醋吗?”话音刚落,飞蓬闷圝哼一声趴在池壁上,身后突如其来的入圝侵并不痛苦,更多是不想承认的欢圝愉:“重楼!”   用稍有尖利的牙齿小口唆着飞蓬通红的耳圝垂,重楼淡淡说道:“宫九前两天回来了一次吧?”飞蓬茫然的回过头,重楼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陆小凤和花满楼上次闲聊说起过,他给你送过情诗,你这次还把自己的剑法总结了一份送给他,嗯?”   飞蓬一声不吭的扭过头,他能说自己早把当年那封被西门吹雪毁掉的情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不,说了也没用,重楼气得是其万年后才知晓,还不是自己说得,哪怕宫九并无威胁。   见其反应,重楼内心的抑郁反倒是消弭了不少:“吴明和玉罗刹,你管吗?”   “他们虽不似我们这般,也更多只是友情,尤其是对我父亲玉罗刹。”飞蓬撇撇嘴:“不过,若有什么羁绊真能牵住他,绝对不止是爱情,更是友情吧,如此,并无不好,倒是你,说这个是何意?”   重楼失笑道:“好吧,我打消念头了,本来是想拉玉罗刹去魔界的,自从溪风和水碧私奔之后,我手底下实在缺少会处理事务的魔将,而瑶姬在忙了万年都没等到父神回来后,忍不住跑去看着了。”所以,魔务又回到了自己这个魔尊手里。   飞蓬回过头,强圝压着欣喜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大抵是失去所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万年来重楼从未离开过自己一步,虽不烦,但终是有些闷。   “……”重楼面色沉凝的问道:“你很希望我回魔界?”飞蓬你以为你的放松和高兴能瞒过我?说到这里,其垂眸似乎有些忧郁:“行,我知道了,短时间不会再来打扰你。”   见状,飞蓬反倒是有些不忍了:“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脑筋一转,说了一句让自己日后被无事一身轻的重楼天天跟着时难免有些后悔的言语:“我们的徒弟不是已经飞升了吗?现在正是好时机,你把他丢到魔界去磨练一下,我想没多久其便能独当一面,至于这千年,你手下魔将还不至于撑不过去。”   红瞳有异彩一闪而逝,重楼笑眯眯的抬起头,哪里有之前的落寞哀伤,他一个吻落了下去:“飞蓬,多谢你出主意。”不紧不慢的在飞蓬开口前撞了一下,感受到身下的躯圝体一软,重楼眼中笑意更深,双手微一用圝力,将人推圝倒在浴池之内:“作为答谢,你正好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你才需要好好休息!答应夕瑶去神界的飞蓬瞪大眼睛被重楼堵住嘴,不多时就沉溺在四肢百骸无处不在的快圝感之中,阵阵水花声里隐约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闷圝呻圝低圝吟,最终更渐渐化为颤圝声的求饶——   “…嗯…不要了…重楼…别……”   “夹圝得这么紧说不要?太口是心非了吧飞蓬……”   “你…呜…混圝蛋…我明天…啊……”   “论剑大圝会一个月才开始,你打算提前这么久过去和夕瑶喝茶吗?”   “…很好,我不提前了…你给我…等着…啊…”   “求之不得。”   最终最终,这场纷争以重楼的笑语为结束,飞蓬也的确没有提前太久去神界,而代价是重楼最后三天全耗在床圝笫之间,末了飞蓬施施然起身时,他还腰酸背疼的躺在床圝上。   此事导致上门去问飞蓬照胆神泉何时搬走的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憋笑不已,而楚留香的那些个红颜知己终是无福修炼,他们三人同入江湖,如今依旧并驾齐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只是多了两个师父和几个师叔还有师兄弟,正是沈浪、王怜花等人以及李寻欢、阿飞。   3、原随云和丁枫(不喜勿入,时间线是他们离开小世界五千年后)   “公子。”夜色幽暗,丁枫一袭玄衣守在秘境门口,身影一如昔年。   原随云白衣染血而归时,只见他依旧笑容谦和、眼神明亮,甚至带着心悦诚服的信仰,不由也弯了弯唇角:“我们走。”拉着其袖口,运起秘法摆脱了身后窥视者的视线,强弩之末的原随云干咳一声栽倒下来。   “还好,没有露馅。”他抬眼时掩去一抹深沉的暗色,以调侃的语气笑道:“丁枫,你现在实力不弱了,也是时候离开我出去历练,别太习惯了,你可不是当年蝙蝠岛的那些人,卖身契在我手里。”   丁枫垂着头罕见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原随云笑意不改的望着他,表情一派温和,但笑不达眼底,良久,只听见一声叹息:“公子何时知道的?”其抬眼神色很是平静:“丁家一直是无争山庄的隶属家族,我更是自幼陪伴公子长大,公子究竟是何时知晓家族当年所做之事的?”其眼中露出些许迷茫:“我以为,我已把所有线索湮灭了。”   “你没有露馅。”原随云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当时年纪还小,后来却有所怀疑,因为家族能屹立多年,不该毫无防备,师父又说起过,他当年曾见原家历代家主自己所编著的游记和人生经历,如我父亲这般的不止一个,那么,为何那些坎都迈过来了呢?”他神情平静说道:“你在我身边多年,从未有所异动,哪怕现在依旧如此,所以,走吧。”   话音未落,原随云步伐再无停留的转身离去,丁枫咬唇站在其身后,自幼仰望着这个背影,不惜违背家族送年幼的自己去原家少主身旁的意愿,在决定站在公子这一方之后,自己不仅将家族所派的联络之人灭口,并铲除异己,一步步成为公子身边最得力的臂助。   想到这里,丁枫合眼深吸了一口气:“公子,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你明明一开始就知晓,何必现在才发作?   “一开始,我是有意利用你铲除丁家,然而发现丁家主脉易变后,又改变主意放任你为自己父母兄长复仇而灭了丁家,至于之后,你除了我,别无选择,更无所谓曾经的出生。”原随云并未回头:“可最近,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其话语至此更多出了一分微不可察的无奈:“又或者说终是心有芥蒂,你毕竟姓丁,而当年主导背叛的,更是你的亲生父亲。”原随云离去的背影全无留念,成为丁枫永生不甘的源头。   其后五千年,各方世界之间相互往来的游历者中多了一个喜欢用蝙蝠飞镖拦路劫掠的大盗,他总是正大光明出手,以搏命方式磨练自己,生死之间进步颇快,可手中难免染上不少鲜血,最终揣上了铁板,于一场大战中暴露其本身修炼法诀为辅助性的事实。   辅助性功法,本是修炼少数魔道顶尖功法之人为自己所准备的炉圝鼎,修炼此功法者能被用以双圝修或采圝补,前者的实力随其主提升而增强,后者是为一次性用品,关键时刻用以突破瓶颈。   丁枫的功法离顶尖尚有一段距离,对应的魔功亦无比稀少,却是同境界强者突破之捷径,全魔界都只有少数几家,恰好有一方家族家主正为培养炉圝鼎烦恼,消息一传出,他拍案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日便整装离开魔界。   丁枫重伤被擒之时,远在人族冉生小世界,孤身一人的原随云眉宇间有淡淡的寂寞,举杯饮茶时忽然一个手抖,瓷器落地发出脆响,碎成一片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精挑细选的三大CP番外,请细嚼慢咽~ 第50章 伍拾·求仁得仁谱新传   4、照胆神泉   “首领,照胆神泉在我人族冉生小世界停滞多时,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了?!”人类男子眼中有不服之意:“还是在神界论剑大会前夕,来此送请帖和会友之人极多时众目睽睽之下破空而去,背后之人也太过分了吧?!”   正批阅族务的人族首领轩辕氏抬起头:“说完了?”见面前这位一路从底层进步到与自己同境界的人族新秀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颔首,他语气淡漠说道:“说完就去藏书阁吧。”   ???不管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轩辕氏甩手以大法力隔空将他丢了出去:“仓颉,把我族最本源的那五十二万年到六界成立五十万年的记载,全找出来给他看个明白,你估摸一下时间,最后让他谈谈感想。”   连幕后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来怂恿本首领动手,显是我族这些年发展起来的新秀对人族缓慢扩张之法有所不满,才让素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杨炎来做说客,不过等杨炎看完,应该会反应过来继而怒气冲冲去找那些小家伙们算账吧?想到这里,似乎看见过些天的热闹,闲极无聊的轩辕氏莞尔一笑伸了个懒腰,消失在书房内。   一个月后   “明白了?”轩辕氏抬眸看向蔫了吧唧状的杨炎:“现在,还觉得他没正面出手,一定不是实力更强的神魔两族,而是数量稀少强大的异族吗?”   杨炎一声不吭直摇头,半晌才踟蹰道:“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险些闯祸,请首领责罚。”   轩辕氏的神情颇为和蔼:“你毕竟还年青,不晓曾经隐情在所难免,毕竟飞蓬当称神魔禁忌…”其话语一顿,又仿若无事道:“现在他已是天罚之主,又和女娲娘娘关系颇佳,不会为没发生之事和小辈置气,只是我族内部还有不少人对当年的血泪史全然不知,通知他们去藏书阁之事就交给你了。”   闻言,杨炎即刻想起拉自己喝酒吃肉的几位实力稍差一点儿,但非常意气相投的朋友,如今想起来倒是对那一晚喝醉酒后的记忆感到不是滋味了,其握了握拳头:“首领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拉过去的,不管在哪个角落里!”躬身一礼后,杨炎气势汹汹的转身走了出去,忽然不知姜还是老的辣的轩辕氏在背后满意点头,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5、炎波血刃和照胆神剑   “我长高了,照胆!”比了比手势,炎波血刃之灵笑得很欢快,让素来淡然的照胆神剑剑灵神情和缓,又听他说道:“我们去炫耀一下吧,记得还有几个九泉神器之主还活着,其他几个伙伴绝对没我们长得高。”   照胆无语凝噎的抽抽嘴角:“无聊。”他掉头就走:“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想想我们现在等于被主人抛弃要怎么走自己的路。”   “嘿,我早说过,我只负责动手…”炎波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动脑子的事情全交给你呗。”   照胆脚步一个踉跄,回头时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别和魔尊学,这是病得治!”   “不要!”炎波毫不犹豫摇头,跑得快了几步,正好与照胆并肩而行:“当年我主人和你主人外出游历,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作为神器,是应该向他们学习的吧?”   照胆哑口无言的回想飞蓬加入神族后应重楼邀请一起历练时发生的种种,忍不住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要不是自己主人实力强又谨慎,重楼本身不弱还是兽族少主,就凭他那惹是生非,走到哪里都能拉满仇恨值的能力……两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然而就算如此,背后的暗杀也堪称如影随形,的确起到了最佳历练的作用。   如此想着,耳畔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的怂恿自己:“去嘛去嘛,我们还要做得比他们好,不如断了和主人的联系再换个身份,等功成名就之后给他们看看,照胆,好不好?”   “……”照胆脚下一滑直接栽入神泉之中,炎波下意识拉了他一把,不仅没拉住还搭上了自己,两把神器一同栽进水中呛了几口水,艰难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好不容易等缓过神来,照胆有气无力的说道:“炎波,你想死也换种好点的办法,我们真隔绝联系,打不过主人的宵小之辈八成会很快找上门来,你难道想被抹去意识重归凡俗之剑。”   炎波怔住,不禁曾经被重楼打压又没到死之地步的不少敌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觉得有点冷,他讪讪一笑:“额,是我思虑不周,那你来说说?”   觉得自己的心情和当年对重楼作死能力极其崩溃却阴差阳错不得不上同一条船的主人飞蓬有异曲同工之妙,照胆捂着脸撞在池壁上:“你让我想想…”此言一如昔年被追杀得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飞蓬对愁眉苦脸的重楼所言,照胆在炎波眼巴巴的注视下,终似当年没让重楼失望的飞蓬一样想到了解法。   照胆清清嗓子说道:“我们为神器之灵,又饱饮各族之血,不如先创造伪装各族气息的秘法,再用幻术创造底层异族的记忆,以穷乡僻壤出来的有潜力的小辈身份打拼,如何?”   闻言,炎波的眼眸陡然亮起,兴奋的拍拍照胆的肩膀,两位器灵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身影在水雾中显得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下面只剩下一个论剑大会的番外了   3、原随云和丁枫(续),记得回来评论 第51章 伍壹·灯火阑珊处有你   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乖徒儿,你又想作死了?”九凤饶有兴趣的托起腮帮子:“小花啊,你也不劝劝?”   百花楼的主人轻轻一笑,并未在意对方调侃性的称呼:“前辈说笑,陆小凤此举也是为江湖除害,不是吗?”   “嗤。”九凤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无所谓了,不过我倒也觉得,已死的人,要么干脆死透,要么正大光明站出来,躲躲藏藏当个幽灵有何意思。”他拍拍愁眉苦脸的陆小凤的肩膀:“想好你被追杀的原因了吗?”   陆小凤趴在桌子上无力抬起头:“想不到,老师你有办法不?”   “你要我说啊?”九凤坏坏一笑:“不如,你千帆过尽欲回首,红颜变蓝颜,如何?”他抬手把懵然的陆小凤往花满楼身上一推:“反正,你们在一起挺养眼的。”   陆小凤、花满楼:“……”   “九凤,你要是口下积德一点儿,当年也不会被后羿弄死了,要知道,他向我抱怨过无数回,说你骂阵的样子简直太欠仇杀了。”清朗之极的声音倏而响起,一道翩翩蓝影浮现,正是飞蓬。   和飞蓬一起来的重楼忍俊不禁的挑了挑眉:“没见你徒弟的脸都能蒸蛋花了吗?”他好心的抬手解开九凤设下的束缚,让陆小凤从花满楼的怀里解脱出来,也让僵硬着抱住对方的花满楼松了口气。   见两个晚辈皆坐的离自己老远,九凤幽怨的叹了口气:“郎有情,郎有意,偏生要拖着不说,人族啊。”他起身蓦地消失在百花楼内,只留一句磨牙之语:“我去找后羿,那家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族据点正在建不是吗?”   没有去见不自在的花满楼和陆小凤,飞蓬喃喃自语:“跑这么快,我好像有什么忘记和他说了……”   “咳…”重楼默默望头顶横梁:“轩辕和大禹正在人族此方世界据点,女娇陪着大禹也在。”   飞蓬毫无诚意的说道:“哦,那就祝九凤能不掉毛回来好了。”   重楼抽抽嘴角,看向陆小凤转移话题:“你来此的目的……”   “嗯。”飞蓬回过神:“陆小凤,想好理由了吗?你打算让谁追杀你?”   陆小凤以头抢桌:“没想好呢,你…们有建议吗?”   被他一个‘你们’取悦到,重楼弯起唇角扫了一眼花满楼:“其实,九凤的话不无道理。”其不顾陆小凤有些僵硬和花满楼沉默垂眸的反应,淡定一笑道:“人族重视的所谓规矩,上古时并无那么多,所爱之人结为伴侣,有何不可?”   飞蓬莞尔一笑:“要不,花满楼被花家关了禁闭跪祠堂,而你被花家暴怒之下赶出来,结果没两天又不在意的去找红颜知己了。”陆小凤倒抽一口凉气,飞蓬眨了眨眼睛:“西门知晓了会觉得你背信弃义吧?”   “你是说,让我撺掇七童去和花伯父说清楚,接着顺理成章的被花家赶出来,最后对七童始乱终弃,被西门追杀吗?”陆小凤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欲哭无泪道:“飞蓬,会死人的,真会死人的!”西门不把自己一剑戳成死凤凰才怪呢。   飞蓬悠悠一笑:“我只是建议,这是最不会引外人怀疑的办法,毕竟你陆小凤风流天下的名声在这里摆着呢,西门又是出了名的容不下背信弃义,更别说背叛者是他的朋友,被伤了心的也是他的朋友。”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花满楼,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意下如何?”   “挺好的。”花满楼轻轻一叹,瞧向蹙眉的陆小凤:“你愿意吗?”你愿意和我去见家人吗?不再单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其话音才落,便被一只手牢牢握住其手。   十指相扣时,花满楼看见了陆小凤的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诚挚,不免露出一个松融的笑意,再抬眼时,两人却已感受不到飞蓬和重楼的气息。   三个月后,幽灵山庄   “这就是你来此的缘由?”粗哑的嗓音,头带斗笠的老刀把子内心唯一片呵呵,若真有人能牵绊住你陆小凤,定是朋友和情人的身份并存,是故…鬼才信你对花满楼始乱终弃啊!   木道人握了握拳头,想到自己和陆小凤的交情,还是够朋友的打消了弄死对方的念头,再说之前无数次危机,陆小凤遇上的对手有不亚于自己之人,他不也闯过来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兀觉得索然无味,或许自己真该行动了,非是为夺得武当掌门之位,实际上在和薛笑人比试而使得修为又进一步后,他对掌门之位的念想更多变成了…嗯砸了那个充斥秘密的小本本的冲动。   木道人的脚步一顿,很郑重的取下斗笠,以本来面目踏雪无痕一般极快的潜入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已坑了叶凌风那么多年,又给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如今放他带走叶灵,自己至少内心无愧无疚,若其有意报仇,自己等着就是。   这总比哪天被陆小凤摸进去,猝不及防知晓自己身份要好,毕竟自己朋友查真相的能力有多让幕后黑手天怒人怨,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木道人不自觉脚下一滑,险些跌下山崖,而后默默扶额,加快了速度。   再说陆小凤,本身来此打探消息的他就有意和山庄众人接触,但老刀把子成天整日不见踪影,又有叶雪冰冷中的柔情,他不由得焦头烂额,以前他的确不会在意与红颜知己春风一度,可现在……   好不容易再次婉拒叶雪,陆小凤在老刀把子冷飕飕的目光下讪讪一笑,木道人干脆不做不休以其背信弃义不可信任为由痛斥了一顿,此后心情愉悦的忽略好友呆愣的表情和抽搐的嘴角,自己拂袖而去,完美又或者说是本色扮演了一个…养女被小混混拐走的岳父的角色。   如此,一直纠缠到最后天雷行动,陆小凤作为最后一批人,却没有和本批的人一起走,他一个人走到自己最初进入山庄的峭壁之上,不出意外的看见老刀把子正负手而立,其停在他三尺之外:“你居然还没走?”   “你不也没走吗?”老刀把子或者说木道人回过头来:“你现在应该已经走了的。”   陆小凤轻叹一声:“因为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老刀把子问道:“何事?”   “叶灵失踪,叶雪被你关了起来。”陆小凤低低一笑:“其实,叶雪是你的亲生女儿吧?”老刀把子身躯一震,陆小凤淡淡说道:“叶凌风带走叶灵,自不会再来,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叶孤城来过一次。”   老刀把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为你来的。”   “是。”陆小凤叹息一声:“他本来想杀了我,又在救下叶凌风后走了。”   老刀把子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原来你已经全知道了,那就更不该留在这里。”他轻抚剑锋道:“你该下山,再找个机会溜走。”   陆小凤却并未有所戒备,反而苦笑摇头:“我是知道了,那你呢?在知晓你是谁之后,我并不觉得,你会信我为何来此。”   “的确。”此番,木道人恢复了原本的嗓音,抬手将斗笠随意向身后山涧抛出,以平日的相处,仿若无事一般笑道:“让我信你陆小凤会对花满楼始乱终弃,我倒宁愿相信西门吹雪不用剑了。”   这种比喻让陆小凤苦笑更深:“我是不是应当说,多谢你的信任?”其语气一顿,舒展手指,话锋一转道:“来吧。”   “你觉得自己能赢?”木道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多年的忘年交:“我曾和你说过薛笑人之事,你应该能猜到,我突破了。”   陆小凤弯了弯唇角:“我知道啊。”他正色说道:“可花满楼还在花家等我,我一定会活着回去见他的。”   木道人一时无言,叹息一声,终与好友拔剑相对。   至此,一直到武当山掌门大典,木道人才一身无伤出现,面对女儿叶雪恨意满满言要为自己爹爹老刀把子复仇,不由迎着剑光愣神不已。   血光迸溅开来,叶雪整个人怔住,前不久和木道人决斗双双栽下悬崖的陆小凤养好伤就火速赶来此地,这时疼得龇牙咧嘴,他收回被拉上的手指,回头一脚踹在发怔的老友身上,没好气说道:“还不快把你女儿哄好。”   灰头土脸的木道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谁把雪儿放出来的!”他以老刀把子的嗓音叹了口气:“我就是你爹爹。”   “你这是放弃了?”石雁长长吐出口气,没有管来道贺的武林群雄惊怒交加的目光。   木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玩意本来就不该存在。”他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为何这个时候发难?你真以为打这个主意秘密的,只有我幽灵山庄?”自己不过是先皇室一步出手,想直接毁掉以避免皇室以秘密控制武林势力而已。话至此处,木道人不再去看武当派的同门,而是转头深吸一口气道:“吾就是老刀把子,各位江湖同道有何仇怨,今日一并了结。”   闻言,陆小凤无声一叹,走上前把叶雪护在身后,静静看着木道人被众人围攻,良久剑光闪烁,战圈内唯一人持剑而立:“我赢了,你们谁再有不服,直接去幽灵山庄找我。”木道人剑指陆小凤道:“让他带路。”他大踏步走过去拉住叶雪,神色舒缓:“我们,回家。”   被怒瞪了一眼的陆小凤苦笑着松开手,揉了揉被剑意扫到的手腕,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花满楼之事,至于这么紧张吗,这么想着,他对愁眉苦脸的现任掌门人石雁拱拱手,追了出去。   “以前我都喊你道长,以后该改口叫老头了吧。”陆小凤嬉笑一声,拍拍正在山脚下等他的木道人肩膀,被黑着脸扫落也不在意:“我说,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是吗?石雁肯定会把那个…咳,装满秘密的东西毁掉的。”   木道人眉毛欢快的挑了挑:“你觉得我是气这个?”   陆小凤一脸茫然:“你不是气我揭穿你的身份,让幽灵山庄大部分势力毁了吗?”   “你…”木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陆小凤,你怎么就那么幸运呢!”他分外不平衡的说道:“那一战你我平手,一起摔落山崖。”   陆小凤点头,叶雪心中一惊,下意识给自己父亲把了把脉,得到一个慈祥的笑容,但转过头来又对陆小凤磨了磨牙:“你一路上挂了好几次枝桠有惊无险的落在山洞了,我却撞了好几次山壁,最后还一下子砸在了母大虫窝里,撞死一只幼崽,被追杀了几十里地。”   “…噗!”陆小凤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才在木道人几乎要再次拔剑的杀气里连连干咳,拱手道:“继续继续,说来让我笑…咳是好好听。”   “你你你!”木道人气得一个倒仰,话也不说了,拉着女儿掉头就走,陆小凤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再追上去,只目送朋友的身影没于暮色之中,天边有一轮火红的落日,余晖甚是美丽,想起还在花家的心上人,他眸中露出最真切的期盼,也闪身快速离开了武当山地域。   几日后,江湖流言喧嚣,诸如《幽灵山庄之主竟是武当第一剑客》、《陆小凤劈腿花满楼实为做戏》、《西门吹雪的背锅史》等小道消息通通传开,直到一个月后江南花家公开承认陆小凤与其家七子花满楼情投意合结为契兄弟,一切才真正落幕。至此,一代奇侠陆小凤极少再于江湖露面,据传其与花满楼感情甚笃、同游海外。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把这个之前说过会写的番外忘记了【捂脸.jpg】   陆花花陆分不清楚哟~   下面估计还有1个番外吧【大概】 第52章 伍贰·父爱如山知几何   我叫天道,自诞生起,就无形无体、无存无在。这个时候,天地还一片混沌,我身边的同伴只有一个大个子,他天天对着我说话。偏偏让我崩溃的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就这样,他还不死心的继续和我搭话,吵得我脑子直嗡嗡作响。   所以,觉得无奈又乏味的我就爱上了沉睡,但更让我抓狂之事发生了!不过是一觉醒来,那个傻大个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傻大个儿味道的两男一女,他们一脸悲戚的感怀父神盘古,决定借鉴盘古陨落化世间万物的方法,各自创造一个种族。   忽然间预料到未来自己会被活生生吵死,我悲从心来的决定,也效仿盘古,找个代班好了。看着伏羲、神农和女娲,若是有形体,我一定已经嫌弃的撇嘴了。因为我要创造的孩子,必须要有最强大的心灵,绝对不能因为父神没了就哭丧脸,还创族纪念个鬼。   只需要一个,就足矣!我自信满满的想着,将满腔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会有天生就并肩三皇的资质,会成为制衡三族的天罚之主,永远高高在上、无人能比。这么想着,我干劲十足的折腾起来,最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哦不对,我没有眼睛,是意识困得要沉睡了。   可即使如此,我也依旧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好天道,我给我的孩子创造了最安全的避风港,哪怕那三个盘古嫡系来了都闯不进去,又起了个特别好听又象征自由的名字“飞蓬”,才放心沉睡过去。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道竟然也有被套路的一天!被笑声吵醒的我一脸木然,咳不对啊,我没有脸,不,咱们还是别计较这个问题了。   总之,我一脸木然的看着我家淳朴天真…省略无数褒义词的孩子,被几句话勾引的亮起眼睛,欲拒还迎的任由那个蚩尤独子半拉半拽,把还没成年的他从安全区给拽了出去。要知道,留在这里,他成年就能成为三皇,可现在全毁了!所以说,熊大个子的后裔,也还是熊孩子!   其后,事情急转直下,只能侧面改变、不能直接插手的我目瞪口呆,看着飞蓬因不愿屈居重楼之下,答应了伏羲之女九天的邀请,毅然决然跳进了烂摊子神族的火坑里。   事到如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呵呵哒,混蛋的三族,给我等着,三族之战我玩不死你们这群…勾引我儿子不回家的小妖精们啊啊啊!   但依旧是失算,我阴测测的瞪着被飞蓬放走后闯入战场的重楼,气得要磨牙,我家儿子好不容易积累的功勋,已经注定长翅膀飞了!幸好神族能赢,否则,飞蓬大概得去死一次了。果不其然,看着飞蓬辣么淡定的认下惩罚,辣么淡定的跑到神魔之井,辣么淡定的与重楼重续前缘……   不,辣么淡定个鬼,老子要砍魔!那个魔尊,你给我放开贼兮兮的爪子,往哪里伸呢!别趁着我儿子喝醉酒就动手动脚!可不管无形无影的我如何呐喊,听不见的儿子还是一步步沦陷于温情。   四十万年后,看着我放出去特地给飞蓬,结果被重楼截胡又借花献佛的云海小世界里,我哭唧唧的头一次想面壁。偏偏压抑的哭腔和含笑的诱哄不停传来,令我脸色狰狞的决定未来让魔尊被魔务埋了。   于是,接下来魔界本该延续埋藏很久的一些隐患短时间爆发,我瞧着魔尊忙得团团转,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但眼神转到飞蓬那边,又恨铁不成钢起来。   不就是个…长得好看、对你不错、实力也不错的男魔吗,有什么值得你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跟雕塑似的杵在神魔之井吗?!恨不得学习凡间的恶婆婆,我磨牙好半天,最后还是为了儿子,默默把天机改了回去。   结果,看着云海小世界内鸳侣成双、花好月圆的样子,我又忧桑、又愤懑的甩手换了电视机频道…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没关系,咱们略过略过。   就这样,飞蓬和重楼甜甜蜜蜜过了十万年,我崩溃的一头撞在看不见却又的确存在的壁垒上,恨不得下去抓着他们的脖子,把头狠狠对撞个一两次。   这都什么事情,一句话便能解释清楚的啊。停,飞蓬你别激动!轮回真不是好跳的,你给老子停下来啊啊啊啊【尔康手   然而不管我怎么呐喊,我的乖孩子还是跳了轮回嘤嘤嘤。事后,瞧着重楼死寂后燃烧希望,跑到鬼界抢了生死簿查飞蓬转世地点的样子,我犹豫一下,还是放弃了坑他。毕竟,飞蓬轮回的确需要人保驾护航。   反正,飞蓬正在气头上,要原谅重楼不知得猴年马月了,重楼你慢慢熬去吧。可才愉快的决定了这一点,我就又掉了下巴:一次英雄救美,神族三大玄女沦陷其二,夕瑶和葵羽,好儿子啊,你多想不通才看上重楼?   违心的无视了重楼的种种优点,我被迫给飞蓬清算了因他一己之私,令神族一次性弱于魔族的因果。清算完,我借着因果之便,迁怒重楼而给飞蓬下了限制,只要重楼到鬼界,飞蓬就会直接被轮回井吸进去。   如此,本天道倒是要瞧瞧,因误会不见不言,飞蓬归来看似永无希望。那么,当所有热情于无望等待中消耗殆尽,魔尊你还能否初心不改?想到此处,我露出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只要重楼自己选择放弃,飞蓬肯定会彻底放弃。那个时候,自然就是天罚之主归位之日。至于曾和飞蓬结缘的重楼?呵,我家孩子这么优秀,又是初恋,你便等着永生永世刻骨铭心,倍受相思之苦折磨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我动手为心灰意冷的飞蓬抹去神族气息,在轮回中飘荡无数年的飞蓬,就自己悟了。天啦噜,因果还没清算呢,儿子你要不要这么快就突破?!   如此,我当机立断算了算,忍着分裂之痛,向一方小世界丢出了两个分魂。那是飞蓬渡不过天劫后会逃往之处,天劫还得继续个几十年,我眯着眼睛还想再投一个,却已损耗过度的睡了过去。   陷入沉睡前,只有一念闪过,我家乖儿子绝不能喊其他人当爹,只有自己的分魂勉强有此资格。以分魂的气运,两个总有一个会成为飞蓬这一世的父亲,哪怕不能再回归本体,他们听见飞蓬叫爹,也就是自己听见了。   这般,我一觉睡了好多年,再醒来时完全是懵逼的,飞蓬已然归位,也已明白了其和我的关系,正在召唤我。只是……看着手揽着飞蓬腰身的重楼,我磨了磨牙,我家孩子怎么就是摆脱不掉这家伙呢?!   于是,听见飞蓬的意愿,我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辞去魔尊之位?不,不需要的。”飞蓬的严肃的面颊一下子放松下来,我满心都是不爽:“只一点,你们结为道侣,若你违背己身立场,我会以违背程度降下相应天罚,对魔尊!”   感受到飞蓬的震惊,我愉悦的笑了起来:“我的孩子,你本该在出生之地成为天罚之主,是重楼拉你出去。最后,也是他与你结为道侣,令你有了违背责任的可能。”   强压着荡漾,我说了最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天道至公,追本溯源,根本在于魔尊,我只会找他。望你们心有所敬、不违职责。”   至此,我主动断去了联系,看着重楼大笑抱住飞蓬,话语毫无怨怼,而飞蓬眉眼尽是松融,心中亦无比欣慰。我的孩子,惟愿你幸福安康,与相爱者相守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晚能完结的,结果被基友提醒了一下,还有个天道小番外没写,所以这就送上啦。欢迎大家多多吐槽~ 第53章 伍叁·半缘修道半缘君(全文完)   冉生小世界   “撕拉!”刺耳的空间撕裂声响起,灰头土脸的重楼拿着炎波血刃,忍耐着神器之灵喋喋不休的爆笑:“看吧,玩过头的结果,就是你连出席论剑大会都要赶不上了哈哈哈。”   蹙起眉头,重楼低喝一声,准确的躲过飞蓬设置的爆炸性杀阵:“你闭嘴!”他毫无愧疚的随手一个空间转移,把爆炸丢了出去,令炎波在心中默默为很可能被砸中的无辜者默哀了一下。幸好在空间转移的过程中,爆炸会被消耗大部分力量,否则真是死得太冤。   费了好大劲才从小世界离开,重楼一个空间跳跃来到神魔之井,期间迅速换上了一身正装。踏入神界时,于心底默算时间的他舒展眉宇,露出一抹笑意:“没迟到…咦,飞蓬居然和人动手了?”随其话语,身影出现于一个宽大的广场之上。   神界,清光城,论剑大会现场   美丽的朝霞之下,天空中漂浮着面对面的两派巨座,一边是各界来客,另一边是神界高层,其为首者正是九天玄女。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擂台上,那里气势如出一辙的两色剑光不停闪烁,明眼人皆知,动手者渊源甚深。   正在众人聚精会神之时,各界来客一方,第二位的贵宾身体猛地一颤,其右侧的主位旁忽而多了个空位。从其下首位起,整整一排皆往末位一飞,不少人因猝不及防的晃动,一头撞在宽大的座椅间,登时一阵骚乱,怒骂声自是不断:“谁?!”   “是本座,不服来战。”慵懒的坐姿,霸道的口吻,重楼对认出自己而哑口无言的众人挑挑眉道:“本座刚刚可没用魔力,不过是动动空间而已。”连一层力都没出,你们自己太聚精会神没注意到空间波动,怪我咯?魔尊掀了掀嘴角:“你们中间,有好几个人不为所动来着。”   九天玄女看够了笑话,清清嗓子打起了圆场:“来者是客,魔尊来得太晚,又兼天罚之主日前孤身而至,本玄女还以为,你魔务繁忙不打算来了。”   见重楼被一句话噎住,猜到大概内情的九天极力忍笑,又有九凤坐在重楼远处,和葵羽、女丑、瑶姬聊天聊得不亦乐乎,他闻言坏坏一笑:“对了,他什么时候收了徒弟?”其手指向以比武为名教徒弟的飞蓬,作死的想插重楼一刀:“你和他不是形影不离吗?难道也不知道?”   “你觉得我不知道?”重楼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又对台下一个紧盯着擂台战的青年勾勾手指,把没注意到上方动静的对方拖了过来。   周身魔息凝实,明显基础夯实的青年先是一惊,又极快的冷静下来,他很有礼貌的拱手作揖:“晚辈焱霆,见过各位前辈。”话音刚落,不知为何,现场一片沉寂,焱霆只好垂眸一派敬重之状。   良久,一个颤巍巍的语音响起:“重楼,你你你…收徒了?!”九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伸手拽着焱霆的脸颊,向两边一拉,似乎想看看这是不是真人。   “魔尊?”没想到的焱霆木愣愣站在那里,眼眸望向笑而不语的重楼,虽说才飞升不久,但魔尊之名,各界无人不知:“师尊?”   重楼对他点点头,又看着九凤等人,嗤笑一声:“没错,这是我的亲传弟子。”他看向擂台:“上面的是其道侣,亦是…”重楼的话语一顿,眉宇间得意骄矜之色尽显:“飞蓬的弟子,我们是一起留下传承的。”   听说重楼、飞蓬一同收徒,徒弟还是一对道侣,在场之人都觉得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如后羿、嫦娥这般恩爱有加者还好,瑶姬直接青着脸喝道:“行了行了,别显摆了你,最近的魔务,你自个儿处理去!”本神女绝不奉陪!在其身边,女丑和九凤也狠狠点头。   重楼摸摸鼻子,看了眼擂台上的白衣青年,又转向自己徒弟,若有所思的下了一个决定。已被他拉到身后,才被炸了一记惊雷的焱霆莫名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冷,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嘭!”这时,擂台上一片剑影亮起,重楼身旁的座位上蓦地多了个身影,飞蓬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再迟一会儿才来。”这般说着,其大部分精力却还在擂台区域,腾起的气势说明其人正在突破。   重楼耸耸肩:“炎波正好来找我,所以速度快了一点儿。”他望着台上盘膝而坐的白衣人,回眸拍拍焱霆的肩膀,不容置疑道:“此战后,你们暂时分开,寒潺先去人族修炼,你来魔界。”   “弟子知晓了。”知晓没有回旋余地,焱霆不卑不亢的问道:“敢问师尊,既如此,弟子何时能离开魔界?”   重楼弯了弯唇角:“你什么时候能孤身离开本座的魔殿,不会被其他魔将拦下,自然也就有实力破界去人族领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莞尔一笑:“有目标就有压力,也就催生动力,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嗤。”飞蓬有些好笑的摇摇头,算是说情的补充了一句:“重楼,别太心急了。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们正好也能随心逛逛。”他扫了一眼擂台,抬手如法炮制,一座并无不同的高台矗立起来:“莫要耽误时间了。”   九天挥挥手命听命的麾下去负责此事,顺便把焱烽丢到了来此的魔界代表之处,重楼配合的传音言明焱烽身份与一个月之约,转头见九天撇了撇嘴:“飞蓬,我能说欢迎你和重楼,不欢迎魔尊吗?”   “噗!”飞蓬当即就闷笑起来,重楼略尴尬的干笑一声,收敛了魔族的红眸。清风之下,黑发随风飘摇,他英挺健硕的样子颇像个来神界游历的异族美男子:“这样呢?”   九天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还行。”其嘴上这么说,可美眸充盈笑意。   “重楼这个样子倒是久违了。”葵羽、瑶姬、九凤和女丑等好友不知何时聚拢过来,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重楼此刻的打扮一如彼时交好的三族盛世,那个单纯易怒、打遍各族年青一辈无敌手的兽族少主。当年的重楼耀眼如天上明日,引得无数人追捧倾慕,便似昔日的兽族第一女巫。   想起往昔的一念成执,女丑眼中划过一抹失落,又转为释然的松融:“只有他们两个去玩多没意思?咱们也组团吧,说不定半路能撞上。”   “有道理。”九天眼眸一亮,拉起了葵羽的手。   九凤默不作声的对瑶姬弯了弯唇角,默契的一左一右挽住女丑,和无数年前一起出去游历时几无差别,唯独少了一个正在旁边对飞蓬大献殷勤的重楼。只见他一脸正色道:“接下来的大会,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嗯。”飞蓬伸手握住重楼的手,深吸一口气道:“重楼,我还是想去神树一趟。”哪怕以夕瑶的性情,会觉得我不会再踏入神树之顶一步。   重楼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勉力颔首:“我陪你一起去。”飞蓬才露出笑颜,又不禁扶额无语,只因重楼偏头对九天、葵羽伸出手:“留神力定个位,等我和飞蓬见过夕瑶,就把她送到你们那里。”   他义正言辞道:“她孤守神树多年,出来次数太少,这次合该好好放松放松。”这样,夕瑶就不会留在神树当自己和飞蓬之间的障碍了,瞧本座多机智!   葵羽默默的扭开眼,瞅着自己设下的隔音结界,分外庆幸于没外人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否则…他们神族兽族两族人的脸都被重楼这醋味儿给毁了好吗!这家伙要是把聪明才智放对地方…呵呵,当年三族之战兽族都不一定会输吧。   黑了重楼一把,心情甚好的葵羽毫不知晓,自己身旁的好姐妹九天,想法和自己如出一辙,甚至更深了一层——重楼你用对心思的话,早把长老团给弄死了好吗,哪里会导致飞蓬误会之下坠入轮回!   最终,还是瑶姬心好的打破了这阵子诡异的平静:“重楼,你这话像什么样子!神树是夕瑶的地盘,她为守护神女非天帝之令不能擅离,而且她前阵子才去过小世界。”万年时光对神魔两族顶多是一个闭关,故夕瑶和葵羽去冉生小世界对他们来说,不过昨日。   “嗯,还是我先去见父神,再求一令吧。”九天风风火火丢下一句话,成功让重楼脸色一黑,飞蓬则险些笑出来:“飞蓬,帮忙指点指点这帮年轻的剑客好了。重楼你不耐烦可以随意走走,我信你不会乱来的。”   重楼 “呵呵”了一声,隔着老远用空间法术传音过去:“请玄女放心,本座不会乱来的。反正我见过那么多剑客,正好有能力帮你教导这群练剑的小天才们。”   不管听见此言的众人啼笑皆非的样子,重楼解去封印,血发红眸重现,纵身便跃上了战台。这时,论剑大会正好刚刚结束,接下来的场景,是观战的各界游客毕生难忘的经历。只因魔尊竟没用其神器炎波血刃,而是化灵力为剑刃,压制功力与对方相当,混战了所有的选手。   最后,重楼意犹未尽的离开擂台,台上台下倒着一群脱力的各族剑客,已累得连剑都拿不起来。据说经此一战,参战的不少剑客奋发图强、成就斐然,却也有不少打击过度、一蹶不振,就此传为笑谈。   神树   “很精彩的战技。”神树之顶,夕瑶举杯遥敬,笑意浅淡温和:“重楼,你下手还真狠,有几个孩子的剑心破碎了呢。”   重楼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那是他们自己太脆弱,我可是发现,有几个好苗子,剑心变得更纯澈了。”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品酒。”飞蓬动作优雅的拿起一杯酒,并未问昔日只喝茶的夕瑶为何开始喝起酒,连神树平台都堆积着好几个酒坛,隐隐约约的酒香弥漫整个空间,分外醉人。   夕瑶垂眸又倒了一杯,动作极其自然的一饮而尽:“说得对,老友来访,自当一醉方休。”她努力扬了扬嘴角:“等我喝完,九天也该带天帝谕令来给我放假啦!”这般说着,一滴清泪落入酒觞,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正如神女心口,丝丝缕缕、波荡开来的痛,永无止息。   飞蓬的手僵了一下,重楼一杯撞击过去,发出清脆的响音,他沉声道:“我敬你夕瑶,在座的是朋友,下面还在玩闹的那几个,也是朋友,永远!”重楼仰头将酒喝尽,飞蓬无声一叹,面上毫无异色,亦抬手与夕瑶撞了一杯。   “只是,感情永远是自私的,而你值得更好的。”重楼拍了拍夕瑶的肩膀:“你喜欢的,喜欢你的,你从来都很聪慧,自是知晓如何选,才能更幸福。”   夕瑶怔然抬头,瞥了一眼重楼身旁神情复杂的飞蓬,美眸中积压多年的忧伤不自知一荡:“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两情相悦、共渡永生,对我神魔两族何其稀有?”魔尊轻轻叹息:“大部分,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喜欢自己的人,已是求之不得。”重楼弯了弯眉眼:“而你多幸运,两者都遇上了?”如血宝石般明艳锐利的眼眸一派温柔:“既如此,自该珍惜眼前,不被虚念所囿。”   夕瑶愣住,心中流过一张张面孔,是三族至今依旧喜爱、甚至追逐自己的同族。时至今日,依旧时常有人徘徊于神树之下。且自己触犯天规时,暗中有多少人为自己遮掩,为自己求情?夕瑶垂头苦笑,飞蓬不懂自己的情,自己负了他们的情,何尝不是天道往复、因果循环?   这般想着,在神族倾慕者众多的玄女阖上眼眸,竟因看透因果世情,当即突破。重楼满意的无声而笑,飞蓬松了口气,拉着他退了出去,却留于神树之门外护法。   神界的蓝天白云下,高耸入云的神树之上,魔界至尊与天罚之主倚枝相望,情意绵绵,其后时光永恒,初心不改,传为六界佳话。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小说里,喜欢夕瑶和葵羽的神族很多,飞蓬不懂她们的情,算是负了,但她们又何尝不是负了其他人的情?因此,被重楼点拨后,夕瑶终于真正开始放下。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结束,但也是一个开始,未来只会更美好,所以本文就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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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两篇预收的原创仙侠文——《[穿书]风流攻他不行》和《[穿书]猜猜我是谁?》(后者与流光坠同系列,是焱霆、寒潺的故事)
  ③CP玉罗刹的综武侠文《论刺杀对象被换的惨烈史[综武侠]》,这一篇大概会是大家最期待的,送上文案和按钮,APP小天使请从作者专栏走:   染血的铜币,赔钱的买卖,西域第一刺客好心接下一桩生意,   当夜便杀上门去:兀那矮子,强抢民女让人家破人亡,该杀!   才弄死一个败类,换上新身份玩精分的魔教教主玉罗刹:???一派胡言!!!   阅读指南:综楚留香、陆小凤和小李飞刀世界,原创主角CP玉罗刹,教主有儿子、无情人,雷者慎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